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鄉下的米味（二首）

馬 健

端午幾事

箬葉上還懸有月末的雨絲，夏枝

早已重新披上了紅油的果

在清晨，山麓下的林木努力向外伸頭

那些貼地的箬竹葉拼命接納有光的時節

父親一早就沿路深入山的綠脊

他憑借月牙式的鐮刀剝掉了諸多箬葉

隨著日影西移，他身背幾捆青葉緩緩下山

傍晚的村落，戶戶都打開了瓦色的煙囪

母親忙著在院子里淘米包葉

這是我第三年遠離鄉下的端午

眼前，有海色的云彩在視線中回擺

或是輕柔的白線，又或者藍白交叉

我從窗前向外探身，如何也捕捉不到

來自鄉下的米味

像是誤入了透明的屏障，一聲不響地

從指間深析出節日的符號

夏 至

我還在林蔭下清點著云線的位置

路過的旅人談到了夏至

母親告訴我，夏至是農民知曉雨水的日子

我已不記得母親為何會這樣說

唯有那碗淡綠的解暑湯，記憶猶新

母親喜歡打理墻內的小園

黃瓜、豌豆、番茄，是她照顧的事物

整個春天未曾給予母親收獲的訊號

暖風應著蟬鳴。從七月開始

世間少有沉寂的日子

夏至的暗語讓母親了解到果實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