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新年悄然臨近,關于“年”味的種種生活也悄然出現在我們周圍。2012年12月中旬的一個周末,我走進余杭翁梅社區文體中心的排練室,看見幾十位身著節慶服裝的演員手舉滾燈來回跑動。滾燈來回舞動,時而變成一個方陣,時而又成為一條長龍,看得人眼花繚亂,擊節叫好。
旁人告訴我,這是即將獻禮杭州市余杭區春節大戲的重頭節目《余杭滾燈》,也是余杭區每年過年的保留項目。這些年來,滾燈作為余杭區五項國家級非遺項目之一,一直傳承有序,保留著濃厚的地方特色。更為珍貴的是,當很多地方的非遺項目無人肯學、瀕臨失傳之境地時,余杭滾燈卻舞出了自己的特色,成為老百姓愛看、年輕人肯學、大舞臺上得去的“香餑餑”。
一燈一記憶
找尋余杭滾燈的傳承人并不難,年近花甲的汪妙林在當地是典型的“紅人”,因為長期舞燈,他至今身板硬朗,再加上待人和善,大家都喜歡親近他。汪妙林說:“我從16歲開始舞滾燈,到現在已經40年了,看到滾燈越舞越大、越舞越受歡迎,心里就覺得過日子特別有滋味。 ”
汪妙林珍藏著一張40年前的黑白老照片。這張照片的背后,有許多關于滾燈的傳承往事?!熬褪沁@張照片,改變了滾燈和我的命運。 ”
照片拍攝于余杭翁梅村的一個工廠大院,高高板凳上,年輕的汪妙林將一只直徑1.8米的滾燈騰空甩起,虛化了鏡頭?!澳菚r,余杭滾燈還叫翁梅滾燈。 ”汪妙林出生于滾燈世家,他從16歲起就傳承了這門技藝?!爸灰挥锌?,我就和幾個朋友在院子里玩滾燈,村子里的人都會來看。”
人群中有一個特殊的人 —翁梅村文化站的張長工?!斑青辍币宦?,張長工用隨身攜帶的相機將這一瞬間永久定格。
這張偶得的照片,在余杭滾燈的歷史上劃出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線。據記載,滾燈在余杭已有800多年的歷史。南宋詩人范成大曾有詩描繪滾燈:“擲燭騰空穩,推球滾地輕。 ”但滾燈后來幾乎在民間銷聲匿跡,只有汪妙林等幾個少數傳承人奇跡般地掌握著這門藝術。而當年被翁梅滾燈深深感染的張長工把照片帶回文化站后,文化站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恢復滾燈。
幾天后,汪妙林接到通知,到當時錢塘江一帶最有影響力的“元帥廟會”上表演節目。簡陋的舞臺上,汪妙林精湛的滾燈技藝大放光彩。從那之后,滾燈成了廟會上必不可少的節目,而汪妙林則成了舞滾燈必不可少的人。內嵌紅燈籠的滾燈散發著年味兒,從那之后的每年春節,滾燈都會如期亮相。隨著知名度的提升,翁梅滾燈也正式更名為余杭滾燈,汪妙林還和他的朋友組建了余杭第一支民間滾燈隊。
后來,正是這支滾燈隊,創造了余杭表演史上的傳奇。
一燈一舞臺
1996年,已經有多年演出經驗的余杭滾燈隊,在文化站的牽線下,受邀參加在杭州柳浪聞鶯舉辦的中日傳統文化節暨民間藝術大串演?!爱敃r的情景記不清了,只記得臺下還有外國友人在觀看,緊張得不得了。 ”汪妙林說。
那次演出,是汪妙林滾燈生涯中最后一次登臺表演。后來,年過半百的他仍然離不開滾燈,“閑的時候還會再耍上幾把”。年輕人被他的精神感染,衣缽傳承了滾燈隊的事業,而他順理成章地成了隊里的顧問。和年輕人們一起把滾燈的技藝系統化,使其成為在節慶和燈會期間表演的具有強烈競技特點的民間舞蹈,包括纏腰翻滾、金猴戲球、旭日東升等九套27個動作。
從那時起,這項田間地頭的絕活成為一門藝術登上了大雅之堂。2006年,余杭滾燈入選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余杭滾燈繼南北獅子舞后第二個出場,做3分鐘的熱場演出。這是浙江省惟一入選開幕式文藝表演的節目,也是全國各地推薦的130多個節目中經層層篩選最后入選的28個節目之一。這讓整個余杭區的父老都興奮不已。
之后的2010年,余杭滾燈又亮相上海世博會,在“浙江周”期間,每天上午和下午在浦東慶典廣場演出,滾燈隊的女演員還要在世博中軸線上參加踩街活動。這給全世界游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燈一舞臺,余杭滾燈終于在恢復40年后,舞出了它的大舞臺。
一燈一世界
如果說北京奧運會和上海世博會是余杭滾燈走上大舞臺的大事,那么參加新西蘭元宵燈會,則是這項傳統技藝真正走向世界的契機。
2010年,新西蘭元宵燈會在奧克蘭舉行,余杭滾燈節目作為浙江參加2010年新西蘭元宵燈會活動的惟一代表,在燈會表演活動中亮相并引起轟動。汪妙林當時也隨隊前往新西蘭。在那次燈會上,新西蘭總理JohnKey、中國駐新西蘭大使張利民、中國文化部外聯局美大處處長賀勇等人親切地接見了滾燈隊的隊員,這讓他們自豪無比。
很多滾燈隊的隊員至今仍然記得當初的盛況:當主會場全場暗燈,滾燈演員同時亮起滾燈,舞臺上大小滾燈交融舞動時,臺下的觀眾席一片驚呼,緊接著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滾燈團團圓圓、紅紅火火、喜慶祥和的寓意顯現無遺。
結束此稿采寫的前夕,我又驚喜地得知,余杭滾燈作為非遺舞蹈的代表,在中央電視臺音樂頻道播放的《2012中國民族民間歌舞樂盛典》亮相。整個盛典節目以中國文化版圖為標志,分黃河、長江、邊疆、沿海和盛世大聯歡五個板塊形成總體構架,全景式展示中國民族民間歌舞樂藝術。余杭滾燈在“沿?!逼械木时硌葳A得電視觀眾的高度評價,也讓滾燈又一次在中華文化大舞臺上精彩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