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三毛,并不是因為她的撒哈拉或者她跟荷西的驚世愛情,而是某一篇文章里她說她的數學不好,總考零分,某一次憤而背過答案,結果考了滿分,老師疑惑,把題目順序換了換,可想而知,我們的才女三毛重新吃了鴨蛋。
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三毛,太可愛了吧!又怨恨那老師:干嘛要那么聰明呢?知道小詭計就行了唄,非得要揭穿嗎?
高中以前,我的數學還是不錯的。悲慘的是上了高中,數學偏偏分了一科叫立體幾何。那是噩夢的開始。
從前,一張紙上,一條線跟另一條線只有相交或者平行,到了立體幾何這兒,還有種叫相離。我們被幾個面、幾條線啥關系搞得暈頭轉向時,那個頂著“地方支援中央”頭型的數學老師教給我們一個妙招:看墻角。
期末考試最壯觀的場面就是:一個班的同學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某墻角。
只可惜,能從墻角看出答案的題也就一道,其他的,還是糊涂著。算了,還是胡亂猜個A、B、C、D來得爽快。
點兒背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十個選擇題怎么猜的呢,一個都沒對。越是學得一團亂麻,就越是不喜歡數學。惡性循環,數學老師急得頭發又掉了很多。
文理分科時,因為可惡的數學而去了文科班。換了個眉心是“川”字的數學老師,愛自夸,這回是學三角函數了。
川字眉心老師畫完拋物線和正弦余弦曲線,總不忘自己夸一番:看我畫的這線,比木匠用砂紙打磨過的還光滑。我想:干嘛一扯就扯木匠那兒去啊?難不成在當數學老師前,他是木匠?
大概是在那么枯燥的數學課上,我的笑如蒙娜麗莎的微笑般不可思議吧,數學老師點了我的名字:“你來說說這題的解題思路!”
那一刻,我很想像動畫片里那樣,一個長拳打得川字眉心老師眼冒金星,然后趁他沒反應過來,悄悄逃走。當然現實只是,我像只呆瓜一樣站起來,嘴巴翕動好半天,說,我不會。
川字眉心老師眉心的川字更深了,如刀刻一般。我自卑地想:笨蛋這個標簽肯定被數學老師牢牢地給我貼到額頭上了。搞不懂,數學不好為什么就被認定是不聰明的呢?
我挺會寫作文的,我背英語單詞也很快,那些復雜的地理分析題我也手到擒來,只是數學,那些題個個都是大陷阱,等著我往下跳。如果是選擇題也就算了,好歹不至于交白卷。碰上填空題就讓人無力招架了,“0”和“1”這兩個答案很吃香,但十個八個空總不能都填“0”和“1”吧。這可真讓人頭疼啊。
那時班里有個挺丑的男生,眼睛小、鼻子大的那種,他很愛睡覺,上課就睡覺,尤其是數學課,但氣死人的是,一考數學,就幾乎是滿分。倒是我們瞪著大眼睛聽滿45分鐘的人,考的分數少得可憐。
于是我很認命地說:看吧,這就是智商,真的不是我不學,實在是腦子不好使,有本事找我爸我媽去啊!
終于高考了,命運那個愛搞惡作劇的孩子讓我學了財會專業,還是要跟數學打交道,我簡直要呼天搶地質問蒼天。但是,又能怎么樣呢?既來之則安之吧。
我擺弄起算盤,重新開始做那些復雜的計算。要知道,如果將來我真的做了一名財務人員,那可都是錢啊。好在不用立體幾何和三角函數,好多了。
畢業后,我把我的業余愛好發展成了主業。我看書,寫字,不用每天跟數字打交道。生活里我能用到數學的地方就是數錢,極慢極慢地一張一張地數,老爸每每看到我這樣,總是笑話說:“這財會你是怎么學的?兩千塊錢你都要分堆數呀?”
我其實很高興這樣,我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數學不好,我終于可以無比同情地對那些仍然在學校里被數學折磨的同學說:熬吧,熬到有一天,你終于可以藐視它時,你就可以對數學大笑三聲了。
最后,我還是想不明白,以三毛的聰明,干嘛只背答案啊?要是我肯定連題一起背下來了。問題是,每張考卷上的數學題總是變啊變的,比變形金剛還能得瑟,不然的話,哼哼,憑我的好記性,我肯定能得滿分呀。
唉,三毛的老師我原諒他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數學不好,我也很聰明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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