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韶山市一個小山沖里,一間土屋從上世紀四十年代以來,一直讓全世界熱切關注。
1893年12月26日,毛澤東誕生在這土屋里,后來,他成為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當年這里居住著兩戶人家,東邊的小青瓦土房為毛澤東家,西邊四間茅草土屋為鄰居家,中間堂屋為兩家共用。1878年毛澤東的曾祖父毛祖人買下上屋場東邊的五間茅草屋,做倉庫用的。1888年毛澤東的祖父毛恩普攜兒子毛順生、兒媳婦文氏遷居于此。到1918年建成現狀,但新房子建成后僅一年多,毛澤東的母親、父親相繼去世。
土屋背后的韶山,很有來歷,相傳舜帝南巡時,在此聽樂,簫韶九成,有鳳凰來儀。人們便把這個地方取名韶山。土屋是一棟坐南朝北、土木結構的典型南方農舍,門臨水塘,背依韶峰,成凹字型結構,稱為“一擔柴”,有堂屋、退堂屋、廚房、火堂、橫屋、臥室、閣樓等共13間。毛澤東天資聰穎,又酷愛讀書,夏天的晚上蚊子多,他在床邊放一張條凳,凳上放一盞燈,人躲到蚊帳里面,將頭伸到帳子外看書。冬天,他常常躺在被子里讀書到深夜。有時為了不讓父母為他擔心,便用被子蒙上窗戶,躲在房子里刻苦攻讀。土屋前有毛澤東少年時代勞動過的田地、禾場,毛澤東游泳過的荷花塘和南岸塘。1910年,少年毛澤東在塘邊傾聽蛙聲,觸景生情,寫下了《七絕詠蛙》:“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1921年到927年,毛澤東與韶山土屋是來往密切的,那時,韶山與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壯大連在一起。這段時間他的職務和活動情況:1921年7月,他出席中國共產黨“一大”,后任中共湘區委員會書記。1923年,他出席中共“三大”,被選為中央執行委員。1924年國共合作后,在國民黨第一、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都當選為候補中央執行委員,曾在廣州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理部長,主編《政治周報》,主辦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1926年11月,任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書記。1925年冬至1927年春,先后發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等著作,批評了陳獨秀的右傾思想。國共合作全面破裂后,在1927年8月中共中央緊急會議上,他提出“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并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會后,到湖南、江西邊界領導秋收起義。接著率起義部隊上井岡山。這段時間,毛澤東先后三次回韶山,每一次回韶山都帶著革命任務。1921年,28歲的毛澤東一回韶山,這次是加勸說和教育全家鬧革命。這一年農歷歲首,毛澤東的父母相繼去世不久,未能為父母臨終送別的毛澤東從長沙回到韶山。這次回鄉,他把毛澤民、毛澤覃、毛澤建和弟媳王淑蘭帶上了革命的道路。1925年,32歲的毛澤東二回韶山,親自組建韶山黨支部。2月中旬,毛澤東再次回到韶山播種革命火種,建立中共韶山黨支部,從此韶山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農民革命運動。8月,湖南省省長趙恒惕令湘潭縣團防局逮捕毛澤東。28日,黨組織和群眾掩護毛澤東離開了韶山。1927年,34歲的毛澤東三回韶山,這次主要是考察農民運動,此時的韶山已擁有黨員230多人,農民運動已成洪流迅猛向前發展,進入一個嶄新階段。土屋的命運也一度坎坷,1929年,土屋被國民黨政府沒收,遭到破壞。直到1950年,當地人民政府修復毛澤東故居原貌,室內陳設盡可能按照毛澤東小時候在此住時的原樣布置,有些用具系原物。
1959年6月25日,毛澤東再返故鄉時,他離開這里已整整三十二年了!他走到上屋場,緩步地坪,徘徊堂屋,站在神龕前沉吟。他到父母的臥室時,凝視著父母的遺像,眼睛濕潤。他久久地站在父母的墳頭,獻上一束松枝。毛澤東面對闊別32年的故里,感慨萬千,寫下了那首《七律·到韶山》:“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1966年6月,毛澤東73歲時,最后一次回到韶山。這次,他只匆匆路過韶山沖土屋,之后住在“西方山洞”即韶山滴水洞。此時,“文化大革命”進行得如火如荼,他在滴水洞別墅里住了11天。毛澤東此行高度保密,知道真實情況的僅周恩來總理一人,他每天派專機從北京為毛澤東送來文件,又帶回批閱過的文件。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喲咳喲,他是人民的大救星……”熟悉的歌聲依舊在土屋上空飄蕩,韶峰的群山依舊在舞動,潺潺的溪水依舊在流淌,韶山土屋的主人卻已遠去。在這土屋里,隨便撿拾一個故事,都可歌可泣,毛家先后有毛澤東的妻子楊開慧、大弟弟澤民,小弟弟澤覃、堂妹妹澤建、侄兒楚雄、愛子岸英為祖國為革命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云南哀牢山藏寶圖揭秘
盛傳云南哀牢山的戛灑江右岸李潤之的“隴西世族”莊園中,曾有一筆巨額寶藏在69間房屋中神秘消失,而人們在李潤之的莊園正廳四合院的四個角落的青石板上發現四個石刻圖案,即一個倒五星與三個線條圖案。時人懷疑刻圖為暗含的藏寶圖。曾有一名外地逃犯攜金屬探測儀至李潤之莊園后山中尋寶數年,一直沒找到藏寶,后警方將逃犯抓獲歸案。盜墓賊更是無數次偷偷地挖掘李潤之的祖墳,弄得其氣派的祖墳千瘡百孔,如同垃圾場。筆者深入哀牢山考證,首次揭開藏寶圖謎底:所謂李潤之的藏寶圖,只不過是做佛事時刻下的印跡,即五星和三個金剛結,并非真正意義上的藏寶圖。再說,藏寶圖豈能如此招搖?五星,又叫五芒星,是佛教的分支幽冥教的標志,可以鎮邪。在幽冥佛教畫五芒星時,五芒星必須是倒置的,所以李潤之院中的五角星上,有兩個角看上去長一點。金剛結,又叫吉祥結,代表無窮的智慧和慈悲,是藏傳佛教吉祥八寶圖的圖案之一。現在的中國聯通的用的標志圖案,就是從吉祥結的一種。吉祥八寶圖在藏語中稱“扎西達杰”。吉祥八寶即海螺、寶傘、寶幢、法輪、雙魚、金剛結、蓮花、寶瓶。李家從隴右遷來,信藏傳佛教是符合隴右的地方信仰。
李潤之其人,名有富,號富昌,他本人并非真正的土司,其莊園也非土司府,他死前的職位,是中將,但只不過是臨時封的草頭將軍,他實力最強時不過是委任他為云南陸軍第38軍獨立第5團少將團長,是指揮新平、墨江、鎮元、景東、雙柏等縣的民間武裝。不過李潤之祖上確為清乾隆御封“巖旺土把總”世襲土司李顯智,咸豐年間傳至第6代李國俊后,取消了土司爵位。李潤之最初的三桶金:第一桶金是父親的遺產。清同治初年,其父李國寶經商,多有積蓄,于同治十三年(1874年)購置戛灑鄉冬瓜林山場和房屋,由豆豐遷往冬瓜嶺居住,繼而又經營十里河鐵廠,廣置田地,富甲一方。第二桶金是豪奪。1919年10月,河西縣(今通海縣)富商郭世珍的馬幫經哀牢山前往鎮沅,自恃人多槍多,拒絕向李潤之納貢,李潤之在五里坡埋伏更多的人槍,向郭世珍馬幫開火,郭世珍不敵,20多支槍及50多匹騾馬和馱的鴉片、銀元、貨物悉數被李潤之搶走;第三桶是嫁女巧取,他把女兒許配給一位富少,其婿一次外出返鄉途中強奸少婦,被少婦丈夫刺中胸膛而死,而女婿家中別無他人,除女婿母親借遷祖墳名義偷運走幾棺材銀子外,女婿家中余下的巨額財產便歸了李潤之。李潤之后來的主要收入,源于官商勾結,他控制著哀賓山的茶馬古道的收稅權,這條古道每天有800多匹騾馬、1000多人的商隊路過,商隊的布匹、絲綢、煙絲和小手工制品等各種百貨往西南而去,馱回來的是洋煙、鹽巴、茶葉、野生動物的皮毛,利大稅多,最主要的是收大煙稅。另外是開鹽號的鹽利及辦企業所得。
李潤之的特點是殘忍貪財,1941年他曾捕殺過原鹽津縣的一位縣長,1944年他趕走新平縣的一位縣長。戰亂中,李潤之發國難財,趁機斂下了巨額不義之財,1948年他翻修了莊園,莊園的用料是從國外進口的水泥和家電器件,他在縣城、昆明等地有房產及商號,還有很多田產。
解放軍42團在攻打到國民黨參議員、大地主肖銀漢家時,搜出了肖銀漢隱匿的桶裝鴉片煙,從地下挖出了一大水缸埋藏的銀兩。據此可以推測,在當時的情況下,李潤之極有可能理藏了一批來不及運走的銀子,只是銀子的埋藏地點不明,埋藏的地點以冬瓜嶺和太平掌為首選,其次是從波浪、山門口、哀牢山丫口、火山、幫邁、到大水房一帶,以及大竹箐、山神廟、冬瓜嶺后山,這些地方是埋藏的可能區域。半山腰的關東嶺祖墳地,或其女婿陳善多家,也不能忽略。李潤之去過緬甸、老撾、泰國等地,是否在國外銀行存有巨款,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1950年1月25日,李潤之在解放軍重兵攻打到家里時,他不得已投降,離開老家太平掌,隨蔣子孝去昆明,只獲準帶走40兩黃金。在走之前,李潤之曾偷偷在轉移兩百馱貨物時,被解放軍4團發現,其中大批武器彈藥、鴉片、銀兩被沒沒收;另外,他投降時上繳給了解放軍一批東西,包括重機槍2挺、輕機槍35挺,長短槍2700支,手榴彈600多枚,電臺1部,鴉片及銀兩若干;解放軍當時在他家的暗倉、夾壁、地窖中搜出了一批的財寶,包括幾百條新槍。1950年4月李潤之與其侄兒李崇安第二次反水時用了一批隱匿的銀子,隱匿的武器彈藥全部取出。
李潤之于1951年5月25日,被押回新平縣執行槍決,其他家人下落不明。李潤之的莊園當時作為解放軍的團部,后作為新平縣戛灑鎮耀南村委會辦公地,現開辟為旅游地。李潤之的巨額藏寶,一直末見天日,可能永遠成了謎。
兒時的媽祖
兒時,常跟著父親去拜媽祖,后來,我開始莫名地信媽祖。往深里想想,信媽祖的內動力,或許是源自我的那顆流浪的心,我有穩定的工作,卻固執地選擇了再次流浪,選擇滄桑的北漂。“誰能告訴我,是對還是錯?”歌還在唱,卻沒有人告訴我,這時,我就想起了兒時的媽祖。記得我第一次看見媽祖時,那是在湘西芷江侗族自治縣的一條河邊,那里有一座古典的天后宮,滄桑的石階、石門、石殿,滄桑的精短楹聯“金灘浪靜;玉燭暉揚”,一并植入我的記憶。那時我還沒有看到過海,但我知道媽祖與河與海有關,因為廟在河邊。河是流浪的,媽祖是隨河流浪而來。我喜歡河,從那一天起,也喜歡上了流浪的媽祖。
后來,我沿著河流浪,到了海邊,這一次我終于知道了,福建莆田的湄洲島是媽祖文化的發祥地和最早的媽祖廟建造之地,明代著名航海家鄭和下西洋,回來奏稱“神顯圣海上”,于第七次下西洋之前奉旨來到湄洲島媽祖廟主持祭祀。清康熙統一臺灣,將軍施瑯奏稱:“海上獲神助”,又奉旨大加擴建湄洲媽祖廟。現在,每年的農歷三月廿三媽祖誕辰日和九月初九媽祖升天日,湄洲島上,廟宇內外,人山人海,香火鼎盛。世界各地媽祖廟的名稱也多種多樣,除媽祖廟、天后宮外,有的叫天妃宮、天后寺、天后祠、圣母壇;也有的叫文元堂、朝天宮、雙慈亭、安瀾廳、中興公厝、紛陽殿、提標館等。再后來,我有心打聽媽祖的一些故事,我了解到,媽祖是中國民間影響最大的女神之一,福建、廣東、臺灣和東南亞一些地方尤為信奉,在歷史上確有一個叫林默的媽祖原形人物。至今在湄州灣石頂村(原名上林村)的村北石崖上遺存著“天妃故里”和“天妃祖跡,地名上林”的古代石刻。
北宋建隆元年(960)福建莆田都巡檢林愿家里,林默初生時即顯得與眾不同,她一個月沒有啼哭;剛剛1歲,她見到諸神像,即搖動小手作叩拜狀;5歲能誦《觀音經》,11歲能跳悅神舞蹈,再大一點兒,湄洲灣口的湄州嶼上的漁民,都知道愛穿紅衣服的林默有異能,“以巫祝為事,能預知人禍福”。林默特立獨行,她的美,她的紅衣著裝,她的勇敢、善良,在當地漁民眼中,在當地航海人眼中,有一種母性的溫暖。因此,四鄉八里的漁民都喜歡林默。
林默這樣一個很出眾,很出名的女子偏偏愛上了當地一個年輕英俊的漁民阿海。愛上一個漁民,就等于愛上了流浪,漁民是海上漂,是一種真正的無依無靠的流浪。在海邊,盡管女人不出海,但女人的心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會隨自己的男人在海上漂。種種的猜想如“男人到了哪里,遇到風浪了嗎,安全嗎,有水嗎,迷失方向了嗎,碰上暗礁了嗎……”等,男人出海一二天,女人就有一二天的焦慮,男人出海三百六十五天,女人就有三百六十五天的焦慮。海的男人心里裝著海,海的女人心里裝著自己的男人。就在林默十六歲那年的一天,其父兄駕船渡海北上,坐同一艘船去的還有她的戀人阿海。海上掀起狂風惡浪,船只遭損,情況危急。這時林默在家織布,忽然閉上眼睛,使勁全力扶住織機,母親見狀,忙叫醒她,林默醒來時失手將梭掉在了地上,見梭掉在了地上,林默哭道:父親得救,哥哥和阿海沒了!后來,事實果然如此。林默的命運就是這一番樣子,漫長的苦等,漫長的找尋,漫長的等待奇跡出現,但父親、哥哥和阿海,再也沒有回來。
林默像是瘋了一樣,經常駕船出海去找她的親人和戀人。有時,她跟著漁民的船出海。有時,她一個人駕船跑到遠遠的海上。她挑戰女人不出海的風俗,她把愛給了大海,給了在大海邊住及海上漂的漁民。漁民在無邊的海上,需要一種靠近,需要一種溫暖,而林默,做到了。林默成了海上常客,風浪里行走,漸漸洞曉天文氣象,熟習水性,會預測天氣變化,事前會告知船戶漁民可否出航。她救急扶危,濟險拯溺,護國庇民,福佑群生,漁民無形中把她視為航海的保鏢。久而久之,她的靈魂升華了,她致力于行善濟世,積功積德,她的事跡,如窺井得符、踏機救父、航海尋兄、擲草幻成大杉、種菜鞠為佳卉、驅晏公、消旱魃,廣為傳誦。從此,林默作為湄洲海上的傳奇人物,她的傳說比星星還要多,她做的善事比海水還要多。她的高尚品德像海水一樣在人們心里慢慢的流淌,滋潤人們的心靈。林默二十八歲時,一次在海上搭救遇險船只不幸被桅桿擊中頭部,落水身亡。
林默的紅衣服在海上消失了,漁民十分悲痛,有一種來自心底的悵然的失落感。有人說,立一個廟紀念林默吧。有人回答說,立吧!這樣,湄洲島上的第一座媽祖廟就立起來了。此后林默經常顯靈,漁民時常看見她,或奔走在海水河洞之旁,或飛桓于彩云霧靄之間,或著朱衣,示夢顯圣,救人急難。遠遠近近的人都知道林默的顯靈故事,人們為了尊重林默,尊稱林默為“媽祖”。從宋代高宗紹興二十六年(1156年)起至清朝,歷代皇帝先后36次冊封媽祖,封號由2字累至64字。爵位由“夫人”、“妃”,明代永樂封“天妃”,立廟京師,而至清朝康熙二十三年(1648年)封“天后”。并列入國家祀典,進行春秋祭祀。元朝的詩人馬祖常在《送宋誠甫太監祠海上諸神》中就寫道:“上圣崇明祀,元臣屬有文。內香開寶炷,制幣出玄纁。受節臨前殿,傳臚聽后軍。酒清黃木廟。魚祭武夷君。颶母應回雨,天妃卻下云。不勞風有隧,猶愿楚無氛。漕粟瑯琊見,還珠合浦聞。穹蒼天泱漭,溟渤氣絪緼。龍戶編魚賦,鮫人織霧紋。畦祠光炯炯,宣室語欣欣。鵬運連番舶,軺歸顧冀群。觀書曾拜洛,歌賦不橫汾。”
海的邊緣,河的兩岸,媽祖一直在靜靜的環視著,佑護著。中國的水鄉人家沿著河,沿著海,有媽祖陪著流浪,奔波流浪于世界各地。一提起媽祖,這牽起我的鄉情,牽起我許多兒時的故事。
兒時放牛
放牛,就是把牛牽到野外去草,南方人家的孩子,小時候少不了要放牛的,因為家家喂了拉犁的牛。我從六歲至讀高中這一段時間,早晨上學前與下午放學后得牧牛。我放牧過的牛有七八頭,印象最深的是那頭黑牛與那頭水牛。
眼看父親買回了一頭母水牛。水牛毛色很好,灰青色的毛皮,摸上去有種溫暖感,眼睛很圓很亮,蕩漾著一種母性慈愛的光。尤其水牛那一對大彎角,我很是喜歡。從此,逶迤的山道上,時常可見我和水牛夾雜歸來的長長的牧牛隊伍里。在放牛時,我們在山上最喜歡的游戲是“打波”,就是把一塊大石豎立起來,隔幾米遠輪流用小石塊砸,砸倒大石者為勝者,沒有砸倒大石者為敗者,敗者必須跪在一邊草地上,直至下一輪得勝方可站起。這種游戲相當于現在城市的打保齡球。水牛則在一旁的山間津津有味地吃草。放牛時,我們還有一個節目,就是騎牛。牛不比馬,沒有鞍子,很容易摔下來,因此,騎牛必須是在寬敞平坦的地方或水塘里,并且只有水牛能騎,黃牛、黑牛都不能騎。記得第一次騎牛,是在窯眼塘邊時,我的水牛在塘邊喝水,我踩著牛的后腿,拉住牛尾,往上一竄,之后雙手緊扣牛肚,慢慢貼著牛背往上蹭,水牛也沒甩,只管喝它的水,等它喝完水,我已穩穩在它的背上坐定,但隨后被另一個院落的益吉子在牛屁股上抽了一鞭,牛一驚,牛一下子沖進塘中,連我都嗆了一口水。事后,我和益吉子在塘堤上決斗,他被我三下二下就摔倒了,決斗以他認輸而結束。騎牛就像騎馬,很有成就感,有時去喂牛料,我也會騎一會水牛,覺得很爽的。我家的水牛很慈善,不喜歡與別的牛斗架,在春耕時,拉犁也很賣力,因此,水牛在我家一待就是四年,直到我上初中那年,父親說牛老了,想把它賣了。有一次,我從學校回家時,父母都下地勞作去了。鄰居福嬸對我說:“你家那頭水牛前天殺掉賣了,殺的時候,根本不用捆綁,牛一牽到坪上,就跪下雙膝臥著,眼里流著淚……”沒等福嬸說完,我的心里已盛滿淚水。
我家喂過那一頭黑牛,是一頭年輕雄性的牛,脾氣很暴躁。黑牛也是懂“風情”的,發情的黑牛亂跑亂撞,有點可怕。一旦黑牛“發風”,村里人只得避其鋒芒。黑牛見到公牛就角斗,見到母牛就追。一放到山上,黑牛不吃草,滿山去找母牛。起初,我想出整黑牛的辦法是:以蠻制蠻,陪著它跑,把它跑累。因此,我趕著黑牛遍山跑,翻過很多山梁。這一傻辦法管用是管用,黑牛累得只有喘氣的份。黑牛笨重,在崎嶇山道上,它當然跑不過人。但這一跑,黑牛根本沒吃草,牛肚子是癟的。趕回牛欄后,遭到父親訓的斥:“怎么放牛的?怎么牛沒吃幾根草?”沒辦法,黑牛到了山上,我不再趕它。當它和母牛走到一起時,它那根牛鞭吊了出來,長長的,肉白嫩紅的,滴著水。那時,我們不懂得牛的特點,以為是那根牛鞭做怪,我和小伙伴們便用小竹子使勁抽,抽出血來了,牛鞭也不縮進入。更氣的是,一天夜里,黑牛拱斷了牛欄杠子,跑了出來,把鄰村一個早晨在田里扯秧的老頭子誤以為是一頭母牛,給角斗傷了。那老頭子背著棕蓑衣,早晨天色暗,黑牛哪里分得清是人還是母牛呢?黑牛還在插了禾苗的田中亂跑,踩死了不少禾苗,黑牛已給小村子帶來了恐慌。父親便叫來了閹匠,要把黑牛閹了。那天在坪上一同被閹的,有一頭大水牛。閹匠在黑牛背上點了幾下,這叫“千斤墜”,就是點穴,黑牛便不動了。大人們便用粗麻繩把牛腳綁了,用一根大木棍把黑牛掀翻。黑牛嚎叫不止,但都是無用的掙扎。閹匠再用一根小麻繩勒住牛的陰囊,死命地勒了幾分鐘,把黑牛的精索勒斷,牛的睪丸不幾天便消失了,只剩一個空陰囊。另一只被閹的水牛,年齒大一點,便用刀閹,閹匠用把一極鋒利的刀片,在牛的陰囊上劃一個口子,把牛睪丸擠了出來。閹匠順手扯了一片新鮮的南瓜葉,包著牛睪丸,把牛睪丸喂給那頭水牛吃了。人們就是用這種野蠻甚至有點殘忍的方法馴服牛的,硬生生把牛的“風情”掐殺。牛有牛的個性,牛有牛的特點,弄懂了它的特點,牛還得的聽人使喚。黑牛被閹割后,性格變得溫順起來,放到山上,不再到處跑了。黑牛在我家喂了一年后,賣到外地去了。
那頭黑牛和水牛,就像是我小時候喂的寵物,多年來,我一直記得它們,每逢雨夜,我還能隱約聽見它們的低低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