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歲月

2012年10月10日 晴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

小舟在伊河里搖曳，微風習習，楊柳依依，我仔細端詳著這個養育了我十六年的伊河岸。

清晨，含羞的春陽只是從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線，輕輕地灑在用青磚編制的小道上，空氣被昨夜的細雨洗得清涼，巷子中彌漫的黛青色的霧已完全消散，晨練的老人也陸續回來，兩旁熙熙攘攘的青色瓦房傳來叮叮當當地聲響，裊裊炊煙在楊樹間環繞，老城的一天總是在這種伴奏下開始。太陽一步步向正中挪去，不一會兒，便掛在頭頂，天氣卻是醉人的溫暖。忽的，一盞濃茶的醇香沁滿心房，縫紉機店里的老爺爺微微斜靠在躺椅上，望天上云卷云舒，歲月靜好。

午后的老城是極閑適的，現在恰好是櫻花落盡的時節，青石板的人行道上滿是狼藉的粉色花片，慵懶的陽光從樹影斑駁中傾瀉下來，此時，去喝一碗杏仁茶是再好不過的了。老城小吃的名聲在洛陽人心中可不亞于牡丹，小吃街旁飛揚著的是暗紅的旗子，還有那鑲著金邊的穗子。洋洋灑灑的“酒”字染醉了全巷，嘹亮的叫賣聲和著孩童的嬉鬧聲響徹云霄，各色小推車旁聚齊一層又一層的小饞貓。在小街拐角處有一家“十梨香”，店主是一位四十來歲的阿姨，小卷的棕色短發，圓圓的臉上雙眼總是含笑的。她做的杏仁茶總是加足了杏仁、花生、芝麻、葡萄干。一口青瓷碗中，開滿了紅的、綠的、黑的、棕的花。我時常會再要一份炒河粉，打發這午后。桌旁的面孔換了一個又一個，喝茶的總是學生居多。他們簇擁著喧鬧而來，每每塞罷幾口茶便又繼續熱鬧起來，“明兒咱倆廝跟著去逛街。”“我在官網上看到洛陽被評為文明城市了。”“陳默發新微博了。”“看《屋塔房王世子》了嗎？樸有天死帥不帶拐彎的。”破碎的言語被淹沒在嘈雜的哄笑之間，碗里的茶也漸漸見了底。洛陽人是不說“跟”的，總會在前面加一個“廝”字，“相，思必切，讀若瑟，今北人皆呼為廝。”，細細一品，這一“廝”字，頗有一番廝守的意味，如此看來，“廝跟”二字比“跟”更多了一份相守的溫柔。每到閑暇時，阿姨便與客人閑聊起來，說到盡興處，那眼角的皺紋也隨著爽朗的笑聲蕩漾開去。

日沉西山，半邊的天空燒得火紅，城北的鐘樓下，濃厚的天青與深碧在房梁上流淌、回旋，碰撞出繁雜的花紋，青灰的瓦壟與朱紅的房柱交相輝映。整個鐘樓籠罩在夕陽溫柔的歲月里，祥和而靜謐。鐘樓下散落著幾戶人家，我提手，輕輕敲醒了古樓的寂靜，鋪首與門的碰撞在庭院里久久縈繞，大門依然緊閉，只有門外虬枝盤曲的大樹投下一片蔭涼。忽的，一聲悠長的“漿面條……漿面條嘞……”攪亂了蔭涼，載著誘人的噴香，環繞在鐘樓旁。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完全暗了。我躺在舟里，隨涯河漂蕩，岸邊的古城流光溢彩，古城的街道火樹銀花，那城下流動的火光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湹河幾曲，就有幾條玉帶，幾彎村落在那里點綴。我往后一仰，朗朗夜空，一朵白牡丹開得正艷，不荒不老，歲月剛剛好。

輕倚枯藤，看世間花開花落，晶年華艷羨悠悠。我從我十六歲的年華走來，聽那馬蹄在紫陌上響起……

點評：

這篇文章是小作者的得意之作。生活中的一幕一幕，在她筆下呈現出雋永之美。幽靜的小道，甜蜜的小店，安詳的鐘樓，喧鬧艱辛和悠遠被賦予了溫暖的色彩，寧靜古樸和歡樂有了奇妙的和諧。清新自然的筆調，長短靈活的句子以及極其恰當的詞語讓文章充滿才情。善感的心靈里有如此豐富的精神世界，她的生活也有了不同一般的美麗。

河南省洛陽市第一高級中學

指導老師：劉潤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