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同學。
和眾多青澀少年一樣,不知何時,她曼妙的身影,時時在他的心頭徜徉,揮之不去。
他苦惱,卻無計可施。他除了語文成績稍微好點外,其它科目都很爛,從來沒有及格過。一個成績這么差,膽子這么小的男孩,又有什么資格和勇氣向她表白呢?
百無聊賴的他,趁著同桌上廁所之際,抽出她藏在抽屜底下的《葉傾城文集》。眼光一掃——《正是青澀年少時》,他心中一緊,放眼細看,不禁噓唏不已。趁同桌還沒有回來,他匆匆放下文集,一陣莫名的悲傷涌上心頭。
他想,如果不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也許,自己就成了文中那個拿菜刀砍切路邊野草的男孩了吧。他鼓足了勇氣,工工整整地將《正是青澀年少時》抄了一遍,在題目下邊加了個副標題——致我心中的女神。
他想讓她明白,一個青澀少年不可言說的情感。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交給坐在前排的她,就被語文老師抓了個現行。老師舉著那張雙十行的紅色信箋紙,略帶嘲諷地說:“文章寫得這么精美,可惜是抄襲了葉傾城的。我想,一個連‘的地得’都區分不來的男孩,是不可能有女孩喜歡的!”
眾目睽睽之下,他仿佛被人剝光了衣褲,一張臉羞得通紅。他斜眼望去,卻看見她也跟著起哄,眼睛里是興奮的神色。
她不屑的眼光深深刺痛了他,讓他的世界瞬間坍塌。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成為她夢中的主角。
他不甘心,也買來《葉傾城文集》,細細研讀。一讀之下,方才知道,世間竟然有這么清新而美麗的文字。他想,要是我也能寫出這么美的文字那該有多好啊!要是那樣,她看他就不會那么不屑了。
從此,他沉迷于文字的世界中,一遍遍地看葉傾城的文集。看完葉傾城的看安寧的,安寧的看完了看林清玄的……
在文字的海洋里徜徉,他感覺到了文字的神奇魅力。漸漸地,他不再情有所牽,心無旁騖,一心與文字對話。在積累閱讀的同時,他也有了寫作的沖動,文思泉涌,寫了一篇又一篇,越寫越好。
那天一大早,語文老師抱來作文本,念了一篇精美的文章。然后,他鋒利如刀的目光逼視著他說,你不但抄襲了葉傾城的文章,你還涉嫌抄襲了安妮寶貝的。年紀這么小,就不誠實,給我站到教室后邊去!
他沒有辯解,在同學們驚愕的眼光中,默默地走到教室的角落。在教室的角落里,他再一次看到了她輕飄飄的目光。
半年以后,他試著投出去的情感散文,竟然在報紙上發表了!拿到樣報的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操場上疾走,足足轉了二十圈。
或許,各門學科是互通的吧,他的語文成績在突飛猛進的同時,其他學科成績也大幅度提高,讓人刮目相看。
有了第一篇文章的發表,也就有了第二篇,接著是第三篇,第四篇……終于有一天,他非常崇拜的葉傾城、林清玄、安妮寶貝等知名作家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出現在同一本期刊上。
他的秘密被同學們發現了,紛紛追逐著要他簽名。她和同學們一樣,也拿著一本暢銷期刊,請他簽名,期刊上有他發表的文章。文章里,描寫了一個青澀少年孤獨的情感。
他沉吟了半晌,方才在她拿來的期刊上寫道“曾是青澀年少時”。他是想告訴她,他就是那個為她割野草的青澀少年。但她接過書,沒有一絲的異樣。只是笑言,你的文章寫得這么好,可字卻寫得實在不敢恭維。
她從來就不知道,他曾經那么深深地愛著她。
他的一切,原來真的與她無關。轉過身,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為她落淚。
從此,不再孤獨。
(編輯 高龍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