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放增長止于浙江

這30多年來，我們一直都在強調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所不同的僅是表達方式的差異罷了。可是，由于客觀的制約和激勵因素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且出現了一些新的因素，粗放發展趨勢越演越烈。然而，浙江粗放發展空間越來越小，正在出現加快集約發展的趨勢。

前些天，從國家統計局的統計公報中，摳出了一組歷年國有建設用地供應總量數據，增長之快令人吃驚。之所以說“摳”，是因為這么重要的數據，《中國統計年鑒》并未予以公布，只得通過每年的統計公報整理。至于浙江，統計公報、統計年鑒，以及政府有關部門網站，這幾年均不公布這一數據。

2012年，全國國有建設用地供應總量達到1035萬畝。自2009年以來，這一指標年均增速高達29.3%，四年翻了一番多。在此期間，全國投資年均增速18.6%，減去物價后為14.8%。全國建設用地供給的年均增速，比投資年均增速高14.5個百分點，顯示投資集約水平每況愈下。

進一步做更長時間段的分析，以消除土地利用滯后影響。2004到2012年，根據統計公報數據，全國建設用地供給年均增速21.1%。同期投資增速減去價格因素，實際年均增長19.4%，比建設用地供給年均增速低1.7個百分點。關于近幾年投資集約水平每況愈下的結論，應該是可以成立的。

我們現在號稱實施最嚴格的土地管理，浙江為此簡直“痛不欲生”。然而，從上述數字中可知，全國用地閘門還是開得非常之大。而在媒體上，不時可以看到中西部一些地方政府征地，動輒就是數平方公里的報道。我們去基層調研，一些企業經常向我們抱怨，在浙江根本就拿不到地，而中西部地區則輕易就能滿足他們的要求。前些天，去海寧許村鎮調研，當地的家紡企業蜷縮在狹小地塊上，而他們幾家企業合資在蘇北的工廠，則有500畝地。正是中西部地區這種無處不在的大規模征地，推動了全國建設用地的較快增長。

中國當前仍是實物增長型經濟，距價值增長型經濟仍比較遙遠。這里的一個重大特征，就是相當部分的實物增長快于價值增長。2009年至2012年，中國GDP年均增速9.2%，是一個非常快的速度。可是在燒堿、十種有色金屬、化學纖維、鋼材、水泥、發電量，硫酸、粗鋼、純堿和原煤這10類重要原材料中，前6類產量年均增速高于GDP增速，后4類產量增速也均高于7%。

中國出口是消耗原材料的生力軍。典型者如2011年中國出口集裝箱324萬個，比上年增長29.6%，占世界市場90%以上。中國建筑業更勝一籌，水泥產量已占全球近70%。一位朋友家里裝修，敲墻、砌墻以及墻面重新處理、重新粉刷等費用占硬裝修費用10%以上，另外還有拆除和廢棄原有電線電纜、開關插座燈座、窗欄桿以及換裝新的等費用。實物消耗占GDP比重之大，由此可見一斑。

這就導致全國運輸量及運輸周轉量增速大大高于GDP增速。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2012年全國貨物運輸量比上年增長11.5%，比同年GDP增速高3.8個百分點；貨物運輸周轉量增長8.7%，比同年GDP增速高0.9個百分點；全年外貿貨物吞吐量增長8.8%，快于外貿總額增速2.6個百分點。構成了典型的粗放增長的交通運輸增長格局。

與全國不同，浙江正加快從粗放型經濟走向集約型經濟。2012年浙江投資占全國4.6%，新增建設用地大致僅占全國2%多。同年，浙江交通運輸量和貨物周轉量增速，均比GDP增速低1個多百分點。浙江的單位GDP能耗，多年居全國前三位。尤其是2004年以來，浙江以僅為全國1/2的投資增長速度，形成了略快于全國的經濟增長，且并未較大程度地影響發展后勁。

浙江在改革開放初期，鄉鎮企業的發展曾備受指責，被說成是重復建設、低小散、浪費資源等。如今，起步于粗放增長的浙江經濟，正在邁開集約增長的大步，又一次走在了全國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