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者（組詩）

啟 迪

從雪的許多方面來看

我敢斷定

這個世界并非一只

毫無瑕疵的容器

它的漏洞

實在是太多了

很不耐煩

北風尖叫時

雪顯得很不耐煩

雪跳躍時

電線顯得很不耐煩

電線嗤嗤啦啦

轉嫁到南姚村

村里人顯得很不耐煩

我想到電報帶著村人的悲哀

在那些線路上交錯往來

尤其是臘月的最后幾天

夢 境

我飛越中非邊境

下面是無垠的沙漠

說是來年春天

要在這個地區

拍攝我的大型詩劇《風箏》

夢中的我坐在一朵雪上

雪的羽毛多于我情人的發絲

清 單

他撿起來

隨便翻了翻

雪的清單

他心底浮現出

一連串女人

冰冷的面孔

女人和雪花

彼此相似

或仰或臥

難以分辨

發掘者

雪真會變戲法

它把那個掃雪的人

那個邊走邊踢蹬的人

統統變成了發掘者

手紙，衛生巾，避孕套

那些生活的真相

哎呀呀

真是太露骨了

馬

讀者絲毫不必了解

頑皮的她

在小說中

動用了三匹馬

還是八匹馬

馬和她都飛奔起來

當她被野馬拖拽在地

鮮血直流的時候

使我深感愧疚

這個傻丫頭兒

她為何不在馬鼻子上

穿一根麻花兒一樣的

救命繩子

人人找尋一只貓

人們在那里東張西望

找尋自己的貓

那只貓，詭秘而詭異

時時出現在人群中

投機，鉆空，蕩來蕩去

街邊，塵土飛揚的大拆遷在行動

到處可見涂鴉和流浪漢

突然，她跟隨著一只貓

狂奔起來

生活如此愁苦

她臉上卻洋溢著

春風一樣的向往

白日夢

她的空間極少

大部分在

家中

門口

客廳

過道

書房里

書房外

反復

出現

夢里

她嫁走了

空余妝鏡

桌椅

書和筆

媽媽空空地

將一只小小的蘋果

削成了她的

白日夢

戒 指

我把盒子打開

我對她說

我愛你

我對她說

我買了這只戒指

說明我不是

在開玩笑

我對她說

我叫他們專門做了

這個特大號的

是因為他們說

如果不合適

縮小比擴大

容易得多

我對她說

你盡管放心地戴吧

戴著戴著

總能調得

非常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