中甸:香格里拉的承載者
世界上只有一個香格里拉,或者,世界上有許多地方都可以叫做香格里拉。需要解釋的是,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香格里拉是個實實在在的地名,它是早已被定名的老中甸卉城,是中國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的首府。從中甸到香格里拉,名字的更改可以看出政府準備大力開發地方旅游業的決心。但對于個人而言,每個人心中的香格里拉卻遠遠不止于此。
拋開物質世界的束縛,香格里拉其實并不屬于地球上某一個具體的位置或地方,它只活在人們對于美好世界的種種幻想和切身體會中,仿佛一個精神世界的昭示或者磨練的過程,引導人們在實際生活中創造一個和諧的環境,人心向善,萬物和平。從這一點上說,任何地方都可以是香格里拉,只要你善于發現并愿意接受這樣的傳承,無論身處繁雜的城市或罕有人跡的郊野,每一天你都可以生活在屬于自己的世外桃源中,那里空氣清新,草木花香,眾生平等,和諧共存,沒有貪妄、侵奪和硝煙。那是一片上帝垂青眷顧的土地,最接近天堂的人間故土,那里叫香格里拉。
在現實與幻想之間,我們本期甄選出最為接近香格里拉的兩個地方,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層面,它們都極具靈性的感召。相同的是,它們都擁有著近乎完美的自然風光;不同的是,它們一個在東方的山野路上,一處卻在遙遠的歐洲之巔;一個還未曾經歷人間煙火,一個已經被藝術家雕琢得美妙多姿。
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香格里拉都是世界公認的最美麗的地方,神秘、魅力無窮的人間最后凈土。在吐蕃王朝時期曾有過一個傳說:在青藏高原雪山深處一個不易進出的地方,有一個被雪山環抱、非常美麗、和諧寧靜的神秘境域,那里被稱為“香巴拉”。
1933年英國小說家詹姆斯·希爾頓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出版,從此一個美妙的詞語——“香格里拉”(shangri-La)開始被西方人認知。書中描繪了上世紀30年代,四名西方人由于飛行事故而意外墜落在中國青藏高原某處后被當地人搭救的故事。這里神圣的雪山,幽深的峽谷,飛瀉的瀑布,被森林環繞的寧靜的湖泊,徜徉在美麗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凈如明鏡的天空,金碧輝煌的廟宇,都讓這些誤闖進來的西方人以為到了人間的天堂。而香格里拉一詞也迅速成為西方文化意會中“世外桃源”的代名詞。在隨后的數十年間,不計其數的探險家開始在世界各地搜尋香格里拉的蹤跡,也曾在中國西藏、印度、尼泊爾、緬甸等地宣稱找到了真正的香格里拉。
直到1997年,中國政府正式向世界公布香格里拉原來就在云南的迪慶藏族自治州,至此結束了人們對于香格里拉地理位置數十年的爭論。從廣義來講,香格里拉屬于一片廣袤的土地,位于青藏高原東南邊緣部,橫斷山脈中段,西鄰四川甘孜州,北連理塘草原,平均海拔3700米,境內雪山、草甸、河谷、森林遍布,是動植物的天堂。
中甸的美麗,不在乎一個名頭的更改,更重要在于它周圍所承載的自然與人文環境與書中所描寫的情節逼真結合,在人們愿意相信這里就是傳說中的香格里拉的背后,其內在的精神價值才是能夠支撐它始終得到尊重的根本。在高度市場化的二十一世紀,不論香格里拉的名頭之爭花落誰家,無疑都人為偏離了香格里拉最核心的意義:精神的追求。“所謂的香巴拉,并非僅是一個地理上的區域,而是一個精神國度,我們僅憑地圖和指南針無法探知的國度。而這個精神國度的視線是向后的,而并非向前。比如站在大河邊,轉過身,你會覺得河流是在向后流動,而不是向前。”
早在1925年,美國人洛克第一次來到這里時,他就做了這樣的描述。至此,我們必須分清香格里拉與香巴拉的本質區別,一個是現代的虛構的西方名詞,一個是遠古的實在的藏文化名詞。虛構的香格里拉之所以令現代人癡迷,是因為它已經成為慰藉人們心靈的夢想地,成為現代社會中在競爭、貪婪、欲望等重壓下,心靈疲憊的人們共有的精神家園。
盧塞恩香格里拉的西方式精神寄托
如果東方的香格里拉在中甸,那么西方世界里的伊甸園就在盧塞恩。
盧塞恩是瑞士公認最可愛,最有靈氣的城市。湍急見底的溪流,湛藍如鏡的湖面,挺拔幽深的杉林,雄偉峻峭的雪峰……這里擁有著幾乎與中甸相同的香格里拉式的自然景觀。除了自然風光,盧塞恩還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歷史上,很多著名作家在此居住、寫作,很多名人更是把終身尋找的精神寄托都留在了這里。這其中,維克多·雨果便是鼎鼎大名的一個。
雨果一生曾五次游歷瑞士。1840年,他在女伴一一著名演員朱麗葉·德魯埃的陪同下第一次到盧塞恩。那時,他剛完成《巴黎圣母院》,正處于創作鼎盛時期。這次旅行據說是他眾多出行中筆耕收獲最大的一次。他在途中靈感勃發,筆在意先意在筆先?,文稿洋洋灑灑。其中這盧塞恩的山水滋潤也有不可磨滅的功勞。
一天清晨,他獨自一人登上盧塞恩的一座山坡。朝陽正在升起,眼前一片壯麗。感情細膩如絲的作家像被槍擊中一般,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思緒從四面匯攏,最后像決堤的洪水,一發而不可止收。“這是萬能上帝創造的最卓越事物的最和諧組合。這是大自然難以描繪的偉大演出。在這里待上一小時,人將成為一尊雕像,扎根在這山頂的任何一個點上。那時,感情是那樣的浩蕩,眼光是那樣的貪婪,記憶急速快行,思想奔騰不息!這不僅是地球一角的構成,而且是歷史一頁的展現。旅游者在這里看到的是一個景觀,思想家在這里看到的是一部大書:每塊巖石是一個字母,每片湖水是一個句子,每個村莊是一個重音號。千百年的敘述像縷縷細煙四處飄蕩。這是瑞士的歷史……”他在隨后給女友的信中這樣描述。
不可否認,那天上午在山坡上散步的雨果一定體會到了一種不平凡的感觸,那是作家對文學中苦苦探索的精神世界的第一次直視,融化在作品中,則變成了自然造化下對生命根本的贊美。沒有對山的直接臨摹,沒有對水的具體描繪,有的只是詩意的進發。但那是對不平凡的自然景色最真實的感受。在真正的好景面前,人類的詞匯還不足以作客觀的記錄,惟有感情和想象能傳達它的韻味。
雨果之后,托爾斯泰、尼采、司湯達、馬克·吐溫、貝多芬等人也經不起誘惑,相繼來到盧塞恩。瓦格納干脆在四周湖邊造了別墅,住了好多年。
歷史上那些未曾真正到過香格里拉的眾多藝術大師們在盧塞恩留下了腳步,毫不奇怪,文人騷客對名勝的嗅覺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多,對于精神世界的追求和滿足感也異于常人,如要深入盧塞恩的內蘊,理解它的靈魂,莫過于沿著這些足跡走一走,翻開這些經典的典籍,細細品味這其中真正聊以慰藉的精神價值,那個只在內心深處盛開著的香格里拉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