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表演者權是著作權法中鄰接權的一種,對表演者權進行完善,符合世界知識產權發展趨勢,也是我國履行國際公約的義務。目前,我國著作權法正在進行第三次修改,修改修改草案中對視聽作品的主要表演者規定了署名權和相應的經濟權利。遺憾的是修改草案中并沒有將主要表演者的范圍進行界定。在法律修改的過程中研究比較國際相關法律規定,將我國著作權法中主要表演者的范圍進行合理界定,是未來著作權法中的表演者權能夠妥善適用的應有之義。
關鍵詞:主要表演者;范圍
中圖分類號:D91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4-0000-02
一、“主要表演者”概述
(一)“主要表演者”的由來
我國陸續締結了知識產權保護的國際公約,如《保護表演者、錄音制品制作者和廣播組織的國際公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議》、《世界知識產權組織表演與錄音制品條約》、《視聽表演北京條約》。履行國際公約義務就必然要對我國現行著作權法中進行修改,其中的表演者權自然也要隨之發生變化,以適應科技、文化和社會的發展變革。
視聽作品是2012年《著作權法修改草案》中新增的受著作權保護的作品類型,是指“固定在一定介質上,由一系列有伴音或者無伴音的畫面組成,并且借助技術設備放映或者以其他方式傳播的作品”?,F行的著作權法中也沒有出現“主要表演者”這個概念?!爸饕硌菡摺备拍畎殡S著視聽作品的出現而產生,主要目的在于應對視聽作品不同于其他類型作品的特性,而可能出現的演出者人數眾多,受鄰接權保護的范圍界定問題。目前,我國正在進行著作權法的第三次修改。國家版權局公布的《修改草案》第二稿第36條規定了視聽作品中主要表演者享有署名權和他人使用該視聽作品獲得合理報酬的權利。第三稿第37條也規定了視聽作品的主要表演者享有署名權和經濟性權利(包括分享收益的權利、與制片者約定財產權及利益分享)?!缎薷牟莅浮范?、三稿在規定視聽作品的表演者時,均使用了“主要表演者”這個對很多國人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概念。本文僅對視聽作品中“主要表演者”的界定問題進行研究。
(二)視聽作品“主要表演者”范圍界定的必要性
從法律適用的角度來的看,缺乏統一、一致的概念界定標準,不利于未來法律的適用。盡管《修改草案》第二、三稿中對主要表演者權利內容的表述不盡相同,但不變的是規定了視聽作品的“主要表演者”才能夠享有相應的精神權利和經濟權利。也就是說,將來修改完畢的著作權法如沿用“主要表演者”這種概念表述,那么視聽作品中的表演者如希望獲得相應的權利就要首先解決何為“主要表演者”。但問題在于,在《修改草案》第二、三稿中并沒有對“主要表演者”的定義進行必要的解釋,可以預想的是該定義的模糊將直接導致法律適用和司法審判的無所適從。
實際生活中表演形式多樣,很多藝術形式中主次表演者的判斷標準難以“一刀切”,無法給出統一的標準,需要根據不同的表演形式,視情況而定。例如,實踐中許多藝術表演形式從其自身稱呼上就已經可以體現出“主、次”之分,如相聲表演中的“捧哏和逗哏”。甚至有些表演形式就必須要求是有主有次,以“雙簧”表演為例,該表演一般為兩名演員,其中一名負責坐在臺以丑角的形象及簡章的肢體動作,配合躲在其身后的另一名演員生動、詼諧的臺詞。在類似這樣的表演形式中,演員雖然人數比較少,但仍然可以相對地進行主、次之分。在楊其峙、任軍(奇志、大兵)訴北京新浪互聯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侵犯著作權和表演者案中,被告網站上涉訴的《開會》和《金盤洗腳》Flash作品取材于原告的作品,但只是使用了其中的聲音配以動畫,并沒有使用涉訴表演者的形象。審理此案的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認為,“表演者的表演為動作、表情的表演與口頭表達相結合,——雙簧表演中的聲音與動作表演互相依托不可分離,因此雙重表演者的表演屬于不可分的表演。”因此,即使是出于表演形式的要求而對表演者進行的“主、次”的功能性分配,也絕不可簡單的與法律性質的“主要”或“非主要”劃上等號。
但如果泛泛地對某個視聽作品中“主要表演者”范圍無節制的擴大化,給予其相應的精神權利和經濟權利,不但是不經濟、無效率、也是不可想象的。例如某些影視作品其中的出演者有時以萬人為單位計,如果其中大多數都要被寬泛地認定為“主要表演者”,那么可以預見的是制片者和使用者要投人大量的人力、物力及財力才能足以履行相應的義務,觀眾也只得延長或犧牲觀影時間去“檢閱”那長長的演員表了。針對表演者范圍界定必要性的問題,西班牙著作權學者德利婭·利普??嗽谡撌霰硌菡叩氖鹈麢鄷r認為,一般情況下法律只承認主要表演者,只承認那些在戲劇、文學或音樂作品中擔任主要角色的表演者的姓名受尊重權。
由此可知,“主要表演者”范圍的界定是存在的現實性的需要,但把生活和論述中的觀點上升為法律概念的時候,就應該考慮未來司法實踐中的適用情況,以達到平衡視聽作品中參與演出者、制片者和公眾利益的立法目的。因此,有必要在著作權法修改時界定視聽作品主要表演者的范圍,并且界定的范圍既不能過于狹窄,也不宜過于寬泛,可以結合國際立法實踐與我國行業慣例對主要表演者的范圍進行界定。
二、“主要表演者”的國際立法實踐
在談及哪些參與演出者可以被定義為“主要表演者”并可以主張相應的權利之前,我們不妨參考一下國際公約以及國外立法的相關規定。國際立法實踐大致有反向規定可以被省略、忽略的表演者和具體限定“主要”的范圍等幾種立法模式。
(一)不直接界定“主要表演者”
1961年由羅馬公約外交會議總報告人編寫的報告在定義“表演者或演奏者”的時候排除了一些不應該包括在其中的人員。該報告的表述為“那些不做藝術性工作的配角演員(群眾角色和其他啞角),以及那些搞技術工作的人員(置景工、道具管理者等)?!侗本l約》中規定表演者的署名權的例外為“除非因使用表演的方式而決定可省略不提其系表演者”?!斗▏鳈喾ā吩诙x表演者的時候,就將“依行業慣例認定的輔助人員”排除在表演藝術者的行列之外。德國著作權法(即《關于著作權與有關的保護權的法律》)在其第三部分“關于電影的特殊規定”第93條第2款規定,“如果表演者在電影作品中的付出微不足道,那么就無須在電影作品中署名?!薄度毡局鳈喾ā返诰攀畻l之二第三款,“表演者名的表示,按照表演的使用目的以及方法不會產生損害表演者對其表演主張的利益時,在不違反公眾的慣例情況下,可以省略?!薄队鏅喾ā吩诒硌菡弑砻魃矸莸睦鈼l款中規定“在表演者身份的表明不可行時,該權利不適用”。
從以上國家的立法例可以看出,國際公約及國外立法例大多與我國著作權法修改草案的規定相左。大致有兩種不同的方式,其一,在定義表演者的時候就將其不包括的演出者如非藝術性配角等排除在表演者之外,這種立法方式比我國相比,從表演者的范圍上來說已經達到了限制表演者數量的目的。其二,不直接對表演者進行“主要”或“非主要”的界定,而是在規定權利的時候限定可以被省略、被忽略署名權的參與演出者的范圍。換句話說,就是反其道行之,限定“非主要演員”的范圍。
(二)“主”、“次”之分
《意大利著作權法》第82條將演出者的范圍劃定在“在戲劇、文學或者音樂作品演出中包括第二主角在內的擔任重要藝術角色的人;樂隊或者合唱隊的指揮;其演奏或者演唱部分具有獨立藝術價值,或者并非簡單進行伴奏或者伴唱的樂隊或者合唱隊。且第83條還規定“在戲劇、文學或者音樂作品的演出中擔任主演的表演者和演奏者,有權要求在向公眾傳播其朗誦、表演或者演奏時載明其姓名,并在唱片、影片或者類似音像制品上給予固定性載明?!睆倪@兩條法律規定可以看出,意大利著作權法中“主要”限定條件包含為“第二主角在內的擔任重要藝術角色的人”、“指揮”“具有獨立藝術價值”、“主演的表演者和演奏者”。這些限定性條件將表演形式中的“主、次”輪廓大致分明的進行了展現。
三、建議
依據視聽作品的特性對其中的演出者進行區別對待,既符合視聽作品的特點,有利于提高交易效率,符合制片者、視聽作品使用者、演出者及社會公眾的利益。筆者認為,無論是給予其中部分演出者精神權利(如署名權)還是經濟權利都需要首先有效界定該部分(即著作權法修改草案中的“主要表演者”)演出者的范圍。否則可以預見的是,法律規定的不明確在未來實施的過程中容易引發爭議。
以上國際立法實踐的意大利模式將主要演員限定在第一、第二主角或許在舞臺演出類的表演形式上是值得推崇的方式,但在視聽作品中未必適用。以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滸傳》拍攝而成的電視劇為例,該劇雖以宋江為主線,但梁山好漢每個人均有演出個人出彩的劇集,這樣才能最終成就一百零八好漢生動形象的一部大戲。如果將主要表演員限定在如此之小的范圍,那么顯然是不合適的。
將非藝術性配角演員排除在表演者行列的方式是否可行呢?筆者的答案也是否定的,原因在于該方式的難點在于由誰、以什么標準來認定“藝術與非藝術”。在對視聽表演者進行范圍性限定的時候,筆者認為可以借鑒第一種模式,即不出現“主要表演者”這一概念,自然也無需對其進行范圍界定。而是在規定視聽作品表演者享有精神權利和經濟權利時增加例外條款,如可規定為:“視聽作品中部分依行業慣例可被忽略的表演者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