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心靈的回聲——論彝族自然崇拜的意蘊

【摘 要】彝族先民生活在千奇百怪的自然環境中，把不理解的奇怪自然現象歸結為神靈的作用，就有了對自然物的崇拜，作為一種原始宗教信仰模式一直延續到近代。直到新中國成立后，辯證唯物主義觀的樹立，這種原始、封建的“信仰模式”才逐漸淡出生活舞臺。但是，彝族的自然崇拜并非一無是處。經過千年的積淀，保留下來的精華是值得我們謳歌與傳承的。

【關鍵詞】凈化 向善 淳樸 和諧

彝族是西南地區最古老的土著居民，是一個多神論的民族，信仰萬物有靈。對自然界的自然物屬性不能科學合理的理解，只能持以敬畏之情，從而產生自然崇拜。認為自然界的一切受具有神秘力量的神靈支配著，只要做出必要的祭祀活動，就可逆轉神靈的力量來幫助自己達成愿望。久而久之這種“心理作祟”的活動已成為彝人的一種自覺意識形態。雖然我們不提倡這種虛幻、空想的封建迷信活動，但在這活動的背后所折射出來的高尚的道德情操與審美價值，我們卻不得不認可與贊揚——彝族的自然崇拜蘊含著崇高的美德與審美內涵！

一、厚德論：凈化心靈，向善杜惡

彝族人民長期與神靈相伴，內心已在神靈的“滋潤”之下，情系萬物，愛屋及烏，對任何自然物皆持以敬畏與愛戴之心。長期養成謙和向善，厚實淳樸的自然樂觀心態，造就樸實無華的民風民俗。

1. 凈化心靈

在彝族先民的生產生活中，萬物有靈的充分發展形成了靈魂的信仰和崇拜。并擠入彝人世界觀，認為神靈能夠影響或控制各種物質事件的發生和演變以及人的現實和未來的生活。“彝族的自然崇拜，始于氏族社會時代，而且是原始氏族最重要的公共活動之一?！鼻О倌甑淖匀怀绨輦鹘y深遠地影響著彝民的道德觀念，久而久之形成約束心理的良好規范和行為準則。具有凈化心靈的現實意義及為人處世的應世理想。

在云南省，法甸村委會的者窩村彝族，在每年正月，都要舉行連續三天的“祭龍節”。體現的是對自然“神物”的崇拜，祈求“神物”給人們帶來吉祥平安、風調雨順、萬物滋長。全村人自愿拼湊若干食用品，由彝族“畢摩”帶領到村后山上出水處，大龍樹腳，殺雞、燒香祭龍。先是“祭龍”。不分男女老幼每人手持香燭一字排開，集體跪拜，“畢摩”口中念念有詞：“天神龍王，萬物你為王，風雨雷電歸你管，莊稼樹木盼你長，牛羊酒肉侍奉您，大人小孩敬仰你，求你風調雨順，賜予我們人畜安康”。再由“龍女”表演引出“天公”“天公”作吞云吐霧，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表演。演畢，男女老幼便在松毛地上擺“龍宴”，猜拳行令，大碗喝酒，人“龍”共同暢飲。宴席過后還要舉行熱烈激昂的爬“龍樹”體育比賽、“布谷鳥”催春和農耕收獲等歡騰的舞蹈表演。人們將“龍頭”從“龍樹”上請下來，用早已準備好的“龍桿”抬回村，貢奉在水井旁，大伙紛紛將從祭龍樹下取回的“龍水”倒入水井內，表示“龍”已被請回。主事者每戶分發給一捆“吉祥禮物”帶回家，意寓新春龍日帶回了好運。接下來的兩天全村人參與的“轉龍”“跳龍”就熱鬧非凡了。全村上下男女老幼都沉浸在“祭龍”“請龍”“轉龍”“跳龍”的一派歡樂氣氛中，他們深信只有通過一年一度的傳統“祭龍節”，祈愿“神龍”的保佑后，才能五谷豐登，人丁興旺，一年比一年更美滿幸福。

從以上活動中，我們深刻體會到彝族人民那種自發的強烈而濃厚的集體意識，每種活動井井有條又歡欣鼓舞。集體意識凈化彝族人民的心靈，影響力之大，可想而知。集體有意識的自然崇拜，一方面，能較好地把彝族人民緊密團結在一起，形成井然有序、和諧穩定的社會。一方面，同心同德、同舟共濟的集體意識使彝族先民屢屢挫敗外來勢力的入侵，不僅體現了彝族人民古樸的集體主義高尚美德，同時為彝族社會歷史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再一方面，淳樸的集體意識已經形成，凈化每個彝民的心靈，日積月累、代代相承，才有今天彝族人民所特有的心理素質與民族精神。

2. 向善杜惡

彝族自然崇拜的各種活動中，或多或少的演繹著彝族人民追求善良、美好的心理取向，厭棄、鄙視丑惡的行為習慣。從而潛移默化地教導著每個彝族子孫，形成一代又一代的淳樸民風。

居住在云南省丘北縣的彝族撒尼人，每年都要舉行一年一度嚴肅神秘的“密枝節”。村前村后都覆蓋著厚密的樹林，這些厚密的山林是撒尼人的圣潔之地。每個村寨都有一個密枝林，是自然崇拜的象征。這里的一草一木動物生靈都是神圣之物，任何人不得損害，若有違禁會受到全村群眾的指責和懲治。

“密枝節”的由來傳說不一，多有向善杜惡的初衷。其中一傳說很有意思。撒尼男人在母系社會中，地位低下，為發泄心中積壓的怨氣，找到心理的平衡，聚集“密枝林”相互無拘無束地傾訴。這也是密枝節為什么不準許女性參加的原因吧?；氐酱逯校吥е腥藗冞呑哌叴舐暫霸?，一問一答，批評村民中不守規矩、品德不好的人和事，起到了扶正壓邪的作用，使彝家的良好民族風俗代代相傳。過了密枝節回到現實生活中的男性，不在婦女面前爆粗話、說臟話。

雖然，不能把不同目的的彝族自然崇拜活動一一列舉，但無論大型、小型、大村小寨自然崇拜，都涉及一個雋永的主題——向善杜惡。

二、審美論：古拙淳樸，和諧共生

神秘樸實的祭火儀式，熱情奔放的火把節，豪邁自若的密枝節，多彩多姿的漆器與服飾刺繡，無不彰顯著彝人勇武、樂觀、愛美、崇德、不屈不撓的民族性格。

1. 古拙淳樸，神秘演繹

彝族文化已有兩千多年歷史，分支較多，分散聚居，分布又廣，形成民族文化的多樣性與豐富性。審美文化，雖然不斷受外部民族文化的滲透影響，可始終保持著本民族的個性本質，使外界難以理解，再加上長期被漢文化所排擠，更增添彝文化的幾分神秘。

作為彝族代表性的藝術品——漆器，已經有1700年的歷史，造型、紋樣繁多，古樸典雅，絢麗多姿，鮮艷奪目，精細美觀，用途廣泛，不斷承前啟后的提高，已具有很高的藝術水平。有很大的歷史、藝術價值。特別是通過彩繪、雕刻、鑲嵌的紋樣具有較高的審美價值。涼山彝族漆器的紋樣源于自然，來自生活，因而種類繁多，異彩紛呈。這種類似象形文的漆器紋樣，成為處于社會發展低級階段的涼山彝族奴隸社會的一種藝術特點。紋飾多以太陽、月亮、星星、山水、獸禽、花鳥、草蟲等自然實體為范本，賦予豐富的含義與象征性。如點紋，解釋為菜籽，又解釋為蘇麻；被十二角環繞的圓圈紋，既表示太陽及光束，又象征十二個月，也代表十二屬相。體現出對自然形態的崇拜與延伸。大量應用的旋渦紋、太陽紋、折線紋無不表現著彝族生生不息與對大自然的崇敬心理。不論紋飾繁簡，均以一心控制全局，醒目大方，嚴謹有序，紋飾變化簡潔概括而又生動自然，紅、黃涂色，黑烘托，加之與古樸的造型渾然一體，既有古拙靈動又有純樸自然的神秘美感。

彝族的剪紙藝術與服飾藝術都體現出對自然崇拜的完美結合。剪紙圖案多以龍、鳳凰、游魚、飛鳥、彩蝶、桃花、蓮花、虎、喜鵲等自然崇拜的“神物”為表現對象。紋飾因使用者年齡、身份、特定用途而選擇。很顯然，紋飾的選擇來自于彝族人民生產勞動周圍的自然環境與意識形態中的神話產物，既表達著彝族人民純凈自然的心靈和熱愛生活、自由活潑的性格，也寄寓了自然崇拜的內涵。服飾藝術中的龍、鷹、虎、杜鵑鳥，也是彝族自然崇拜中的“神物”，在一些彝族村寨，老人病故。后人中的女性都要穿一雙“鷗子鞋”，鞋尖處用白、紅、黑、藍4種顏色繡一只展翅飛翔的鷹。為什么要繡一只鷹呢？傳說：武焚仇氏的祖先策舉祖擔心后人耽于享樂，侵擾百姓，便派了灰鷹下凡，以“布”（大法師）的身份，監督仇氏的后人格遵祖制，愛惜百姓。如果仇氏的后人胡來，則由灰鷹施以懲罰。鷹，是祖先的使者，所以在為故去的長輩送終時，必須穿上繡有鷹的“鷂子鞋”。彝族的觀念形態中也有陰陽招生相諧的認識，天為陽，地為陰，飛鳥為陽，走獸為陰，女性穿“鷂子鞋”用鷹的圖案，男孩要戴虎頭帽，用虎的圖案作衣飾、頭飾，就是要體現出陰陽相諧的意思。

總之，彝族的自然崇拜，根深蒂固地植入意識形態之中，體現在藝術審美中，既有熱情奔放、自由浪漫的審美個性，又有莊嚴肅穆、穩沉大方的神秘美感。

2. 形式多樣，和諧共生

不難求證，每個民族都有自然崇拜的故事。彝族作為少數民族中較大的一個族群，自然崇拜的實體就要多得多，形式內容較為廣泛，易知易傳。有天崇拜——云南巍山彝族每三年舉行一次“祭天”活動；地崇拜——昆明地區的彝族，每年夏歷二月十九日村子都要舉行“土主會”祈求土主神保佑人畜平安、風調雨順、五谷豐收；水崇拜——昆明西山谷律一代的彝族每逢農歷三月的第一個屬龍日舉行“下銅牌”就是祭水神，以求不受水患之災；火崇拜——彝族家中家家有個火塘，火塘里的火終年不滅。正月初一“祭火塘”是專祭火神的儀式；除此之外，還有石崇拜、山崇拜、樹崇拜、日月星辰崇拜等。[6]在這些無所不包的自然崇拜中，有的是處于敬畏，有的則處于利用，其最終目的皆是祈求自然之神的保佑的原始宗教心理。

不管是哪一種自然崇拜，都體現著彝族人民的一個終極理想，就是能與自然萬物和諧共生。在馬常壽先生的遺著《涼山羅彝考察報告》中完整記載了“支嘎阿魯射日月”的故事，說很久以前，世界有六個太陽，七個月亮，神人尼智哥啊羅（支嘎阿魯）射下五個太陽，六個月亮，又明雄雞“晨送日而召月，夕送月而召日”，世界才有了規律。它以豐富的聯想，來描述人與自然的關系，表達人對自然超大實體的敬重，和對自然災害的無能為力的敬畏，從而幻想出一個可以改善自然的方式，把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幻化成為我所用的精神支柱，力求自然與人的平衡、和諧，應運而生原始宗教信仰。彝族對自然崇拜的具象思維，表明了他們把自己的審美意識緊緊依靠在了自然實體上，也是原始的審美取向，以及力圖借助自然界的種種具象實體認識實物，改變自然的審美立場。具有人格化的神，就是一種幻化的美，這種美能給他們帶來保護與幸福，這也是彝族人心中美的源泉。他們以信奉萬物有靈的方式，求助自然；順從自然；利用自然；改善自然，無不體現著從祈求和諧共生的功利審美心理逐步過渡到精神愉悅需求的藝術審美心理。

其實，彝族自然崇拜的衍生，并不是一個偶然的舉動，而是大自然給予彝族先民認識事物的一個必然方式，從而適應、利用自然實體所幻化的精神力量規范人與人、人與自然的關系，教化人們尊重自然、崇尚美德、追求和諧，力圖自然美與創造美高度統一的高尚審美理想。就彝族自然崇拜發生、發展的過程中，所沉淀的深邃意蘊，是彝族人民千百年來心靈的回聲，也為人類的發展歷史書寫了光輝燦爛的一筆！

【參考文獻】

[1]宋恩常.何躍華.中國少數民族宗教初編[M]. 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84.

[2]郎曉玲.彝族祭龍節文化內涵， 楚雄彝文化網.

[3]呂荔.涼山彝族漆器紋飾研究.民族學刊[J]. 2010（7）.

[4]馬山.淺析涼山少數民族工藝———彝族漆器傳承與創新[J]. 攀枝花學院學報， 2006.

[5]彝族剪紙[N]. 中國書畫報·民間美術，2011（75）.

[6]周曉光.云南彝族自然崇拜的社會學分析[J]. 科技信息，2010（29）.

[7]肖遠平.神話的超越——彝族支嘎阿魯射日神話的審美追求[J]. 貴州民族學院學報，2009（2）.

勘 誤

1.《教育界》2013年第34期（總第130期）第83頁《談如何提高高中英語閱讀課堂教學的質量》，作者賀玉坤單位錯誤，應為四川成都友愛職業技術學校。

2.《教育界》2013年第34期（總第130期）第87頁《東西方文化差異影響下的英文電影名翻譯》，作者單位遺漏，應為： 四川職業技術學院。

3.《教育界》2013年第33期（總第129期）第52頁《談高職英語教學改革形勢下教師職業能力的發展》，作者單位錯誤，應為南寧職業技術學院。

4.《教育界》2013年第28期（總第124期）第151《社會需求背景下的中職和高職英語教學有效銜接》，第一作者作者雷泉單位錯誤，應為南寧職業技術學院。

特此證明！

保山學院科學研究基金項目[12B006JY]：云南少數民族文化資源與高校美術教育、創作與實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