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光菊
(瀘州醫學院,四川瀘州 646000)
論荀子“禮”學思想對當代教育的啟示
嚴光菊
(瀘州醫學院,四川瀘州 646000)
荀子的禮學思想是先秦時期儒家禮學思想發展的一個重要歷史階段,其禮學思想對中國古代的治國理論產生很大影響,其重禮的傾向不僅有利于轉化人性培育道德情感,而且還可以達到平治社會的目的。
禮;荀子;道德
荀子是最為重要的儒家代表人物之一,對荀子思想的研究特別是對其“禮”學思想的研究不僅涉及儒學發展的諸多重要問題,更涉及當代對儒學傳統的理解。
禮是荀子社會政治思想的核心內容,可以說是他最高的政治、倫理道德綱領,包括的范圍很廣。荀子首先探討了禮的起源。人生來就有欲望,而且欲望是會膨脹的,沒有限度。“夫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欲也。”所有的人都想像天子一樣尊貴,擁有天下的財富,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欲望。荀子認為人的欲望沒有限度,社會的總財富卻是有限的,如果一味順從人們的欲望,客觀情況是不允許的。無限的欲望碰到有限的財富,如果沒有任何措施,人和人之間必然會產生爭奪,并導致社會的混亂。這時就必須想辦法既使人們的欲望得到合理的滿足,又使人們的欲望和社會的總的財富保持平衡。禮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先王制定禮義正是為了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這便是禮的起源。
禮的產生并不是要壓制、消滅人的欲望,而是要適當節制人的欲望,在不引起混亂的情況下,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要求。各種肉食細糧、五味調和,是為了調養人們的嘴巴;各種香草的芳香,是為了調養人們的鼻子;在各種器具上雕刻精美圖案,在衣服上刺繡華麗的花紋,這是為了調養人們的眼睛;敲打吹奏各種樂器,是為了調養人們的耳朵;寬敞的房子,各種家具是為了調養人們的身體。禮,則是調養人的欲望的。
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這是禮產生和存在的前提。此外,禮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別”,有時也稱為“分”。“別”和“分”都是有差別的意思。社會中的人有地位、等級上的差別,如君主和大臣、君主和老百姓、父親和子女等;同時也有財富數量上的差別,即貧窮和富有的差別。禮的產生,源于要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但這個合理并不如我們想象的那樣絕對平均分配,而是有差別的分配。比如一個國家的君主,他的社會地位最高,他就該得到最多的財富,其他人則根據他們不同等級和地位得到他們相應數量的財富。社會等級地位高的人就應該得到多的財富,這就是禮的“別”和“分”。禮既要滿足人們的欲望,又要有所差別地滿足。
“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荀子認為保持差別是極其合理的,就像天地有差別一樣,人們地位和財富的差別也是不可避免的。社會總的財富是有限的,如果人的地位都一樣,那么一定會相互搶奪財富,導致社會混亂。如果實行絕對平均的分配,人的地位、財富都完全平等,完全一樣,那么誰也不會服從別人的命令,社會就難以運轉,最終必然陷入混亂。先王就是為了避免這些混亂情況的發生,制定了禮,使人們有地位上的差別以及因此而產生的財富上的差別。這樣人們之間才能互相制約,才可以保證人們滿足各自的欲望。也就是說,只有不平等才是真正的平等,只有依靠禮保持差別,才能維持社會的穩定,保證人們安定而有秩序地生活。這樣農民就精心于種田,商人精心于理財,各行各業的工匠用自己的技藝精心制作各種器械。享受天下供奉的天子,不認為自己得到的太多,普通人也不認為自己得到的太少。
荀子還從“群”和“分”的關系論證禮的“分”的重要性。禮義是人類社會的道德規范,只有人類有社會組織,這是人和動物的最大區別,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也因此“最為天下貴也”,成為天下最尊貴的。“群”就是指人是有社會組織的動物。人有了社會組織,才能團結在一起,共同征服自然界。荀子認為人的力氣不如牛的力氣大,跑的速度也沒有馬快,但是卻能把牛和馬當作工具來使用,讓牛馬為人類服務。這就是因為人有社會可以團結在一起,而動物沒有。人們還可以一起建筑房屋,居住在里面躲避風雨和野獸;可以根據季節的變化進行農業生產。這些事情僅僅靠一個人的力量都是難以完成的。一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時掌握多種不同的技藝,但對生活的需求卻是多方面的。這也要求人們能組織成社會,形成分工,并依靠交換滿足每個人不同方面的生活需要。這樣人們就可以只從事某一項工作,而得到不同方面的生活享受。荀子認為中國的北部地區出產馬和狗,中原地區得到了馬、狗并蓄養和使用它們;南部地區出產羽毛、象牙和犀牛皮,中原地區得到了它們當作財寶;東部地區出產麻布、魚、鹽,中原地區得到它們,并且制成衣服和食物;西部地區出產皮革、耗牛尾,中原地區得到并使用它們。因此一般人都不可能脫離社會獨自居住,人們必須生活在社會群體中,相互依賴,相互幫助,才能正常生活、不斷發展。
那么既然“群”這么重要,為什么荀子還要主張“分”呢?人們組成社會組織后,如果人和人之間沒有地位和財富之間的差別,就必然導致爭斗,導致社會的混亂,這樣顯然就失去了組成社會的意義。人們能夠團結在一起形成社會的關鍵是,人們之間必須有差別,也就是說“群”是由“分”來維持的。先王制定禮義,就是為了使人們在地位和財富上有所分別。有了禮義,也就有了社會道德規范,人們都明確地知道自己的社會地位和職責,并能盡自己的本分,這樣人與人之間就不會發生爭奪,就會有很好的社會秩序。社會秩序好了,人們就能團結在一起;團結在一起,力量就會強大,就能夠很好的利用自然界,使全體社會成員都獲得經濟利益。人類要利用自然,戰勝自然必須團結成社會,依靠社會群體的力量。社會離不開禮義,只有按照禮義的原則使人類社會有分工、地位等級以及財富分配的差別,才能保證人們的團結和社會的穩定。
禮是荀子社會政治思想的核心內容,可以說是他最高的政治、倫理道德綱領,包括的范圍很廣。并認為禮的產生并不是要壓制、消滅人的欲望,而是要適當節制人的欲望,在不引起混亂的情況下,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要求。合理地滿足人們的欲望,這是禮產生和存在的前提。此外,禮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別”,有時也稱為“分”。“別”和“分”都是有差別的意思。《荀子》這本書中,基本上每篇都要談到禮,這足以說明荀子對禮的重視程度。他要求每個人都要把禮當作是行動的最高原則,安于自己的地位,做自己該做的事。荀子把自然界和社會都包括在禮的范圍之內,認為“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人沒有禮就不能生存,事情沒有禮就不能成功,國家沒有禮就不能安寧。如果人的一切活動都遵循禮的原則,人民就會很安樂,社會就會很穩定;如果違背禮的原則,人和社會就會遇到危險,甚至滅亡。禮是社會道德規范的最高原則。如果一個人不遵循禮,不充分地掌握禮,就叫做沒有原則的人;遵循禮,充分地掌握禮,就叫做有原則的人。在遵循禮、掌握禮的過程中,如果還能夠思考探索,能夠堅定不變并能夠愛好禮,那就成圣人了。在荀子心目中禮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他把禮當作人們學習的主要內容。只有學習禮,并按照禮的原則活動,才能去除惡性,最終成為圣人。荀子解決了戰國時期儒家學說問題的諸多策略,譬如對“禮”的重視,對其轉化人性培育道德情感,社會正理平治、德福兩全有其重要的理論意義。
荀子認為“性”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質,并認為人性是“惡”的。人性充斥著野心、貪婪、嫉妒等,這些因素如果沒有人為的約束或培養,就會脫離正確的軌道而泛濫成災。那些所謂好的道德意識也并非先天就具有,它需要后天的培養才能獲得。而禮是一種實現良好社會秩序的重要工具,它規范我們能夠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所以,荀子對禮的社會作用是非常重視的。
對荀子來說,“禮”能夠通過劃分不同的社會階層而維持正常的社會秩序。在荀子看來,社會中的所有人都有自己對物質利益的追求,如果所有人都毫無節制地追求、放縱自己的欲望,社會將陷入到混亂之中。基于此,圣王建立了“禮”來區分不同的社會階層。從而使不同階層的民眾都能根據他們自己階層的需要來追求不同的事物。所以,一旦人民都能按照“禮”來行為,不追求超出自己階層的需要以外的東西,國家就會變得有秩序。我們可以看出,荀子并不希望一個統治者能在短時間內變得足夠仁慈從而把對自己家庭的愛延展到別人,實際上,即使統治者不能這么做,他也能成為一個好的統治者:一旦他能運用“禮”來統治,他的政府就能成為一個好的政府。
因此,以禮作為“度量分界”,即作為一種分配原則,就會“貴賤有序,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者也”。荀子對禮所作的闡釋較為深刻,它最終的目標是使得社會秩序有條不紊,并且以社會等級秩序為前提條件。那么,在這個以社會等級秩序為基礎建立起來的制度也必然是等級化了的制度。因此,禮所追求的是一種等級化的價值目標,實質上,它也是一種等級化了的秩序。對荀子來說,良好的社會秩序來源于“禮”的劃分社會階層和階級的功能,如果沒有“禮”的參與,社會將陷入混亂之中。但“禮”不僅僅是對社會秩序良好的一種保障,而且“禮”自身擁有相應道德轉化的力量。他說:“孰知夫禮義文理之所以養情也!故人茍生之為見,若者必死;茍利之為見,若者必害;茍怠惰偷儒之為安,若者必危;茍情說之為樂,若者必滅。故人一之于禮義,則兩得之矣;一之于情性,則兩喪之矣。故儒者將使人兩得之者也,墨者將使人兩喪之者也,是儒墨之分也。”(荀子·禮論)對于荀子來說,只有儒者能夠知道“禮”能夠帶來人道德的轉化。然而墨家則輕視“禮”在轉化人的道德情感方面的作用。在荀子的眼中,墨子過分強調了“利”而貶低了“禮”。墨子之所以貶低“禮”的原因就在于“禮”不能帶來任何的物質利益。然而對于荀子來說,即便“禮”不能在短時間內帶來物質利益,它也仍然不能被拋棄,因為“禮”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培養道德,帶來人道德的轉化。其實,墨子也同樣相信道德本身具有的吸引力會使得天下人趨之如鶩。墨子說:“今若有能以義名立于天下,以德求諸侯者,天下之服可立而待也。夫天下處攻伐久矣。譬如傅子之為馬然。”(墨子·非攻下第十九)然而對墨子來說,道德領袖的產生本身就是疑問的。
禮制看似是一種生硬的國家制度,但它具有強大的道德轉化的力量。通過禮制潛移默化的作用,人們就有可能會發生道德上的轉化,成為有道德的人。與墨子相比,荀子并不認為人們能夠因為某個道德領袖的道德努力就會自發地成為有道德的人;實際上,荀子相信人們應該依賴“禮”來培養自己成為有道德的人,這是一條更為有效且可行的道路。
實際上,不僅是“禮”,而且“樂”也應該在轉化人性成為道德這一點上發揮重要作用。荀子譴責墨子不懂音樂在道德培養中的重要功能。“墨子曰:‘樂者,圣王之所非也,而儒者之為過也。’君子以為不然。樂者,圣王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生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荀子·樂論)在《樂論》篇,荀子也討論了音樂在維護社會秩序中的作用。所以對荀子來說,禮樂都可以被應用為一種維護社會秩序和培養人們道德情感的工具。
照實而論,對一個社會或國家而言,道德和法律就如同車之兩輪、鳥之兩翼,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從道德一面說,孔子是對的,“仁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這話同樣適合于法律,徒用政刑,“民怨而無恥”,法律之秩序必然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隨時皆有傾覆之虞;而從法律的一面說,法律對道德同樣重要,沒有法律的輔助與支持,卻期望實現一個人人克己自律、人人情操高尚的有道社會,那無疑如鏡里觀花、水中撈月,可望而不可即,因為對大眾來說,德福一致是道德信念穩固的基石,是道德大廈不傾的支柱,而能保障這基石不墜、支柱不折的,最重要的也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源泉就是法律。
反思來說,對道德信念的最大顛覆正是來自德與福的背離或者不一致。那么,荀子又是如何來思考德福背離的這一問題呢?或者說,德福背離是如何避免、德福一致又是如何保障實現的呢?
思索可見,在荀子的思想框架里,能夠擔當起德福一致之保障首先不可能是“天”,因為在“天”的去神性化的問題上,荀子比孔孟走得更遠,也更加徹底,他的“天”已然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自然之“天”,非靈非神,自在自為,人世間的一切如禍福吉兇、富貴貧賤等等,皆非其所為;其次也不可能是“心”,因為不管是道德心,還是認知心,心都不具備作為一個保障者所必需的那種使德福關系只能一致、不能背離的客觀的主宰或約束能力。所以到頭來,在荀子的眼中,能夠擔當保障責任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禮義法度”。
與孔孟不同,荀子并不認為世俗生活中的禍與福是“非人之所能為也”,相反,在他的觀念理路中,福之得與不得與人的作為直接相關。這可以從以下兩個層面去梳理、審視:
第一個層面,即是人與天關系的層面。當然在這個層面上,人的禍福并不與人的德性相關,而僅僅是與人的知性相關。一句話,在這個層面上,吉兇禍福并不在于天道之變化,而取決于知性之運用和表現。
第二層面,也即是人與社會關系的層面,德福關系即是在這里表現。質言之,在這個層面上,德福應該一致,而且必須一致,否則道德就頻臨崩潰,社會亦必因此而陷入混亂和危局。而在荀子眼里,唯一能夠為德福一致提供保障的就是禮法。這里,我們先讀荀子的一段話,他這樣說:
“禮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使欲必不窮于物,物必不屈于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起也。故禮者,養也。”(荀子·禮論)這其實是關涉德福問題的一段經典論述。養者,即福也。在荀子看來。禮法從其根源處說,原本就是因人的福求而產生,亦是為人的福求而存在。無禮法,人的福求便沒有保障;而無福求,禮法便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理由和意義。當然,事實上,對幸福的追求是每個人天生而自然的本能和愿望,是不能“去”也不能“寡”的,因此對人及社會而言,禮法的存在其實是必須的。那么,禮法究竟是根據什么來為人們的福求提供保障的呢?概括言之,有兩條,一是“德”;二是“能”。而在這兩者中,“德”則是更為基礎者和根本者。所以,在荀子這里,禮法與德、福是內在統一的,禮法的根本目標就是在世俗生活中保障德與福的始終一致而不背離。他這樣說:“一物失稱,亂之端也。夫德不稱位,能不稱官,賞不當功,罰不當罪,不詳莫大焉”(荀子·正論)、“禮以定倫,德以敘位,能以授官”。(荀子·致士)
總之,在荀子看來,就一個國家或社會的正常運轉和發展而言,一方面,德福一致并非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而是應該而且必須的,因為它是道德與秩序的基礎,正其所謂:“一物失稱,亂之端也。”另一方面對于這種世俗的德福關系,人也并非無能為力的,人有能力通過禮法而在德與福之間建立起一種應然而必然的現實關聯。在禮法的保障之下,“天下曉然皆知夫盜竊之人不可以為富也,皆知夫賊害之人不可以為壽也,皆知夫范上之禁不可以為安也。由其道,則人得其所好焉;不由其道,則比遇其所惡焉”。(荀子·君子)于是乎,一個盼望中的生活狀態由是以成——個人的德福兩全,社會正理平治。禮法之用若此,難怪荀子會慨嘆:“禮者,人道之極也!”(荀子·禮論)
責任編輯 高思新
B222.6
A
1003-8477(2013)11-0115-03
嚴光菊(1979—),女,西華大學碩士研究生,瀘州醫學院講師。
四川省教育廳資助科研項目“新醫改背景下的醫學生禮儀素養問題研究”(10SB113)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