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風一樣,鐵通過馬蹄深入草原。
深入草原的每一束根須。
并沿著根須,深入草原寬大厚仁的腹部。
鐵味的草原
像風一樣,鐵通過馬蹄深入草原。
深入草原的每一束根須。
并沿著根須,深入草原寬大厚仁的腹部。
鐵蹄開花。
鐵蹄催生草原朗朗的笑聲。
鐵蹄催生草原錚錚的生長力。
每一次花期如期開放,如同演繹一個朝代,一 座牧場:一座光陰的聽診器,一座四季的回音箱
每一個蒙古包都會被一枚特殊的鐵釘釘住。
在富于彈性的草原的皮層上,蒙古包是一個潤澤的器皿。收集,儲存,訓練牛羊的步伐,培育草原的胸腔。它們也會在某個時候,收拾行囊,和牛羊一起遠行。
歷史可以遷徙,而鐵必須留下。草原有一種東西讓人心醉:草始終是鐵的守護者。在草原上,如果仔細品味每一株草,那一定有鐵的味道。
安靜的草原
車在草原的腹部奔跑,如同狼在草叢中輕輕飛馳。
可我聽不見它的任何聲息,似乎正午的陽光正在吞噬它的行蹤。
草原在我的注視中午休。
左也是草原,右也是草原——它們平緩,低度起伏,像一匹溜光溜光的絲綢,鋪在無際的天幕下。
可牛羊去了哪兒?怎么不見它們的身影?
偶爾有一座蒙古包在我眼前閃過,而我握不住它正午時分的鼻息。
一匹馬在眺望。遠方的天空上一只鳥在翱翔。它把針尖一樣小的影子打在馬背上。
馬似乎被扎了一下。
然而草原在沉睡,像倒在疲憊母親懷里的嬰兒。
東勝的陽光
一束束未被污染的陽光,披在八月東勝的身上。
天空被占據。花意想不到,自己還很稚嫩的蓓蕾,扎上了無數尖利的鋒芒。
蜜蜂逃難。更小的動物們呼吸道感染。
草卻神采奕奕,仿佛要從葉子中噴涌出綠色。
城市打扮得合乎自己的身份,既古老又年輕,草時隱時現。
可誰會在青銅鑄像下睜大眼睛?
陽光是短的,它長出的那部分,已被巨幅廣告上的美女用睫毛收攏。
干渴的東勝
八月的北方喘息。
淺淺的草場喘息,短短的玉米喘息,矮矮的沙丘的喘息。
而高高的陰山也把一種憂郁投于天空。
我看見,一種焦褐色漫延于北方的皮層和體腔。
我懷疑,騰格爾的歌聲中少了一種潤澤,那種絲綢光滑的表面有了一層淺淺的皺紋。
我猜想,數年前當他用自己的歌聲收集草原和北方的時候,空氣是多么的濕潤,陽光又是多么的明媚無雨。
我在無雨的八月的北方旅行,如同一只螞蟻在剛做完飯的鍋背上憂郁。
肖建新,1967年生,陜西洋縣人。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開始發表作品,先后在《散文》《散文海外版》等多家刊物上發表各種作品60多萬字,作品多次入選《年度中國散文詩精選》、《散文中國》(第一卷)《中國散文詩90年》《露珠里的芳香——當代散文精萃》《中國西部散文地圖》《中國西部散文精選》《情寄萬物》等多種集子,獲首屆中國西部散文獎,應邀參加過第六屆、第十屆全國散文詩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