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代人，春運難題將成歷史

宿景祥離春節還有十幾天，一年一度的春運浪潮已經開始了。很多準備回家過年的人，為買不到火車票而萬分焦慮，網絡上展示出的各種專門用于在火車上睡覺的“神器”，顯示了屌絲們的智慧和無奈。 任何事物都無法抵擋時間的銷蝕。從今天的眼光看，春運是一個集萬千煩惱于一身的名詞；而用明天的眼光看，春運終將成為中國工業化進程中的一段美好回憶。 春節回家是中國社會根深蒂固的傳統，這一傳統還會長久地延續下去。但春運難題是近20年才凸顯出來的，這顯然與中國社會的變革密切相關。大量的農民工是春運大潮的主力軍，他們從廣大的農村前往城市，并長年在城市務工和生活，他們最切實地反映了中國正在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變。 這令人聯想到19世紀的英國，紡織、造船等工業的發展，使得人們從邊遠的農村涌向城市，曼徹斯特和利物浦等城市人口急劇膨脹，迅速成為英國的工業重鎮。在19世紀初，英國還是一個以盛產羊毛著稱的國家，而到了19世紀末，英國70%的人口已經居住在城市中。 今天奔波在春運路上的中國人，他們大部分最終會在城市里扎根，成為城里人。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人們可以更多地選擇就近就業，減輕首都、省會和其他中心城市的壓力。另一方面，中國社會家庭結構在發生變化，回家團聚的規模小了，團聚的難度隨之降低。此外，通信的便利和物流業發展，使人們有了更多的渠道來表達親情，如通過網購直接給爸媽送禮物，也會減少春運時大包小包帶回家的壓力。 因此，近幾年春運高峰的出現，反映的是中國處在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變最劇烈的一個時期。而這個高峰期過去的速度，可能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快。再過一代人，大致10年到20年后，春運就很可能會成為我們這代人獨有的美好回憶。 在等待回家的糾結中，或許很少人會意識到，春運是中國人的一項權利。春運之所以成為龐大的人口遷徙洪流，源于中國是一個幅員遼闊的統一國家，每個公民都有權利在這個廣大地域里自由行走而不受限制。歐盟的面積跟中國差不多，申根簽證歷經20多年的擴大推廣，至今仍有去不了的地方。 春運給中國社會帶來了各種煩惱的同時，也成就了中國現代化建設的很多偉業。毫不夸張地說，正是春運促成了中國交通基礎設施的提升，如火車提速、高鐵和高速公路的建設。而我們很多的基礎設施由于接受了世界上最苛刻的檢驗——春運，因此能夠為今后的各項經濟建設提供強有力支持。 當然，春運也讓我們意識到一個有待解決的問題，即中國的戶籍制度。人們在一地工作生活，卻不能被那個地方完全接受，在買房購車等各方面受到限制，這是中國的現實。的確，城市不應該是免費的，人口管理不能取消，但今后我們應該試著朝更加人性化的制度去發展。戶籍并非是解決不了的問題。按馬克思的話，一切社會生活的方式，都是由生產方式決定的。中國的生產方式變了，生活方式最終也必將隨之轉變。 每一代人都有不同的社會文化烙印。春運的記憶，相信只屬于這一代人。▲（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