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狗奶的孩子

城東的花園小區(qū)住的都是小城的富人，一個叫果子的小男孩還不到兩歲，就跟奶奶住進了花園小區(qū)。果子的父母在城里開副食批發(fā)部，吃住都在店里，很少回來。奶奶帶著果子住在帶前后花園的豪華的小洋樓里，雖然不愁吃穿，各方面生活條件都不錯，但卻很寂寞。

在百無聊賴的日子里，奶奶很快就迷戀上了摸麻將。小區(qū)內(nèi)雖然冷冷清清，卻有幾個閑得慌的老人，便天天湊局，摸一塊錢一盤的麻將，樂在其中。

果子很聽話，奶奶摸麻將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玩耍。屋里好玩好吃的東西很多，玩餓了就自己找東西吃，玩累了就爬沙發(fā)上睡。只是有時醒來，就忽然想爸爸媽媽了，這才跑過去纏住奶奶。“奶奶，我爸爸呢？我媽媽呢？”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好久好久沒見過爸爸媽媽了。奶奶一邊摸麻將一邊摸著孫子的腦袋，笑呵呵地說：“乖乖，爸爸媽媽在給你掙錢哩。掙好多好多錢，等你長大了讀書啦，到外國留學(xué)啦，娶個花媳婦啦……”果子對奶奶的話一點都沒興趣，就天天站門口望，希望一眨眼睛爸爸和媽媽就回來了。

果子在門口張望的時候，睡在門邊的阿花也趕忙爬起來陪小主人張望。阿花是果子家買的一只看門狗，很乖很可愛，也很漂亮，肚子上長著黑毛，耳朵和尾巴長著黃毛，嘴巴和腳爪又長著白毛。奔跑起來花枝招展，腳上像穿著袖珍白網(wǎng)球鞋似的。前不久，阿花不知在何處偷情后懷了孕，產(chǎn)下4只小狗仔。小仔們像極了它們的母親，身上的毛也長得花里唿哨的，又漂亮又可愛。狗仔還沒滿月，就被路人偷走了3只，剩下一只又瘦又小的狗仔了。阿花天天守著這唯一的仔寸步不離，神情又緊張又憂傷。

果子在門口守望媽媽時，好幾次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都發(fā)現(xiàn)小狗仔竟貼著肚皮睡在他懷里，輕輕打著呼嚕。阿花則在附近走來走去，連一只雞也不放過來。從那以后，果子就愛上小狗仔了，學(xué)媽媽經(jīng)常叫他那樣，親切地喚它“我的乖乖”，成天將小狗仔抱來抱去，還學(xué)著大人喂孩子那樣，將自己的零食喂它吃。阿花非常痛恨別人抱它的仔，對小主人卻毫無敵意。果子將小狗仔抱到哪兒，阿花就寸步不離地跟到哪兒。

小狗仔吃奶的時候，是果子最痛苦最孤獨的時候。阿花慈祥地臥在狗窩里，小狗仔就歡快地拱進母親懷里，有滋有味地吮奶，舒服得一個勁直哼哼。果子捧著頭坐在旁邊，出神地瞧著阿花顫動的乳房，更加想念媽媽了。小狗仔貪婪的吃相令果子忍無可忍，吧嗒著嘴，口水掉了尺把長。他慢慢爬近阿花，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阿花的乳房，那柔軟的感覺令他全身一個勁發(fā)抖。他忽然趴在地上，一把將乳頭塞進嘴里……一股香甜的奶香使他忘情而陶醉地瞇上了眼睛。

幾天以后，果子的媽媽回來了。媽媽給果子帶回許多好玩好吃的東西，還有漂亮的新衣服。果子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感舉，看都不看一眼。見到媽媽，就賴在她懷里不下來，兩只小手不由自主地伸到媽媽懷里，抓到乳房，就一頭往里拱。媽媽剛開始還以為是兒子撒嬌，后來見兒子拼命地吮自己的奶，大吃一驚。在她的印象中，兒子從一歲開始斷奶后，就再沒有想過奶吃。她一把推開果子，果斷地掩好衣服，在果子的屁股上揍了一巴掌，怒道：“小狗日的，胡鬧！”果子淚光閃閃地望著媽媽，撇了撇嘴，又一次掀開媽媽的衣服。媽媽更惱了，一邊將果子推在地上，一邊嚷道：“你今天是咋了？越大越不懂事！”忍不住又在果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奶奶過來抱走了果子，心疼地說：“孩子他娘啊，你十天半月才回來一次，見面就打他，還是個人不？”媽媽一聽心里一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又去將果子搶過來抑，喃喃道：“乖，聽話，等媽賺夠了30萬，一定回家好好疼你愛你陪你！”

奶奶在一旁譏笑道：“你這話我聽厭了。果子滿周歲的時候，你說賺夠了10萬就堅決回家?guī)Ш⒆樱F(xiàn)在又說賺30萬。唉，錢哪有賺夠的時候呢！”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紅著臉說：“賺再多錢，還不是為了孩子！”

媽媽在家里過了一夜，臨走時想親親果子，果子沒讓親，跑奶奶懷里去了。媽媽走時，果子也沒有像往日那樣哭鬧，用一種冷漠的眼神注視著媽媽遠去的背影。

轉(zhuǎn)眼到了果子兩歲生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果子的爸爸媽媽都回來了。爸爸已經(jīng)忙得有一個月沒回家了，看見果子，抱懷里親一會兒瞧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兒子在沒有爸爸的日子反而長胖了，長結(jié)實了。他充滿感激地對奶奶說：“媽，真是難為您了，將果子照顧得這么好！您瞧，果子像個小羅漢，我都快抱不動了！”奶奶也不明白果子為啥長得這么結(jié)實，自己沒特別操心呀，便訕笑著說：“那是孩子的福，我也沒操啥心。”

當(dāng)天吃過午飯，果子的爸爸就先回城里去了，奶奶的麻將朋友又紛紛找上門來湊局。果子的媽媽將果子抱上床，母子倆準備睡一會兒午覺。媽媽一覺醒來，不見了果子，爬起來四處找，奶奶說別急，肯定在門口跟狗玩。媽媽尋到門口，在門邊的狗窩里發(fā)現(xiàn)了果子，果子正趴在地上，與小狗仔一起，在吃阿花的奶。媽媽驚得呆若木雞，好半天才怪叫一聲，搶過果子，狠狠給了阿花一腳。阿花正幸福地瞇著眼，突然被踢得蹦了起來，痛得一個勁直叫喚，掙扎著想跑，小狗仔又咬著乳房不松口。

回到屋里，媽媽又羞又怒，大哭大鬧。奶奶弄明白是咋回事后，也驚得半天沒吭聲，一張老臉紅得像抹了胭脂。果子家里發(fā)生如此丟人的事，湊局的朋友都很難堪，悄沒聲兒全溜了。媽媽哭鬧一會兒，又不敢責(zé)備奶奶，就將所有的怨氣都發(fā)泄到阿花身上。她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沖出去將還在給仔喂奶的阿花痛打一頓，嚷道：“你這該死的東西，享福享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這就弄死你！”

當(dāng)天晚上，媽媽就請來一個干粗活的莽漢，將阿花用一根繩子捆了，要丟塘里淹死。后來怕小狗仔沒娘可憐，才饒了它一條命，用一只麻袋將阿花和仔裝了，扔到荒郊野外去了。半夜，阿花竟尋了回來，在門外哀叫了一夜。果子在睡夢中聽見阿花的聲音，也哭鬧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果子的媽媽就打電話叫回了果子他爸。說到果子偷吃狗奶的事，一家人都羞愧難當(dāng)，誰也不好說誰不是。最后達成一致意見，嚴懲阿花。

阿花這會兒又回到了自己的狗窩，還帶回了那只小狗仔。小狗仔全身是泥，不知咋地還跌傷了一條腿。阿花心疼地將它圈在懷里，用舌頭舔著它的傷腿。果子的爸爸在狗窩邊站了一會兒，故作輕松地說：“沒啥大不了的，阿花肯定是將果子當(dāng)成小狗仔了。果子不懂事，亂吃東西也很正常。我今天正好要到省城進貨，將阿花帶到外地扔了就沒事了。”

阿花被弄走以后，再也沒有回來。慌亂中被遺留在果子家的小狗仔在門口的草叢中睡了兩夜以后，也不知所蹤。

果子不知阿花是咋不見了的，成天呆呆地坐在門口，瞪著一雙大眼睛盼著阿花回來。不久，果子就病了，吃啥吐啥，終于不能進食。果子的媽媽再沒心思做生意，抱著果子四處求醫(yī)問藥。醫(yī)生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開了一大堆安神養(yǎng)胃的藥。

半月后，果子瘦得只剩一把骨頭，整天眉眼不睜，氣息微弱。

一天半夜，媽媽在睡夢中被一陣劇痛給驚醒了。睡在懷里的果子忽然咬住了她的乳頭，再也沒有松口……

痛失愛子后，只剩一只乳頭的果子媽也精神失常了，她成天在城東花園小區(qū)追趕著小孩子，捧著那只傷乳，要給他們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