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鵬 欒曉平
(濟南大學 管理學院,山東 濟南 250002;山東省社會科學界聯合會,山東 濟南 250002)
自2009年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發展規劃上升為國家重點區域突破戰略以來,黃河三角洲(以下稱“黃三角”)的產業發展和經濟結構調整就進入了快車道。與此同時,各種與之相關的發展規劃也相繼出臺。其中,以文化產業發展名義出現的諸多規劃格外引人矚目。我們知道,加快發展文化產業,是黨中央科學把握國內國際形勢和文化發展規律作出的重大戰略部署,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發展道路、推動我國由文化大國向文化強國邁進的戰略舉措,也是推進經濟結構調整、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重要途徑。然而,圍繞“黃三角”的各種版本的文化產業發展規劃,除了一貫的搶抓機遇之外,總有似曾相識之感,其間流露出的“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沖動,令人深思。
按照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和國家“十二五”時期文化改革發展規劃綱要的要求,文化產業發展的目標是推動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這一點在《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文化產業發展規劃》中得到了體現,[注]見魯發改黃三角[2011]1880號附件2《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文化產業發展規劃》。并明確提出“積極推動文化產業成為國民經濟支柱性產業”,以及“成為全國重要的獨具特色生態文化產業示范區”的方向性目標。但是,根據《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發展規劃》,未來黃河三角洲地區要建成山東重要的現代農業經濟區、現代物流區、技術創新示范區和全國重要的高效生態經濟區。[注]劉慶林、汪明珠:《黃河三角洲特色產業園區發展研究》,《山東社會科學》2012年第7期。這里有一個認識問題,就是如何看待文化產業與文化發展的關系,如何既抓產業又抓事業的問題。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展望未來人類社會發展時強調,“脫離人或文化背景的發展是一種沒有靈魂的發展”,“發展最終以文化術語來定義,文化的繁榮是發展的最高目標。”[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化多樣性與人類全面發展:世界文化與發展委員會報告》,廣東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3頁。盡管世界主要國家和國際組織對文化產業給出了不同的定義,但其具有文化與經濟的雙重屬性與雙重功能卻是基本共識。文化產業與一般產業的主要區別就在于產業形態之中蘊藏著更加豐富的文化內涵。如果只強調文化產業的經濟功能,則是對文化產業屬性的漠視。片面強調文化產業的經濟屬性和經濟價值,忽略文化的精神價值和意識形態功能,單純追求市場價值實現的這種急功近利的“產業化、規模化大發展”,有違文化發展規律,也會對文化產業賴以滋長的文化資源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比如,堪稱世界文化遺產聚居地的山東曲阜,前些年在經濟利益的驅動下,盲目擴大文化遺產開發范圍,為減少開發成本不惜采取破壞文化遺產的開發方式,這種完全以經濟增長為主要目標的發展模式導致曲阜文化資源遭到破壞。因此,發展文化產業不能把文化當工具或噱頭,實現文化與產業的和諧發展才是文化產業的應有之義。
所謂文化與產業的和諧發展是指文化資源與產業系統的共生和自生機制的有機結合,這也是文化產業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前提和產業整體價值最大化的有效途徑。依據生命周期理論,任何產業都要經歷產生、發展、繁榮和衰落的動態演進過程,并且都有規律可循。雖然產業演進會受環境因素的影響,但隨著產業的逐步成熟,產業會表現出對環境的適應能力以及對環境的反作用力,因此產業具有內生機理。在文化作為資源要素進入產業領域之前,完全是人類社會生活互動與時間作用共同演化的產物,當進入產業價值開發環節,文化被更多的政治與經濟意圖所支配,會由此改變原有的運行軌跡。文化經過批量生產進入消費市場,其形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消費意識的籌劃和時尚化的運作,成為現代工業和市場經濟的產物,而文化作為實現商業價值的資源要素被無度地開發和使用,其發展軌跡必然在產業化過程中被徹底改變。文化資源與產業系統發展地位和態勢的不均衡,表明兩者的共生關系在不恰當的文化產業組織系統中的消弭。文化產品供給過度引起的審美疲勞,以及缺乏文化涵養過程,會使文化資源失去原有的魅力和光彩,文化資源一旦枯竭,文化產業也就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因此,文化的經濟性與經濟的文化性互為因果,文化產業發展的經濟效益與文化效益需要兼顧。
相比其他產業與文化的間接關系,文化產業可以直接將文化作為產業核心內容加以利用,并創造出文化消費市場,同時為人們提供物質和精神兩種消費形式。精神消費與人的情感體驗、生活態度和道德標準相關聯,對人的精神世界具有規范性作用,對社會精神文明具有導向性作用。因此,探索一種自然生態系統與人類文明系統協同演進的文化產業發展模式,并使之成為“黃三角”規劃的先導和示范領域,才符合高效生態經濟區的“高效生態”目標定位。
“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文化產業重點項目一覽表”共列示了36個項目,從“投資或招商主體”來看,直接歸政府管轄的有5項,由行政主管部門承擔的有16項,由區域管委會負責的有7項,明確企業為項目主體的僅有8項,占項目總數的22%。由此可見,“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的主導力量來自于政府,企業在未來的發展中將處于“配角”的地位。
產業是人的自由自覺的經濟活動,這些經濟活動是以企業為主體構建的產業經濟系統運行的結果。產業經濟系統的基本組成要素包括產業主體、客體和載體,產業主體通過產業載體作用于產業客體創造社會性的產品和服務,滿足人們的物質和文化需要,并產生經濟效益,構成現實的產業實踐活動。[注]萬長松、張傳輝:《產業主體論》,《科學·經濟·社會》,2009年第3期。在市場經濟體制中,產業實踐活動是資源要素的市場化配置過程,企業是這一過程中的主要行為主體,政府則充當市場機制順暢運行的保障者和政策供給者。盡管文化產業屬于新興產業,文化消費市場是新興市場領域,但這并不意味著政府可以替代企業成為產業主體。在產業萌生階段,政府的過度干預會滋生產業對政策的依賴性,導致產業從業者把政府當作客戶展開不良博弈,不利于產業生態系統的良性運行,即使出現產業的高增長,也只是短期效應,不具有可持續性;當后續政策乏力或者產業對政策的敏感度降低,產業衰退期也就迅速到來了。追溯世界文化產業發展歷程可以發現,其興起是源于一種消費市場的自覺意識的覺醒,政府對產業演進具有推動和調節作用,但不能“越俎代庖”成為產業發展的主導力量,更不應該直接扮演產業主體的角色。尊重市場規律和產業自生機制,調動市場的資源配置能力,營造適宜企業成長的外部環境,才是政府在文化產業發展進程中的職責所在。
“黃三角”規劃了“一批跨地區、跨所有制、跨行業的大型文化企業集團”,大型企業集團在區域文化產業發展中被寄予厚望。但是,企業成長有其自身的演進規律,需要企業組織能力與環境因素交互作用,并要經歷長期的適應和調整。“揠苗助長”和“亂點鴛鴦”都是違背企業成長規律的行為,企業“核心競爭力”和“產業品牌”是不可能速成的。企業作為產業的微觀基礎,是產業發展水平和發展能力的直接體現。在完全競爭市場上,不同企業產品的市場多樣化供給是產業繁榮的前提。而在完全壟斷市場中,壟斷廠商就代表一個產業,靠壟斷廠商來實現產品的多樣化供給,這顯然不符合產業發展邏輯。比如,美國好萊塢成為全球電影產業的中心地帶,擁有世界頂級娛樂品牌并引領全球時尚,依靠的不是幾家電影產業巨頭,而是分布在1204.4平方公里市區面積上大大小小的數百家公司和文化機構歷時百年繁衍變遷的結果。因此,依靠政府力量扶持起來的文化企業未必經得起市場考驗,文化的多元化特性也會導致政府決策風險和成本的增加。鼓勵全社會共同參與,形成“百花齊放”的市場格局是區域文化產業發展初期階段的明智之舉。
“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空間布局設計了“一軸、雙核、三帶、四組團的文化產業空間戰略格局”,尤其是文化產業重點行業選取了以文化旅游業為首的11個重點行業并分別制定了發展策略。對照我國其他地區文化產業發展規劃我們可以發現,除了在地名和基礎設施稱謂上的區別之外,許多內容給人以似曾相識之感,如“規模化集團發展”,“重點項目帶動”,“產業園區集聚”等產業發展策略。發展思路單一,產業結構雷同,區域特色不鮮明是我國區域發展規劃中存在的通病,這種不考慮區域自身資源稟賦和發展實際的規劃設計,是很難合理配置資源,形成產業優勢,并最終轉化為品牌優勢的。另外,產業發展規劃不能局限于行政區域和產業類型的認定,而應該重點規劃產業發展路徑,即選擇恰當的產業發展切入點和產業演進方向及演進方式,帶動關聯產業發展,推動產業整體價值衍生,形成區域內不同產業協同演進、融合發展的態勢。
“發展文化旅游,形成項目互補、價格互補的良性文化產業發展系統。”“黃三角”將區域文化產業互補效應的形成作為產業發展的方向性目標是切合實際的,但“文化旅游”能否成為“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的關鍵點卻值得商榷。首先,“黃三角”發展旅游業存在先天不足。文化旅游屬于旅游業范疇,旅游業的支柱是景區和交通。景區對游客的吸引力是決定旅游業興衰的首要因素,而“黃三角”自詡的“知名景區”相比周邊地區的泰山景區、曲阜三孔旅游區和蓬萊閣旅游區從知名度到影響力上顯然有不小的差距。即使是擁有“天下第一泉”的濟南,在以泰山、曲阜為主要目的地所形成的山東旅游線路上,也僅僅處于依附地位。期望以“黃三角”目前所擁有的旅游資源及尚未完成產業化開發的文化資源,將文化旅游業發展成為地區“主導性文化產業”只能是一種奢望。此外,“黃三角”處在中國高速鐵路網2010-2040年規劃的“五縱六橫七連線”之外,航空和水上運輸能力比較落后,以營運能力有限的公路交通作為主要客運方式,這將嚴重制約旅游地的客流量,限制旅游業的收入水平。其次,旅游業相關的基礎建設與生態經濟區定位相悖。生態經濟的本質是把經濟發展建立在生態環境可承載的基礎之上,“黃三角”既然定位為“高效生態經濟區”,必然要平衡經濟、社會與自然生態之間的關系。“黃三角”文化旅游業擬采取“5A級景區引領策略”。依據世界級旅游品質和中國旅游精品景區標桿,申報5A級景區要通過旅游交通、游覽區域、旅游安全、接待能力等12道坎,其中明確規定了年接待海內外旅游者60萬人次以上,海外旅游者5萬人次以上的量化標準。“黃三角”如果不能大規模改造旅游目的地配套設施,就很難達到這一標準;如果不科學測算環境承載力而采取激進的旅游業刺激政策,由于區域資源稟賦的超負荷運轉而產生的自然生態系統的不良影響是完全可以預見的。除了文化旅游業之外,“黃三角”規劃的其他重點行業包括工藝美術業、新聞出版業、文博會展業、文化創意業、影視產業、文化演藝業、動漫業、藝術教育培訓業、健身體育業、文化產品設備制造與銷售產業,就“黃三角”目前的實際狀況來說,產業發展基本要素存在的短板是顯而易見的,比如文化創意產業、動漫業、藝術教育培訓業發展的主要推動力是人才,而這正是“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規劃“SWOT分析”中已經意識到的 “T”(挑戰)因素之一。因此,“黃三角”規劃實施的龍頭產業的選擇需要更加理性和更多的智慧。
對于人才缺失的挑戰,“黃三角”規劃提出“建立文化產業人才培養和引進機制”,“實施引得進、留得住、用得活的人才戰略”,“特別加強對文化創作、文化經營、文化經紀人等高級人才的引進,為發展文化產業提供人才保障”。
人才作為優質的人力資源,其流動的地域選擇通常是基于自身與環境匹配情況的內在判斷。文化產業人才的特點是依靠知識、智慧和創造力這些無形資本來創造財富,并實現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能夠激發人才的知識、智慧和創造力發揮與運用的環境,需要具備必要的“軟”設施和“硬”設施,“軟”設施是指由人際交往、正式與非正式協會組織、社會網絡等構成,能夠刺激、鼓勵、吸引個體與組織進行思想和情感交流的系統;“硬”設施是指由交通設施、商務場所、文化設備、科研機構等組成的基礎設施和配套服務。[注]Landry.C:The Creative City:A Toolkit for Urban Innovators,London:Earth scan,2000,P13。如文化藝術人才大量聚集在北京而形成的“北漂”一族,盡管他們的生存狀況并不好,屬于城市的邊緣群體,但仍然有許多人樂此不疲不斷涌入北京。這是因為大都市的文化設施、自由氛圍、寬容精神和開放度為個人的創造性工作帶來的各種發展機會,而這種機會正是中小城市和城鎮難以提供的。依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黃三角”規劃的物質金錢獎勵和“職稱評定、家屬安置、子女入學”等政策只是滿足人的低層次需求,這些扶持政策如果不能建立在有效改善環境要素的基礎上,對于那些有更高精神追求的人才資源來說就不能產生足夠的吸引力。即使在這些政策的牽引下,形成一定的人才儲備,這些人才的“含金量”也是有疑問的,再加上沒有環境的互動效應,人才效用將難以顯現。
文化產業人才在我國目前的發展階段屬于稀缺資源。面對人才供給與需求之間的矛盾,各地政府的人才觀念基本一致,即通過政策力度上的博弈來強化區域的人才吸引力。人才爭奪戰使得人才資源的投入成本節節攀升,同時區域引進人才與環境之間能否適應,也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因此這場人才爭奪戰最后的“贏家”盡管能獲得人才資源優勢,但面臨收益產出比例不合理的狀況;而“輸家”不能解決人才匱乏狀況,但又迫于產業發展的壓力,可能會選擇非常規的發展方式。這種惡性競爭的根源在于地方政府作為利益主體、經濟主體和管理主體的“三位一體”的身份,在追逐局部利益時面對外來的干擾,出于利益保護的內在沖動而表現出的非理性行為。想要扭轉這種局面,在現有體制機制難以徹底改變的前提下,要樹立科學的人才觀念,改變只在人才引進政策上做文章的思路,一方面對于人才不求擁有但求所用,通過區域間的合作實現智力成果共享;另一方面,致力于區域內部人才資源潛能的開發,為人才成長提供寬松的環境。
文化產業的意識形態屬性注定了文化產業的發展過程必然伴隨人們思想觀念的潛移默化,并由此帶來社會面貌的更新,因此區域內的社會成員不是文化產業發展的旁觀者,而應該是直接參與者和最終受益者,他們自我創造性和積極性的發揮才是文化產業發展的動力源泉。“黃三角”的人才政策應該聚焦當地文化人才和經營管理人才的開發、培養和激勵,同時以“鄉情”為紐帶設計情感激勵模式,輔以相應的扶持政策,吸引與本地區具有特殊關系的外部優秀人才投入“黃三角”規劃建設。同時,通過區域之間的項目、產業、企業等多種形式、不同層次的合作,建立跨地域的產業聯盟,以分享智力成果為目的,實現區域之間人才資源的互動交流,拓寬區域內部人才的視野和思路,進而提升本地文化企業和文化產品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并推動文化產業發展質量的整體提高。
生態經濟不是要求人們為了生態環境而損失經濟利益,其核心是生態原理和經濟規律的有機結合,是人類文明系統與自然生態系統的和諧演進。在傳統發展模式中,“高效”和“生態”是矛盾的,經濟的高速增長通常要以資源的高消耗、生態環境的破壞為代價。“黃三角”規劃的“高效生態經濟”定位,是在經濟發展進程中尋求“高效”與“生態”的統一,是探索一種具有典型生態系統特征的集約化的經濟發展模式。這種發展模式在產業層面的體現應該是產業結構的生態化,既保證經濟發展的高效,又能使自然和社會資源永續利用,并實現自然生態的良性循環。由于文化產業的核心要素是文化資源,而文化資源的使用與消耗對自然生態并不會產生直接影響,因此選擇文化產業作為“高效生態經濟”發展的重點,從表面上看是契合主題的。但如前文所述,文化資源產業化的方式決定了文化資源的價值轉化,如果在文化產品的價值創造過程中不能合理配置文化資源,文化資源會在產業化的過程中被逐漸消耗、枯竭。如果對文化資源采取保護式開發,在開發過程中注重文化資源存量的增長,文化價值內源的發展,形成“文化資源促進文化生產,文化生產反哺文化資源”的文化產業內生動力機制,實現產業價值、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共生,或許更符合“高效生態經濟”的命題。
一般的物化資源在產業價值創造過程中通常處于被動的從屬地位,而文化資源與人的精神世界有關,是人類智慧與才識的綜合體現,因此文化產業對于文化資源的開發需要更多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這也是實現文化資源增值,賦予文化產業核心競爭力的必然要求。“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規劃中的11個重點行業包含“文化創意產業”,這明顯是將“文化創意產業”看作是“文化產業”的一個門類。但從近年來學術界的研究成果和產業實踐中可以發現,“文化創意產業”因其強調文化與創意的融合關系及其對產業的促進效應,已經逐漸被看作是涵蓋“文化產業”的一個新興產業群體。已經連續舉辦六屆,國際影響力日益提升的“中國北京國際文化創意產業博覽會”,從2006年第一屆開始就一直沿用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y作為“文化創意產業”的官方英文名稱,這一稱謂將傳統的cultural industry(文化產業)和新興的creative industry(創意產業)連結在一起,這也成為目前英文文獻中的習慣用法。“文化創意產業”包含文化、創意、產業三個獨立的概念,分別代表“文化創意產業”既有區別又相互關聯的三個階段,是對文化經濟和創意時代背景下產業發展模式的清晰描述。我們知道,文化資源是文化創意的基礎,脫離文化背景的創意成果是難以獲得文化認同的。文化資源與創意元素的有機結合是為了實現傳統文化的現代表達,是實現古老文明與當代社會生動連接的一種方式。文化與創意并不直接產生物質財富,需要產業手段來完成從資源到具有市場響應能力的消費品的形態轉化,并以此來實現價值轉化。
近年來,文化創意產業因其涉及的范圍廣泛并且擁有強大的產業融合能力,而成為許多國家和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中流砥柱,并展現出強大的活力和發展后勁。軟件、網絡、計算機服務等具有制造業背景的行業納入文化創意產業分類標準,是對文化藝術、新聞出版、藝術品交易、旅游、休閑娛樂、廣告會展等傳統文化產業內容賦予具有時代特征的新產業內涵。另外,文化創意產業在不同產業領域中都表現出一種滲透力,并在發展實踐中成為產業融合的凝合劑。產業融合是以企業為主體根據市場需求自覺進行異業合作的結果。文化創意產業的融合能力主要體現在對第一、二產業的升級調整以及對第三產業的細分上,它通過破除產業界限帶動傳統產業領域創新求變,進而培育新的文化消費市場和消費群體。比如韓國影視產業對服裝設計與加工、餐飲旅游、工藝品制造、貿易、美容等產業的帶動和融合發展;美國紐約以“硅谷”為代表的文化創意、軟件開發和風險資金共棲的外部環境的形成,其數字內容產業對網絡平臺、技術和相關硬件的拉動作用也日益明顯;中國廣西以壯族民歌為素材,以桂林山水為舞臺,經過創意加工和產業化運作所打造出的“印象·劉三姐”文化項目,促進了當地農業、旅游業、加工業、飲食服務業等關聯產業協同效應的形成。文化創意產業是文化產業的高級形式,以此作為“高效生態經濟”發展的重點領域,值得“黃三角”實踐探索。
“黃三角”文化產業發展起步晚、起點低,如果沿著“成功者”的腳印向前摸索,按部就班地從傳統文化產業入手,想要在競爭激烈的文化消費市場中“分一杯羹”并不是容易的事。后發優勢理論認為,后發經濟體要想將潛在優勢轉化為現實利益,必須擁有先發者所欠缺的特殊能力,即在別人“試錯”的經驗教訓中找到高效率的發展方式。經過理性思考和科學論證,相信黃河三角洲完全可以找到一種融經濟生態、自然生態和文化生態文明三位一體的文化產業發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