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被遺忘的忠魂

在廣州“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的陳列室，近年新懸掛著一幅頭戴大沿蓋帽、身著戎裝的烈士遺照，他就是1926年毛澤東主持的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簡稱“農講所”）僅有兩名廣東籍學員中的一位——陳鳳鳴烈士。為什么陳鳳鳴的遺像直至近年才被陳列展出呢？這里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半個多世紀的尋覓

20世紀50年代初，廣州的文化部門開始進行對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的修復工作。由于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自1924年7月至1926年9月，曾在廣州舉辦過六屆農講所，其舊址有三處：一、二屆舊址在越秀南路惠州會館（今“中華全國總工會舊址”），三、四、五屆在東皋大道一號（今“廣東省農民協會舊址”），第六屆在番禺學宮（今中山四路42號，即“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因此便以第六屆農講所舊址為主進行修繕復原。與此同時，也對一至六屆教員、學員的生平活動進行調查和征集有關照片、文物和文獻資料。

在征集調研過程中，據文獻記載：一至三屆畢業的共有289人，均為廣東籍學員；第四屆正取生畢業的51人，加上旁聽生25人共76人中，除了廣西籍1人、湖南籍11人外，其余也為廣東籍學員；第五屆畢業的114人中，也有廣東籍學員41人。以上五屆均有學員姓名、年齡、籍貫（僅第二、三、五屆各少一人姓名）。唯獨毛澤東主持的第六屆畢業的318人中均無姓名記載，并且廣東籍學員僅為2人。在包括20個省（區）的第六屆學員中，經過半個世紀特別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調查，河南、河北、湖南、湖北、廣西、江西、山東、四川、福建、安徽、江蘇、浙江、陜西、云南、綏遠（今屬內蒙）、熱河（今屬河北）、察哈爾（今屬河北）等17個省（區）都陸續尋找到部分學員的下落（名單），僅有廣東2人、奉天（今遼寧）2人、貴州1人卻無一發現其蹤跡。

由于農講所所在地在廣東，并且廣東又是當時農民運動最發達的地區，因此在廣泛收集各地農民運動資料的同時，也著重遍查廣東兩位學員的下落。除了有關人員的調查外，筆者在農講所紀念館工作時曾帶領調查組深入到粵東（海豐、陸豐、汕頭、潮州、梅縣、興寧等）、粵西（海康、遂溪、湛江、廉江、吳川、高州等）、粵北（韶關、曲江、仁化等）、海南（海口、瓊山、瓊海、文昌、萬寧、陵水等）、中路（南海、番禺、順德、中山、東莞等）等農運較發達的地區對兩位學員進行調查，但由于時間短促，加上“文革”期間史料毀壞嚴重，管理混亂，查尋均無結果。

時光流逝，不覺跨入21世紀。2007年10月底筆者收到一封署名“陳立德”并加蓋“雷州市（即原海康縣）北和鎮民政辦公室”和“雷州市北和鎮金竹村民委員會”公章的來信。信中稱：“革命烈士陳鳳鳴是我的父親，他是廣州農講所的第六屆學員。”并且還附有：1、陳鳳鳴的遺像和雷州市民政局編寫的《陳鳳鳴烈士事跡簡介》；2、湛江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印的《革命烈士陳鳳鳴》一文；3、“廣東海康縣農民協會會員證章”（文物照片）。前兩份烈士傳略均提及陳鳳鳴曾于1926年春到廣州農講所學習。這一訊息引起筆者高度的重視，于是便進一步跟蹤查訪，并根據有關史料加以綜合分析，基本可確定陳鳳鳴是第六屆農講所學員（即第六屆兩名廣東籍學員之一）。其理由如下：

第一，陳意的證明材料。2008年初，筆者收到原海康縣革命老根據地建設委員會主任、1941年參加革命的老干部陳意于上世紀80年代中期撰寫的《革命烈士陳鳳鳴——紀念農民運動60周年》一文（手寫未刊稿）。文中提到：“陳鳳鳴于一九二六年初到廣州參加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但是，陳意怎么知道陳鳳鳴曾到廣州第六屆農講所學習呢？為此，筆者于2009年7月3日采訪了陳意，并請他寫一份文字材料。在陳意撰寫的《關于陳鳳鳴從事農民運動的回憶》中稱：“1957年，我在海康縣革命老根據地建設委員會工作時，有一次，我和紀繼堯等幾位同志到徐聞調查海康縣農民運動情況的路上，紀繼堯對我說：‘我與陳鳳鳴一起搞農會時，陳鳳鳴曾經對我說過，他本人由于工作出色，1926年初黨組織委派他到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畢業后派回本縣搞農運。’”①在電話采訪中，陳意也談到，1957年他和紀繼堯等人赴徐聞調查時，紀繼堯對他們說：“我們縣有一位陳鳳鳴是毛主席的學生。”紀繼堯又說這是他和陳鳳鳴于大革命時期在海康搞農會時，陳鳳鳴告訴他于1926年初曾到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過，所長是毛澤東。

那么，紀繼堯是何許人也？他是海康縣楊家鎮扶橋村人。大革命時期曾任海康縣農民協會執行委員，新中國誕生后任海康縣副縣長。正是他在大革命時期與陳鳳鳴一道從事農民運動那段經歷，才了解到陳鳳鳴是第六屆農講所學員。在至今沒有發現任何文獻記載第六屆農講所學員名單的情況下，陳意回憶紀繼堯的講述可當作陳鳳鳴第六屆農講所學員身份的佐證。

第二，海康縣（今雷州市）烈士館陳列的革命烈士中，在“文化大革命”前、后陳列的《陳鳳鳴烈士事跡簡介》，均提到“1926年初到廣州參加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②這個烈士館的陳列是海康（雷州）的民政部門主持搞的，有關陳鳳鳴的材料絕非憑空而來，只不過由于他們未必是“科班”出身，不是專門從事研究工作，不善于保存原始資料，加上“文革”破壞和人員幾代更換，致使原始資料缺失。另外，筆者持有一份由雷州市民政局蓋章稱是湛江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印的《革命烈士陳鳳鳴》的資料，也提到1926年4月“陳鳳鳴被派往廣州參加農講所學習”。盡管上述“簡介”和這份材料均未注明原始資料出處，但必有原故，也可作為陳鳳鳴第六屆農講所學員身份的旁證。

第三，在大革命時期，海康、遂溪、吳川、高州等縣，是廣東南路農民運動搞得最好的地區，也是中共組織和青年團組織在南路建立和開展活動最早的地區。自1924年7月廣州農講所創辦后，就有海康籍學員黃杰參加第二屆、陳榮封、陳業遵、劉堅、何青魂（女）參加第四屆學習，他（她）們畢業后均回原籍從事農民運動。③陳鳳鳴深受他們的影響，積極投身農民運動，并于1926年春當選為海康農民協會常務委員。④因此，陳鳳鳴也具有到農講所學習的社會歷史條件。

對于歷史人物的活動軌跡，最好應以歷史文獻資料為據，但當沒有任何歷史文獻資料記載可資查考的情況下，只能靠當事人或與當事人有關聯的人員憶述和有關資料作出定奪和評判。根據紀繼堯的憶述和有關資料的分析，陳鳳鳴可確定為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學員。這一結論已得到了廣州農講所紀念館的認定。

碧血丹心貫平生

經過半個多世紀的曲折尋覓，陳鳳鳴是第六屆農講所學員的身份終于得到確認，但他的人生經歷更是令人感慨萬分。

陳鳳鳴，原名陳永和，化名林經福，綽號紅鼻。1895年生于海康縣第八區金竹村（今屬雷州市北和鎮）一個農民家庭。家有兄弟姐妹6人，他為長子。因此，他從小就幫助父母干農活。為了把他培養成才，父親送他到村中私塾讀書，隨后轉至雷州城一間小學就讀。高小畢業后，他遵從父母之命回家與楊家村一農家女結婚。成婚后，由于家境困難，就到離家不遠的和家村學校教書。但不到三年時間，他的父親和他的妻子因病無錢醫治先后病逝，使他遭受沉重的打擊。為了謀求生活，他不顧世俗之見，成了覃斗圩一戶人家的入贅女婿。同時帶去三弟給人家做長工。陳鳳鳴入贅后，和第二任妻子恩愛生活，孕育了愛情的結晶——妻子生了一個男孩子。可是，孩子出生不久，妻子就病故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他陷入痛苦之中……

正當他陷入迷惘、彷徨的日子里，巧遇了從廣州第二屆農講所畢業返鄉從事農民運動的共產黨員黃杰。黃杰對陳鳳鳴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啟發他要振作起來，勇敢尋求自己的出路。在黃杰等革命先驅的啟發教育下，陳鳳鳴積極投身農民運動，先后到海康的北和、房參、烏石、覃斗、龍門等鄉鎮農村，宣傳發動農民群眾組織農會，奮起與地主老財抗爭。經過實踐的鍛煉和考驗，他加入中國共產黨。陳鳳鳴入黨后，除了繼續在其家鄉第八區深入發動農民斗爭外，還主動配合縣農民協會籌備處負責人黃杰、蘇天春（中共黨員）、劉堅（第四屆農講所學員）等在各地開展農運工作。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至1926年初，海康縣8個區就有7個區建立了區農民協會，60多個鄉成立鄉農民協會，會員達3000多人。⑤陳鳳鳴任第八區農民協會會長。1926年4月17日，海康縣在雷州城老賓興祠召開了第一次全縣農民代表大會，正式成立了海康縣農民協會，梁德生任會長，陳鳳鳴、陳玉照、黃河（陳鳳鳴的妻子）等任執行委員。會議發表了宣言，申明：“我們為使中華民族之完全解放，為使農民自己階級之完全解放”，必須“聯合全縣、全省、全國、全世界的農民兄弟、姐妹、革命軍人、覺悟學生和其他一切革命分子”，“打倒帝國主義及其工具軍閥等一切反革命派”⑥。隨后，成立了海康縣農民自衛軍，達500余人。

海康縣農會成立后，由于陳鳳鳴在從事農民運動中的積極表現，于1926年4月下旬被中共組織選派他到廣州在毛澤東任所長的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所址位于廣州惠愛中路番禺學宮，是一座紅墻綠瓦的古建筑。陳鳳鳴入所后，感受到一派清新的氛圍。學員統一穿淺灰藍色軍裝，宿舍內務整齊劃一，學員早出操，晚列隊點名，完全實行軍事化管理。從此他開始了新的學習生活。

正式開課后，陳鳳鳴感到又驚又喜：驚的是，所里開設25門課程，還有專題講座、專題研究、軍事訓練和農村實習，擔心自己能否圓滿完成學業和承擔有關研究課題；喜的是，看到有毛澤東、蕭楚女、周恩來、彭湃、惲代英、李立三、彭述之、陳啟修、安體誠、周其鑒、陳其瑗、張秋人、陳公博、甘乃光等一批高水平的教師，分別講授《中國農民問題》、《農村教育》、《中國民族革命運動史》、《社會問題與社會主義》、《軍事運動與農民運動》、《中國史概要》、《中國職工運動史》、《經濟學常識》、《法律常識》、《統計學》等課程，內容豐富，實用性強，將使自己大開眼界，增添不少知識。因此，他下決心專心聽講，認真學習，刻苦鉆研，盡快地充實提高自己的知識水平和工作能力，以求今后更好地為工農大眾服務。

在所長毛澤東講授的《中國農民問題》這一課程中，陳鳳鳴聆聽了毛澤東的親切教誨。毛澤東從中國的實際出發，分析了社會各個階級，指出：中國革命幾十年之所以未能取得勝利，“就是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⑦那么，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一切勾結帝國主義的軍閥官僚，買辦階級，大地主，反動的知識階級即所謂中國大資產階級，乃是我們的敵人”，“一切小資產階級，半無產階級，無產階級乃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要團結真正的朋友，去推倒真正的敵人，革命才能取得勝利。⑧毛澤東還指出：“國民革命的目標是要解決工農商學兵的各階級問題，假設不能解決農民問題，則各階級問題也無由解決，……可以說，中國國民革命是農民革命。”⑨陳鳳鳴在聆聽周恩來講授的《軍事運動與農民運動》課程中也深受啟發。周恩來說，“西方的社會革命與東方——中國的國民革命不同的地方雖多，而其最重要的就是農民問題。”國民革命軍之所以能打敗陳炯明、楊希閔、鄧本殷等反動軍閥，一是靠廣大工農群眾的支持，二是靠士兵群眾的革命覺悟，才能實現廣東革命根據地的統一。⑩

陳鳳鳴緊張的學習生活很快就要結束了。9月11日，他參加了畢業典禮。他回顧了四個多月的學習生活，知曉許多國內外大事，學到不少革命道理，還聆聽了彭湃、周其鑒等傳授的海陸豐、高要、曲江等地農民運動的新鮮經驗，并且學到了農業、軍事、法律知識，心胸豁然開朗，充滿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

1926年9月下旬，陳鳳鳴離開了廣州農講所回到了家鄉。他返鄉后，立即與黃杰、梁德生、何青魂（第四屆農講所學員、海康婦女解放協會主席）等取得聯系，繼續擔任縣農民協會執行委員的職務，投入農運工作。他在海康各鄉鎮宣傳發動農民大眾的同時，還奔赴遂溪、徐聞、東海島等地，將在農講所學習的知識，灌輸給農民兄弟，啟發他們謀求自身解放，組織廣大農民奮起抗爭。

正當陳鳳鳴全力投入農民運動的時候，廣東各地的政治風云突變。北伐戰爭以后，國民黨右派和地方民團等利用北伐的機會限制工農運動，并在農村中攻擊、摧殘農會，使農民運動出現了嚴重的危機。陳鳳鳴在海康、徐聞等地發動組織農民的工作，也受到種種阻擾、抵制和破壞，使其各項工作遇到極端困難，自身也受到嚴重威脅。但他仍毫不畏懼，繼續穿村入戶，深入串連，以進一步發展農會和農民自衛軍，壯大革命力量。

1927年春天，中國的革命形勢出現逆轉，海康、南路乃至廣東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2月間，國民黨右派就在海康加緊反共活動，迫害共產黨員、農會干部和進步人士，并密謀對陳鳳鳴下毒手。面對這一嚴峻的突然變故，陳鳳鳴為從長計議，決定經徐聞前往海南暫避。2月27日，由于壞人告密，當陳鳳鳴抵達徐聞邁陳時，被從海康追趕來的反動軍隊逮捕，隨即押回海康縣城。第二天，反動軍隊又趕到北和金竹村將陳鳳鳴的妻子黃河逮捕，解往縣城。陳鳳鳴、黃河被捕后，縣農會曾組織農友在縣城示威游行，強烈要求將他們釋放，但無結果。盡管黃河當時已懷孕8個月，但國民黨海康當局于7月27日仍慘無人道地將陳鳳鳴夫婦殺害，二尸三命。陳鳳鳴夫婦被害后，海康人民在中共組織的領導下，在白色恐怖中奮起反抗，經過20多年的斗爭，終于迎來解放。

令人深思的結語

新中國誕生后，黨和政府對為中華民族的解放和中國革命的勝利而獻身的先烈給予應有的褒揚和深切的懷念，對烈士家屬給予撫恤。但是，陳鳳鳴、黃河烈士的家屬——兒子陳立德，卻在長達半個世紀后才能享受到烈士家屬的待遇，實在令人深思！本來，1958年6月13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已經給陳鳳鳴、黃河頒發“革命烈士證明書”。然而，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兩份“革命烈士證明書”卻被該縣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扣壓達49年8個月之久，未發給烈士家屬。后來，經烈士后代近半個世紀的多方追查，曾到湛江市、廣東省、中央等民政部門上訪，經歷曲折，至2007年2月6日，雷州市（原海康縣）民政部門才將這兩份蓋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公章的“革命烈士證明書”補發給烈士的兒子陳立德（時年已83歲）。

或許是歷史的巧合吧，尋覓陳鳳鳴第六屆農講所學員身份歷經50年，而陳鳳鳴、黃河的“烈士證”從中央發出到補發到其家屬手中也經歷了50年。如果說，前一個50年的尋覓是由于戰爭環境和社會變遷所造成的話，那么，后一個50年才“補發”完全是“人為因素”造成的。這種“人為因素”，不僅愧對為救國救民而犧牲的革命先烈，而且也給烈士家屬造成難以言表的傷煩，更有損于我們黨執政為民的優良作風。這種“人為因素”是值得深刻反思和認真記取的！

注釋：

①陳意：《革命烈士陳鳳鳴——紀念農民運動60周年》，1986年（未刊稿）；《關于陳鳳鳴從事農民運動的回憶》，2009年8月9日（未刊稿）。

②見海康縣革命老根據地建設委員會辦公室拍攝的“陳鳳鳴烈士遺像”“陳鳳鳴烈士事跡簡介”。

③《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資料選編》，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00頁、第109-110頁。

④陳定國口述、黃振位整理：《海康縣農民運動發展概況》，1973年11月18日（未刊稿）。陳定國曾于1926年初任海康縣第一區農民協會常務委員兼區農民自衛軍中隊長。

⑤陳定國口述、黃振位整理：《海康縣農民運動發展概況》，1973年11月18日（未刊稿）。

⑥中共湛江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共南路黨史大事記》，廣東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3頁。

⑦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等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文獻資料》（內部印行），1983年，第77頁。

⑧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等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文獻資料》（內部印行），1983年，第86-87頁。

⑨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等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文獻資料》（內部印行），1983年，第95頁。

⑩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等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文獻資料》（內部印行），1983年，第112頁。

參閱大革命時期海康縣農會秘書陳安太、陳鳳鳴二弟媳吳月紅、三弟媳李月春等的回憶（未刊稿，198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