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鄧智團
城市創新空間作為聚集創新活動的場所,是以創新、研發、學習、交流等知識經濟主導的產業活動為核心內容的城市空間系統。它不僅僅是簡單的高技術產業相關硬件設施的功能聚合,還包含了空間結構與形態、產業結構、創新機制與創新文化精神等多種屬性。當前,隨著創新驅動、轉型發展的不斷深化,以及科技創新對城市經濟社會發展的影響力日益提升,城市創新空間布局和優化的重要性和緊迫性日益凸顯。尤其是,上海城市創新空間的功能定位與配置優化,將有利于促進城市創新資源的聚集和發展,推進城市空間結構的重塑優化與價值再創造,為創新驅動注入新的發展動力。
從各國發展實踐來看,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城市創新空間的功能設計與布局已由簡單初級的自發性發展階段,逐步發展成為以政府規劃為引導,并與城市內部資源稟賦、科技創新以及產業特征緊密結合,以推動城市經濟發展為目標的明確行為。根據空間圈層式布局等級特征,各國城市在推進創新空間布局中大致呈現以下態勢。
中心城區:致力于構建高能級創新引擎,構筑多元共構型創新空間。“共構型創新空間”是國際上一種新型的中心城區發展模式,它有別于傳統自然發展而成的工業園或大學城,主要是由政府、企業界和大學、科研機構共同參與推進。其中,政府主要基于政治、社會發展需求進行考量,企業則以追求利潤和效益為主,而大學和科研機構則以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為己任,三方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合作與交流,互動、互補、互惠,有效促進科技創新成果的轉化,其意義遠甚于創新空間本身的硬件設施。因此,該模式在世界各大城市廣泛地實踐,例如美國波士頓坎布里奇市在高等教育、技術研發以及產業化等方面,校區、企業、社區與政府間的創新合作十分發達,通過發展共構型創新空間推動功能簡單的大學集聚區向中央智力區轉變。
同時,中心城區呈現出創新型城市綜合體的發展態勢也值得關注。所謂嵌入式的城市創新空間往往散布在中心城區,大多以企業的技術研發中心或政府及私人投資獨立創辦的科研機構的形式存在,通常規模較小,功能單一,但毗鄰大學和科研機構的密集區,信息獲取和合作交流機會較多。此外,由于新興產業的活力與推動力,城市創新空間甚至成為城市復興的一種手段,帶動了城市基礎設施的全面發展,例如德國魯爾地區的福斯特電子科技中心,對城市環境起到了一個明顯的提升作用,改善了城市的景觀和局部的空間環境。
近郊區:重點推動科技園區產城融合,完善科技園區的城市功能。從各國實踐來看,城市近郊的科技園區發展趨勢不再是孤立存在的產業區域,而是與外部創新主體、經濟體進行合理的分工協作,將產業功能、創新功能和生活功能匯聚一體,最終實現產城融合、宜居宜業。該模式可避免一些傳統的科技園區過分強調功能分區,使組群內部空間生澀而沒有活力;通過增加城市空間應有的綜合性,來還原城市空間本來的面貌營造多樣化的豐富的城市生活。例如法國索菲亞安蒂波利斯(Sophia Antipolis)技術園、韓國大德科學城等,其中日本關西文化科學城是多中心布局的產城融合的一個成功實踐,它由分散的相隔不遠的12個分區構成,各分區內的文化科學研究區是核心,每個分區基本上都有居住區和生活服務等綜合功能,形成一個完整的城市功能區。
遠郊區:通過建設科學城促進城市創新空間的圈層化發展。目前,城市創新空間布局出現了明顯的田園化傾向,在大城市的郊區形成以科技創新為主導的科學城,國際上成熟的城市遠郊園區或新城的發展趨勢都是從一個園區成長為獨具特色的科技型城市,如美國的硅谷、臺灣的新竹。一般而言,歐美一些國家里,在大城市遠郊發展的園區,建筑基面只占20%~30%,園區內容已遠遠超過了發展產業和培育企業的范疇,還承擔著為公眾和社會創造良好生活和娛樂環境的功能。更為重要的是,它為高科技產業所需要的創新環境形成了一個理想的景觀和氛圍,如美國因大學而興起的創新型城市爾灣市,在以高科技產業為主導發展方向的同時,也高度重視營造良好的人居環境,最終因其和諧的社區生活環境、便捷的交通運輸、良性競爭的商業氛圍以及正規完善的教育機構等因素,使其獲得了“第二硅谷”的美名。

當前,上海科技創新活動的空間分布格局大體呈現以下情況。
中心城區:集聚了豐富的學區、園區和社區等創新資源,但聯動機制還需進一步提升。上海中心城區集聚了楊浦知識創新區、徐匯楓林生命科學園、漕河涇高科技園區等重要研發資源集聚區,且基礎設施便利、商業及休閑娛樂配套完善,并分布有若干散點式的創新型城市綜合體,如楊浦區的創智天地。其中,楊浦知識創新區包含位于五角場附近的高新技術孵化器,復旦和同濟等高校群以及黃浦江沿江工業區等分塊,學區、園區和社區的功能區均較為完整,其三區聯動也取得積極成效,但聯動的范圍、規模、層次以及機制有待優化,尤其是以政府引導為主的聯動和協同機制亟需進一步拓展和改進。同樣,漕河涇經濟技術開發區以企業創新為主導,與高校之間的合作互動均十分有限。上海中心城區依托大學和高科技園區的集群型創新模式還需要完善和提升,目前還缺少能真正推動上海走向創新驅動的科技研發型的大型創新引擎。
近郊區:科技園區產城融合不足,開發區特征明顯,城市功能相對較弱。以浦東和閔行為例。張江核心園和紫竹科技園區均存在產城融合化發展不足,產業功能、創新功能和生活功能還未完全匯聚的問題。如張江高科技園區目前是上海重要的創新企業集聚區、成果產出與研發轉化功能區。其核心區25km2的面積聚集了19萬人,“業強城弱”的問題十分突出,尤其是創新所依賴的社會環境、社會功能發育明顯不足,以致于園區人流呈現出“早上潮水般涌入,晚上潮水般涌出”的現象。紫竹科技園區的城市功能也有待提升。
遠郊區:科技城并未真正形成,戰略性新興產業基地建設處于起步,資源較為分散。目前,上海郊區的科技園區完全處于開發區階段,郊區新城建設存在功能定位特性不夠、定位雷同等問題。同時,布局在上海遠郊地區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基地,如祝橋大飛機項目和臨港的裝備制造等產業基地仍處于起步階段,還沒有真正形成自己的整體優勢,建設為具備城市生活功能的城市功能區還有很大的差距。
城市空間轉型是上海實現真正轉型發展的基礎環節,上海實現城市空間轉型可具體從以下三方面進行推動。
中心城區:轉變城市空間規劃布局導向,加快向知識和創新功能轉變。加快中心城區向知識和創新導向、重視生活品質兼顧的混合布局城區功能轉變,包括轉變城區產業培育方式,從原來注重依賴城市的財富集聚、企業集聚、要素積聚的生產性特質,轉向挖掘城市的人力集聚、知識集聚、文化多元的創新性特質。具體推進:
一是構建共構型創新空間。以楊浦為例。上海楊浦知識創新區雖位于中心城區,但創新功能潛力尚未充分釋放。當前,應將楊浦知識創新區規劃為上海創新驅動的核心區域——由政府、企業界和大學、科研機構共同參與構建的“共構型創新空間”,進一步將各類創新要素向楊浦集聚,使其成為以創新、創業服務見長的創新驅動核,與投資驅動核的陸家嘴-外灘中央商務區共同構成“十二五”期間上海中心城區的“投資-創新”驅動雙核。

二是圍繞大學城建設城市高科技產業發展的中央智力區。在城市功能上,大學城要擔當著整個城市的中央智力區角色,提供高教、研發等服務,為此,上海要進一步在高校教育體制改革、創業環境建設、產學研融合發展等領域要實現突破,切實推動大學城智力資源轉化為經濟效益。
三是強化高校與企業界的密切聯系與合作。建立高等教育自主權下放和柔性流動機制,鼓勵高校培養企業家精神、實施開放式辦學,使研究開發和教育培訓機制響應與社區和產業“聯動”的態勢,切實推動中心城區的學院派文化——科技園區的創業文化——社區的市民文化之間的融合。
近郊區:加快科技園區功能定位與規劃調整,推進科技園區的產城融合。積極推進近郊科技園的二次開發,加快其功能定位由單一功能區、開發區向城區建設轉變,成為散點式城市創新空間,每一個片區既具有創新功能,也具有城市生活功能,最終實現產城融合。
一是優化產業導入機制。市級層面上,要加快明確近郊科技園區功能定位問題,積極引導近郊科技園區的產業與城市生活功能的共同發展與融合,并將其規劃發展納入到全市的統一規劃中,加強分類指導,并進一步加強政策集聚,促進科技園區的產城融合化發展。
二是優化生活設施。構筑功能完善、交通便捷、生態良好、文化教育發達的宜居環境,加大生活性服務業項目建設,如大型連鎖超市、百貨、文化娛樂設施、醫療教育設施等,完善科技園區綜合服務功能,提高居民生活便利程度,吸引大量安居型人口進入。
三是實行優惠政策。積極通過實行購房稅收優惠、經濟適應房優先配售、人才公寓配給、外來高端人口優先落戶等特殊優惠政策,逐步完善科技園區的社會服務體系,最終形成有利于優秀人才向科技園區集聚的發展機制。
遠郊區:明確新城定位,推動以研發與創新為主導功能的科學城建設。在推進已有新城的發展之外,上海在新一批新城發展規劃與選擇中,應把已經先期布局的大學科教資源作為更為重要的考慮因子,建設形成上海的科學城。
一是建立健全新城建設推進機制。
新城戰略定位要從郊區新城向科技新城轉變。科技新城建設涉及包括區政府、鎮政府、管委會、開發公司、市政建設等眾多主體部門,尤其在市政、交通、建設等重大基礎性、先導性設施和公共資源的規劃建設等方面需要加強統籌協調,形成市級層面對新城開發建設的協調推進機制,推動“郊區新城”向“上海新城”(市級層面)建設轉變。
二是集聚郊區科技資源。鼓勵中心城區和老城區的科研院所入駐新城,全力推進遠郊區科學城的建設。如嘉定科技衛星城可充分依托“十所一中心”,進一步提高科技資源集聚規模,同時加快促進國內外大批科研院所、跨國公司研發機構、進駐嘉定新城,建立科技研發平臺、技術創新和產業化基地。
三是積極開展先行先試。要爭取將國家和市里以各種形式支持產業發展向新城的科技發展及相關產業傾斜,支持其大膽改革,先行先試,創新發展;同時,爭取國家和市級相關的新增產業項目及科技重大項目落戶新城,根據新城明確的創新和產業發展導向,利用全市范圍內的資源傾斜配置,以強化新城的創新和產業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