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戀那家雪糕店

□關國鳳

進入六月，天氣就像火一樣炙熱地燒烤著大地，曾經時常光顧的那家雪糕店早在初春就開始營業了，隨著天氣轉熱，雪糕店里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川流不息的客流讓雪糕店的老板喜上眉梢。

往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在周末到這家雪糕店批發不同口味的雪糕，按時給母親送去，記得從2008年開始，母親對雪糕忽然熱衷起來，一口氣能吃上十根，近80歲的老人吃雪糕口急的樣子，讓我目瞪口呆，我經常對母親說：“吃多少根雪糕都沒問題，只是年歲不饒人，擔心您吃多了，對身體有影響”。母親每次都回復我說：“天氣太熱了，吃雪糕能降降溫，你看我不是一直很好嗎，沒事的，別說吃10根了，如果放開吃，我還能吃幾根。”

聽母親這樣說，我也沒多想，其實作為女兒的我是不合格的，母親這種異常現象，我本應該帶她到醫院做一個全面檢查，但當時我卻為能博得老人高興而沾沾自喜，還經常在朋友面前炫耀母親身體真棒，一天吃十幾根雪糕。朋友也驚嘆母親年歲已高，腸胃還那么好。直到2012年底，母親病重到醫院檢查時，我才知道是母親身體里的兩個惡性腫瘤在作祟，是這兩個“惡魔”在灼燒著母親的身心，讓母親用吃雪糕的方式來降溫。母親從沒把自己的不適告訴我們，她怕自己成為兒女的累贅和負擔，才把疼痛隱藏起來。但是我的老母親，您可知道，現在的我們是多么后悔和自責啊。

母親離開的那段時間，我總是走不出自責的陰影，總是想到母親在世時令人心酸的事情。記得一個寒冷的冬季早晨，我躺在床上給母親打電話說要去看她，掛斷電話才慢騰騰的穿衣、梳洗、收拾房間，等來到母親居住的小區時，已近中午11點，小區門口冰冷的長條椅上坐著孤獨的母親，滿頭的銀發在寒風中飄動，眉毛上結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霜，母親已在寒風中等了近3個小時。還有一次帶母親去理發、泡腳，看到母親激動的眼神，自己認為做得很完美了，可回到家發現錢包里多了60元，仔細一想，正好是理發、泡腳和打的的錢，這就是一心撲在兒女身上的母親！

那天，我不知不覺地又走到了那家雪糕店，店老板見到我急忙說:“姐，今年怎么來的這么晚，大娘愛吃的雪糕我進了很多，就等著你來取了。”聽到這里，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店老板聽到母親去世的消息后，惋惜地說：“多開朗的老人啊，可惜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了。”

我知道，如果我不到雪糕店來，店老板會一直惦記著一位愛吃雪糕的老人，一直會多進一些母親愛吃的口味，猶如我永遠也忘不掉母親哺育兒女的辛苦和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天，不知為什么我和店老板聊了很久還不想離開，也許在這家店里，我的負疚感會少一些。其實我多么希望時間能夠倒流，這樣我可以多陪陪母親，可以多體會一些人間最偉大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