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架

黃云

眼看就要入冬了，火鍋店的生意開始好起來了。這生意一好吧，人就多，很多客人吃得盡興，喝得起勁，有時候不免會產生摩擦和糾紛。

這天晚上，天已經完全黑了，“高興火鍋城”還有兩桌客人在喝酒劃拳，沒完沒了。其中一桌有個光頭客人，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路過前面那一桌，不小心把一個胖子客人的一瓶啤酒給碰倒了。那瓶酒當場碎裂在地，啤酒灑了一地。

本來這樣的事在聚會吃喝中也很常見，好言兩句，一般也就不會有什么事。但是那個光頭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回頭看了一眼，醉醺醺沒當回事，繼續自顧自地往他的位子上走去。胖子當場大怒，喝了一聲：“喂！”

光頭完全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胖子火了，走上前把光頭的衣領揪住：“你把我的酒給碰灑了！”

光頭有點迷糊地掀開胖子的手：“你想干什么？知道哥是什么人嗎？狗眼不識泰山！”說著，用力推了胖子一把。

胖子一個重心不穩，向后跌了個四仰八叉，恰好跌坐在剛才碎了的瓶渣上，坐了一屁股的酒水。

胖子火了，罵起來：“老子管你是什么泰山不泰山，敢跟老子叫囂，誰怕誰啊！”他爬起來向光頭撲過去，兩人扭打起來。

這下事情就鬧大了，光頭的朋友們全圍過來勸，一勸更糟，胖子的朋友們也都圍過來，一來二去，半勸半拉中，老有人不小心受傷。于是兩伙人借著酒勁，你罵一句，我推一把，沒一會，就打起來了。

高興火鍋城的老板王高興聽到消息，連忙跟伙計跑來，想勸架，可是哪里勸得住啊？兩伙人喝多了酒，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只顧著打架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一個看著有點斯文、還戴了副眼鏡的年輕人。這“眼鏡”二話不說，沖進人群里，先是對著光頭抬腿一腳，把光頭踢得跌了個狗吃屎。光頭以為是對方的人，正大怒，想沖上去還手，不料那眼鏡接著就轉身，一拳頭把胖子打得趴在桌子上，血都吐在了火鍋盆里。

光頭和胖子正納悶之際，那眼鏡好像瘋了一樣，見人就打或者踢，力氣還不小。沒有幾分鐘，兩邊的人都被他給打懵了。

在大家發呆的工夫，王高興突然沖著伙計喊：“這瘋子怎么又跑來了？還不快給我報警。”伙計馬上拿出手機，打了110。那眼鏡聽到王高興在嚷報警，拔腿就跑，一溜煙就沒影子了，留下一大群人愣在那兒，你看我，我看你，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王高興連忙向客人解釋，說剛才那個眼鏡是個瘋子，家離這兒不遠，自從女朋友嫌他沒房沒錢把他蹬了后，他尋死鬧活了好幾回，都讓人救了過來，后來精神就有點不正常了。上次火鍋店里有兩個客人發生了爭執，他莫名其妙冒了出來，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還沒有等客人反應過來，他就跑了。那兩個客人知道了真相，不但不覺得倒霉，還很慶幸呢！因為還好那瘋子只是打了他們一頓，要是捅他們兩刀，那可是殺了人都不償命啊，誰讓人家是瘋子呢？

光頭和胖子兩邊的人一聽，也暈了。搞了半天，他們讓一個瘋子給打了啊？

這時，警察也趕來了，問王高興這是啥情況，王高興就輕描淡寫地解釋，說是一點小矛盾，結果讓一個瘋子給鬧大了。

那光頭這下子酒全醒了，才知道是自己先把人家的酒給碰灑的，解釋說剛才他喝高了，不知道自己有錯在先。

胖子聽了，想想自己也是經常喝酒的人，喝高了確實容易搞不清狀況，既然對方不是有意的，不知者不怪罪嘛，就表示算了。

雙方都對那個瘋子義憤填膺，卻又無可奈何。警察也因為肇事者是個瘋子，又已經跑了，勸了兩句以后要少喝酒之類的，就撤了。光頭和胖子把賬結了，打破的碗、盤、杯子等，一方賠了一半，也散了。

等火鍋城的客人散盡后，王高興這才讓伙計把門關上。這時，眼鏡也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來了，叫著王高興：“哥，我剛才干得怎么樣？”

王高興拍了拍他的肩，夸他道：“老弟啊，到底是體育學院出來的，體力還真不賴！你沒看到剛才警察來問話的時候，那光頭不停地揉屁股，胖子也老是摸自己的臉。你這手，下得不輕啊，看樣子他們都挺疼的！”

“那是，最近找不到工作，我正憋了一肚子的氣呢！今天終于都發泄出來了，真解氣！”

王高興掏出幾百塊錢給了眼鏡，安慰他道：“找不到工作，暫時就住在哥這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還得繼續幫哥‘勸勸架。”

眼鏡接過錢，大大咧咧地說：“沒問題，你是我堂哥，不幫你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