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西方大師繪畫中運筆的神韻

>摘要：

繪畫用筆在造型藝術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及核心價值，使繪畫創作在藝術本體中獲取更大自由，用筆是架起客體精神與主體心靈的橋梁，是對藝術生命狀態的書寫。繪畫離不開畫家雙手的工作，所以怎樣去用畫筆表現是重要中的重要一環，也是直接影響到畫面效果的因素，不同的筆觸呈現出不同的筆韻和不同的美妙圖畫。

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有一段論述：“夫象物在于形似，形似須全其骨氣，形似骨氣皆本于立意而歸乎用筆”。他從審美的角度闡述了中國繪畫主、客體及本體之間的相互聯系及辯證關系，揭示了繪畫用筆在造型藝術中的地位及核心價值，使繪畫創作在藝術本體中獲取更大自由，用筆是架起客體精神與主體心靈的橋梁，是對藝術生命狀態的書寫。

一、素描線條的韻味

自學習畫畫以來，筆者一直以用不同方式的用筆表現出具有強烈視覺震撼力的畫面效果為目標，這樣的畫面可以給觀者帶來精神上的愉悅以致美夢般的享受！因此這成了我在學術上努力追求的理想和目標，但是作為一個中國人，總感覺這些是西方油畫的技巧，我們無論怎么畫都是離大師們的距離那么遙遠。縱觀中國油畫百年發展史，國人的油畫只相當于西方油畫的初學水平，心中的傷感不由而升。這些差距包括各個方面，有歷史的、民族的、文化的……但我自己唯獨對油畫這種用筆的神韻情有獨鐘，而且我認為我們對這方面的研究工作是不夠的，忽視了它的魅力，它的精神力量。這里面有直接的也有間接的，有文藝復興時期的大作，有中世紀古典肖像畫的鼎盛時期，也有一直延續到近代的傳神之筆，而這種神韻是一個人，一個民族思想上的結晶，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先從早些大師們的素描手稿說起吧。達芬奇的遺稿數量之多有目共睹，其最可貴之處就是那些筆跡，其中大多都是用羽毛筆畫出的。不難看出，大師作畫時一定像寫字一般揮灑自如，線條沒有涂抹修改的痕跡，人物或者物象的造型都是那般的生動“準確”。此處的“準確”不是用數碼相機去拍看到的物象時展現出來的“準確”，它是神態層面上的，即畫畫的最純粹的體現，是人類用大腦過濾后對自然的更加完美的表達。達芬奇是這樣的幸運，掌握了這種技能，他隨手一畫人物的一個頭、一段軀干加上優雅的肢體，一位生動的古代美女便躍然紙上，讓觀者都為之傾倒。以《母與子》為例，里面人物的組合緊湊、動作協調，前景的圣女動態極其自然，利用很準確的外輪廓的動態線及稍加網狀的形體明暗，清楚地傳達人物形象，用最少的筆墨最直接地下筆，不做過多修改，我覺得這跟我們中國傳統文化書法有相通之處。據學術界專家分析，中西文化在表面上看是兩個方向，但在思想精神層面其實是很接近的。我認為這不無道理。

大師的隨便一幅作品都如此精妙，這值得我們反思，在基礎繪畫的學習過程中我們對素描的理解是否有誤區，是否忽視了畫畫最應該具備的東西——對自然的直接表達。這是我這些年學習素描的體會。現在學習素描時人們多是考慮畫面的的完整性，畫的過程反復地涂改，這樣的畫面太過羅嗦，缺少了對物象直接的發自內心感情的描繪，在大師的創作過程中沒有去懷疑自己的感覺對與錯，即使即興描繪完發覺不滿意之后，也可以換個位置重新按照另外一種感覺描繪一遍，經過反復推敲，而非橡皮工具去改掉原來的感覺，最終的效果顯然會截然不同。就像練習毛筆字，祖上傳下來的方法，臨摹，一比一劃，一字一句的寫，錯了重寫，哪里有工具去改，練久了，一比一劃的書法魅力自然就有了。我自己把這種方法叫“研究性素描”，研究畫面，研究物象，研究自己的喜好，研究自己的風格發展，研究一切想去研究的。在這種描繪的用筆下，筆韻的精神會自然展現出來，它既是我們所謂的速寫，也是去研究表現的素描，同時也早已是一幅幅繪畫的作品了！

另一位大師魯本斯的手稿則呈現出完全不同的路數，對形和體積的表現達到了極致。他畫的人物有一股由內往外爆發的力量感，形體飽滿圓潤，線條流暢，輔之很淺的明暗調子，完美又真實。另外還有倫勃朗、丟勒等大師們的神來之筆，這里就不一一列舉，這些成功的作品俱能證明筆韻對一幅繪畫的藝術價值的影響和滲透。

繪畫是用來表現美的，要由觀者去欣賞，無論掌握多么復雜的技法與高深的理論，最終創作出的作品必須能將觀眾吸引住。就好像廚師，無論有多少口訣與絕招，目的只有一個：做出美味的菜肴。繪畫“氣韻生動，捉摸不定”，可使觀眾產生一種迷惑的感覺，引起人們的興趣，讓觀眾試圖將畫面呈現的“生動”與“未定性”確定下來，從而使作品充滿魅力。

荷蘭畫家倫勃朗（1606-1669）對于繪畫創作有一句經典表述：我先去畫，然后才去發現我畫了什么和是怎樣畫成的。說明倫勃朗將繪畫的重心放在“畫”上。

倫勃朗的作品大多具有散發著金色光輝的人物與大面積深色的背景，許多人認為他是“光線的大師”，其實這種方法只是他繪畫的手段。如果這種方法不是要達到一種光暗作用本身的更高尚目標，那么無非是一種無聊的游戲而已。這種更高尚的目標其實就是追求畫面的耐看性，即“生動性”。畫面的變化所構成一種引超觀者美感的效果。在他的作品中，人物的邊緣大都隱于大面積的陰影中，并有一種節奏，使觀者對人物界定處在一種模棱兩可的狀態中，他作品畫得很“拙”，細部用筆對于氣韻的體現可以說是淋漓盡致，用大寫一的筆觸去塑造，細部的筆觸恰恰體現了“生動”與“未定”，厚重的肌理有一種強烈的視覺震撼，將油畫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他用一種抽象的、生動的局部構成了一張結實的、耐看的物象，虛與實在這里達到了完美的結合。從這個意義上說，倫勃朗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時代。

“從藝術欣賞的角度來看，作品的空白與未定之處就是其呈現一種潛在和可能的狀態，因而審美活動就需要把作品的空白之處加以填補......”模棱兩可的局部與筆觸構成了一張結實、清晰的臉。這種結實、清晰的臉是人審美活動的結果，并不是倫勃朗作品本身所包含的，惟有“未定”與“生動”才能引起人的興趣和體現繪畫的價值。

在繪畫創作中，畫家不需要也不可能把刻畫對象的所有細節都表現出來?！拔覀儾荒芡ㄟ^有限的詞句（筆觸、線條）把某個對象的無限豐富的性質表象出來”?？v然是超寫實繪畫中，也有“未定”之處。

通過仔細研究大師的素描手稿，我發現怎樣畫眼睛看到的東西是最重要的。方法也因為人的感受很客觀的存在差異，這種差異既是很適合每個人自己的方法，同時也是促使不同的繪畫意味產生的必然。所以怎樣畫很明了的就解決了，他是建立在個人基礎上的一種感情產物，脫離了感情就成了相機式的復制，沒有了生命力的載體。

所以，聯想到我們國內自己的繪畫基礎教學，我們忽視了它的重要性，首先的問題就是把基礎學習絕對標準化，然后也沒有考慮到每個人個體的思想感情的差異，都去死板的要求學生按某個標準去畫，時間久了造成學生自己失去了對畫畫的興趣，自然也就談不上用個人感覺去描繪表現自然事物了，實在是可悲。這個意思的有力證據就是現在的高考，成千上萬的考生被教育成了只會背公式的技術員而已。這樣的環境下我們怎能去用畫筆真心表達自然！都說思想決定行動，那么我們從大師的作品當中反思到了什么，這些形象生動，風格各異，傳神的線條，藝術的感染力等等，回過去想大師們是以怎樣的心態去做到的，是用他們對大自然的極其虔誠的內心，用充滿力量的雙手表達對藝術的熱愛。正是他們保持了這顆具有靈魂的人類的心臟，才創造出這些精美絕倫的傳世佳作。這些作品的神韻一定是靠大師們自信的運筆，對繪畫藝術崇高的熱愛所創造。

素描發展到現代分類已經很廣泛，但在古時期是很基本的一種前期草稿而已。雖然只是輔助的工具，但是我們現在看來，卻都是對藝術的最原始，最完美的表現。然而輔助的手段畢竟只是輔助而已，最終要表現到色彩中，這就是比速寫和素描更具表現力的油畫。

二、油畫筆觸的情感

油畫是我目前最喜歡的畫畫語言，我喜歡它最大的魅力就是那些不可捉摸的大師作品，雖然我只看過個別的國內展出的大師原作，但是已經牢牢抓住了我的心！大師的作品耐得住細細品味，精細嚴謹的制作工藝，一流的藝術造詣，注定我為它癡狂！

我對油畫中那些捉摸不透的筆觸感一直情有獨鐘，不知道為何，總認為國內的油畫作品怎么看都看不到那些激動人心的影子，相信見到過大師原作的畫家一定深有體會。本人最喜歡的就是畫家中的畫家——委拉斯貴支，最可貴的就是較之前輩那“奔放”的筆觸感，很明顯的畫面的突破，沒有了古典肖像里那種極其光滑的肌膚效果，發展出一種偏向筆韻的描繪感，更像是未完成的草圖，速寫，但是現在看來確實完美至極。這里有一幅他的女半身肖像，很成功的范例。重要得一點就是大師繪制的手法開始出現了罩染法之外的直接畫法。

委拉斯貴支的傳神作品有很多，到晚期的作品在筆韻上的表現達到極致，有些描繪公主的姿態，人物的臉龐虛實若隱若現，像南方水鄉彌漫著的霧氣，美輪美奐，公主衣服的修飾，珠寶，光彩奪目，這些都是特殊的用筆方法加之大師精湛的藝術造詣，為后人展現了一種美的畫面。說到這里我認為這種油畫中的“描繪”性是一種很重要的油畫基本元素，表面上看似很寫實的效果，近距離觀察卻是完全相反的手段，這樣的相反相矛盾原理是油畫表現里一個基本的原則，這個原則我們國人自己沒有去吸收，我自認為我們還是學習了較多的表面圖像式的效果，而沒有把這種像太極一樣的矛盾原理吸收發展，從而我們自己的油畫水平只是很膚淺，畫面的品質上不去，更談不上一件有藝術價值的藝術品了。我想是我們研究領悟的不夠，心靈對待藝術的虔誠上較之大師望塵莫及。

相信每一位油畫家都對倫勃朗有敬佩之意，這里面有一點，就是對他那表達平面中真實的三維深度空間的能力感動的甚至掉淚，毫不夸張。重要的一點還在于倫勃朗他也是用野獸派級別的筆觸達到了對人物深刻的表現，一塊肌膚，里面藏著有血有肉的生命體，體感量感真實感，字畫像里的頭飾來回攪動的顏料，仿佛能伸手摸到，然而它是一幅油畫而已，藝術的美麗不言其中?？铝_的作品很特別，最喜歡它的風景，有一幅里表現樹在陰沉的天色里，枝葉虛無縹緲，光線就猶如電影里的鏡頭，尤其是葉子，太美了，簡單的畫筆怎么做到的，敬佩柯羅大師！還有諸多的大師，馬奈的粗曠感，雷諾阿的細細的唯美線條，莫奈的魔幻般的光色筆痕，都有其自身的筆韻美，說千到萬，唯有親臨作品面前，才能體會到畫面中畫筆留下的美麗自然印象。

三、結語

自己從事油畫時間尚短，只是一些自己短淺的認識。全部基于對畫畫的喜愛。繪畫從原始的洞窟壁畫到現代的高級材料，都離不開畫家雙手的工作，所以怎樣去用畫筆表現是重要中的重要一環，也是直接影響到畫面效果的因素，不同的筆觸，不同的筆韻，不同的美妙圖畫，是我們的目標，也是從始至終追求的意境。帶著一種對畫畫的喜愛之情，我認為應該去學習并發展大師的寶貴精神，運用到我們自己的創作之中，完成我們自己的藝術理想之路。

【作者單位：中國礦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