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獻的天癸月節律研究

張建偉 胡文英

天癸之名，首見于《素問》，自此以降，歷代醫家對天癸的內涵多有闡發，見解紛呈，如腎間動氣說(漢·張仲景)、天真氣降說(宋·陳自明)、男精女血說(明·萬全)、元陰元精說(明·張景岳)、月經之源說(清·吳謙)等。天癸在男女生長壯老及生殖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月經是女性生理特點之一，其與天癸關系密切，天癸的月節律與月經的周期性相合。本文檢索“天癸”相關文獻，中華醫典共檢索到108篇，剔除重復者共計90篇，中國知網(CNKI)(1950年1月至2011年12月)、萬方數據庫(1982年1月至2011年12月)、中文科技期刊全文數據庫(VIP)(1989年1月至2011年12月)及山東大學圖書館共檢索到413篇，剔除重復者，共計358篇。整理挖掘古今文獻，溯本求源，以月節律為天癸時間特征的切入點，對天癸的內涵及外延重新定位與再認識。

1 古代文獻對天癸月節律的論述

1.1天癸與月經的產生

《素問·上古天真論》云“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提示月經潮止與“天癸至”“天癸竭”有直接關系。另《靈素節注類編·男女稟氣衰旺各異》曰：“女子屬陰，得陽而生。……至二七而血足，則天癸至，任脈通，太沖盛滿，滿則溢下，循月而至，故稱月事，亦名月經。經者，謂常而有準也。”經血出于胞中，沖任起于胞中，腎氣充盛，天癸泌至，沖任通盛，氣血和調，溢于胞宮，月經具備周期性。另《中西匯通醫經精義·男女天癸》中：“先天腎中之陽，交于胞中是水非血也……陽明飲食所化之精汁上歸，于肺奉心火之化則色赤為血。既化成血……以入胞宮，與天癸之水會合。”說明天癸非腎氣本體，也不屬男女構孕之精，更非經血之異名，月經的產生是腎氣—天癸—沖任—胞宮軸的協調反映。在此過程中，癸水流注沖任胞宮，月經之道通暢，人體之氣血亦循經絡溢于胞中，在天癸之陰陽的調節下，應時以下，形成規律的月經，天癸是月經產生的動力。

1.2天癸的月節律特征

《醫宗金鑒》說：“男子二八天癸至，屬陽應日精日盈，女子二七天癸至，屬陰應月月事通。”提出女子天癸屬陰類，與太陰月相通，具有一月一行的節律性。月經的節律性與天癸的特性相合，李時珍云：“女子二七，月事以時下，上應太陰，下應海潮，月有盈虧，潮有朝夕，故月事一月一行，與之相符也。”取類比象分析自然現象以闡明月事規律。另“任脈主任一身之陰血，太沖屬陽明，為血之海，故谷氣盛，則血海滿而月事以時下。天真天一也，天一之氣，升而為壬陽，降而為癸陰也。三旬一見者，為一小會之周天，此其常也。”(《濟陰綱目·調經門》)指出天癸的陰陽升降變化以三旬為度，故月經一月一行即是天癸陰陽節律性作用于胞宮的表現。《血證論》謂：“故行經也，必天癸之水至胞中，而后沖任之血應之，亦至胞中，于是月事乃下。”又“經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能有子，天癸者，謂先天腎中之動氣，化生癸水至者，謂至于胞中也，水為陽氣所化，陽倡而陰必隨之，血者陰也，沖任主之，故應癸水，下而即輸血于胞中，血之應水而下。”古人對于月經周期性的理解，多借助于潮汐及月相變化，月圓月缺，潮漲潮落，經血一月一行。月經的產生有賴于腎氣、天癸及沖任，天癸上應太陰，內蘊陰陽，陽升陰降的時間周期亦為三旬。天癸陰陽變化作用于沖任之氣血，每一個月經周期，可視為天癸的一個變化周期，月經的節律性變化體現了天癸的月節律。

2 現代文獻對天癸月節律的論述

2.1天癸月節律的表現

劉宇新等[1]論述，在月經的產生中天癸起著原動力的作用，當腎氣氣血充盛，沖任流通時，還需要有天癸的啟發作用，月經才應時而下，且具有一月一行的規律。李麗玲[2]認為天癸不但是促使月經產生的重要物質，且主司沖任精血，協調臟腑氣血，天癸泌至有常調節月經按時來潮，形成周期性。具有正常的月節律是女子月經的重要特征，對于月經的調節現代醫家提出了腎—天癸—沖任—胞宮軸的概念，認為腎為先天之根本，藏先天之精，天癸源于先天，藏之于腎，屬元陰元陽，受后天水谷精微的滋養，具有特定的功能，人體發育到一定時期，腎氣旺盛，腎中真陰真陽不斷充實，促使天癸逐漸成熟，從而鼓動啟發各臟腑形體官竅功能完善，人體氣血逐漸充盛并溢于沖任二脈，沖任連于胞中，在天癸調節下，使氣血按時溢于胞中，則為月水。說明了天癸源于先天之精，蘊涵元陰元陽，其陰陽變化規律，形成了月經的周期性[3]。借助天癸月節律的特點，豐富腎—天癸—沖任—胞宮軸的內涵，將對中醫婦科生殖理論發展提供依據。

2.2天癸月節律的陰陽變化

王燁等[4]分析月經節律性的周期演變，正是天癸陰陽互根消長的外在表現，月經周期分為經后期、排卵期、經前期及行經期，經后期天癸之陰處于優勢，陰氣漸長陽氣漸消，陰陽互為消長，同時亦存在陰陽的交感，以不斷推動經后期發展；卵子在天癸之陰的滋養下逐漸發育，當天癸之陰發育到一定的水平，陰陽消長的不平衡達到極限，重陰必陽，此時卵子發育成熟，轉化使重陰下泄，卵子排出，陰讓位于陽，此為排卵期；此后天癸之陽開始漸長，陰則漸消，經前期逐漸發展；當天癸之陽達到一定程度，重陽必陰，則經血排出，陽氣下泄，陰氣漸長，此為行經期。這與西醫下丘腦—垂體—卵巢軸調控月經及卵子的發育的認識是一致的。

2.3天癸月節律失常的表現

張鎖等[5]以天癸的時間性、狀態型、節律性為基礎，闡明了天癸的節律性與女性的排卵周期相應，提出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患者月經稀發、閉經均屬于天癸節律性的異常，其病因多由痰濕內生、腎陽受損，以致天癸陰陽失常，加之痰濕壅塞于沖任胞宮，致經血不能按時下溢而周期異常，是典型的“天癸失序”。另袁雄芳[6]基于腎—天癸—沖任—胞宮軸的認識，認為PCOS以腎虛為主要因素，天癸節律失調是直接因素，提出中醫治療PCOS的周期療法。另外基于文獻論述，許多醫家據天癸異常導致的月經失調，結合生殖內分泌激素，提出通過調節腎與天癸治療生殖內分泌疾病的理論[7-8]，不斷擴展天癸的內涵，并服務于臨床。

2.4天癸月節律與臟腑的關系

羅元愷等[9]認為天癸的陰陽轉化，是月經周期的基礎，亦是天癸的月節律特征的根本，然而天癸陰陽規律性變化與人體臟腑功能的協調息息相關。腎主水，調節體內水液平衡，亦調節無形之癸水，腎主藏瀉，藏與瀉對立統一，藏使之滿而能瀉，瀉后空虛才能受盛，這也是月經周期形成的條件，由此可見，腎可以調控天癸的產生和藏瀉。肝藏血，腎藏精，肝主疏泄，腎主封藏，二者相輔相成，平衡協調，以維持天癸規律的變化[10]。心主神明，神為五臟六腑功能的總體現，在生殖功能調節中心神具有重要作用[11]，《素問·陰陽別論》：“月事不來者，胞脈閉也，胞脈者屬心而絡于胞中，令氣上迫與肺，心氣不得下通，故月事不來也。”天癸上通于心，功能失常與心具有密切關系。腎、肝、心相互協調，以維持天癸的月節律。

3 小結

綜上所述，前賢命名天癸，未作明確的定義解釋，歷代醫家見仁見智，但天癸的物質性及其對生殖功能的作用，一直為各家所首肯。天癸具有物質屬性，與臟腑經絡精氣血陰陽均有聯系，具有時間特征，在女子有月節律的周期性。掌握其機括，洞悉其本源，相互溝通，并印證臨床，將對發展天癸學說增添新意。

[1] 劉宇新，侯麗輝，吳效科.月經新識[J].世界中西醫結合雜志，2008，3(12)：742-746.

[2] 李麗玲.淺談天癸與月經產生的關系[J].云南中醫藥雜志，2002，4(23)：44.

[3] 哈甫拉，王進.腎氣-天癸-沖任-胞宮生殖軸與月經的關系淺談[J].新疆中醫藥，2005，6(23)：4.

[4] 王燁，李祥，姚美玉，等.論天癸的節律異常與月經周期的關系[J].陜西中醫，2008，3(29)：317-318.

[5] 張鎖，王波，吳效科，等.多囊卵巢綜合征是一種天癸節律失調病[J].世界中西醫結合雜志，2010，5(9)：807-808.

[6] 袁雄芳.中醫周期療法治療PCOS 38例[J].福建中醫藥，2003，34(2)：72.

[7] 蔡定芳，沈世謀，陳曉紅，等.仙靈脾減輕外源性糖皮質醇激素抑制神經內分泌免疫作用的臨床與實驗研究[J].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1998，18(1)：4.

[8] 連方，賀瑞燕，李婷婷.二至天癸顆粒對黃體功能不健全不孕癥患者子宮內膜容受性的影響[J].中醫雜志，2009，11(50)：988-990.

[9] 劉菊芳，羅元愷.閉經證治討論[J].上海中醫藥雜志，1985，3：9-10.

[10] 張鎖，王波，吳效科，等.天癸與臟腑功能調控[J]. 中華中醫藥雜志(原中國醫藥學報)，2010，25(7)：1018-1020.

[11] 呂春英，何思娜，張思佳，等.補腎寧心法治療無排卵性不孕癥60例[J].新中醫，1998，30(1)：4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