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漾濞等你來

漾濞，一個有著獨特魅力的彝族自治縣。這里，背靠點蒼山，腹納漾濞江，縱橫幾百里，史傳數(shù)千年。這里，有豐饒的資源物產(chǎn)，奇麗的自然景觀，馥郁的民族風(fēng)情，好客的各族民眾。如果，你能在某一個春天，來到漾濞，那么，這里獨有的自然風(fēng)景，地道的美食風(fēng)味，一定讓你流連忘返，醉倒在大理的后花園……

西坡杜鵑開

在云南，叫老鷹巖的地方很多。在漾濞縣漾江鎮(zhèn)的金盞村，也有一個叫“老鷹巖”的地方。這里除了地勢的刀削斧劈，地形的高峻險要外，還有屬于自己的特點。這里兩山夾峙，一眼望去都是懸崖峭壁，一條叫做金盞河的清流在兩山間穿行。老鷹巖一帶不僅風(fēng)景優(yōu)美，還活躍著一群野猴，玉米成熟的時節(jié)，那些猴子就下山來掰包谷，兒童故事里的情節(jié)偶爾出現(xiàn)，現(xiàn)實版的偷菜不時上演。

某一個春天，沿平甸線驅(qū)車至漾江鎮(zhèn)的金盞河，東拐上鄉(xiāng)村公路，到垮子河駐車，開始探訪蒼山西坡的春天。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步行，我們到一個叫“官房坪”的地方。這里，就是今天第一個目的地。多年以前，官房坪是山下群眾種洋芋的地方，近年隨著生態(tài)旅游的興起，山腳一對下崗夫婦上山開發(fā)，主要經(jīng)營旅游接待服務(wù)。吃、住之外，夜晚還有山下村民前來進行原生態(tài)的打歌表演。

官房坪是大樹杜鵑的天堂。大樹杜鵑，當?shù)厝私凶鲇成郊t。每年三月，映山紅從山腳一路開上來。官房坪的杜鵑，每年四月初開放。花開時節(jié)，一座山的綠色淡去。紅色占據(jù)主流。烈焰熊熊。燒紅了蒼山西坡的溝溝壑壑。在官房坪，映山紅開始顯示自己的威力——成片的映山紅肆意生長。密密層層的枝葉爭著向上。彎曲的枝干誘人攀爬。粗糙的樹皮塊塊繃開，狂躁地向空中敞開胸膛。幾人合抱的古樹枝頭。大朵的紅花迎風(fēng)綻放。從樹腳一直開到樹頂，一樹映山紅就是熊熊燃燒的巨型火把。我們游入花海，精心挑選自己最心儀的花樹，拍照紀念！拍照的間隙。你可以隨意湊近一朵盛開的花兒，找一根空心草莖，伸入花朵深處吸食花蜜。等到花謝時節(jié)，花瓣隨風(fēng)飄落，山下的牧羊人就把羊群趕來，落紅不是無情物，正是羊兒口中食。山羊最愛那些水分稍微流失的花兒，吃飽了，羊兒就一直在花樹下玩耍，而牧羊人，只管躺在樹下滿地的落花上閉目養(yǎng)神。蒼山西坡的羊肉特別好吃，正是因為春季羊兒一直以杜鵑花為食，肉味當然異香撲鼻！

當喧鬧歸于平靜后，這里的映山紅依舊艷艷地開放……拍夠了，甜透了，我們繼續(xù)向山頂進發(fā)。從官房坪向上，經(jīng)過兩小時的跋涉，我們來到一個叫作“大花園”的地方。大花園這個名字，也許你覺得俗氣，但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叫的，細細想來，其實洋溢著詩意。

蒼山西坡是杜鵑的天堂，而大花園又是天堂里的一顆明珠。這里春去花不去，每年三到七月，滿園紅遍，層林盡染，許多游人慕名而來，探訪這個遺落在山間的天堂。大花園是山脊梁上一塊較平坦的地方，平地中央是一片花林。由于四周都是草甸。這一片蓊郁的樹林就格外顯眼。加上呈橢圓形，故日“大花園”。大花園一帶已沒了映山紅，全是各色杜鵑。官房坪的映山紅以純粹的中國紅讓人陶醉，而大花園的杜鵑卻以顏色的豐富著稱。這里杜鵑花的顏色以紅、紫、白為主，中間雜著深深淺淺的過渡色。由于枝條蓬發(fā)的狀態(tài)各異，花朵的姿態(tài)就更加不同了。樹形不高，植株不是很粗壯，但枝條繁茂，沒有葉片的枝枝杈杈，完全被花朵占領(lǐng)，景象實在壯觀！這個時節(jié)，大花園四周的草地依然是枯草連天，一片荒涼。可你若低頭仔細看，腳下的枯草叢中，就有一些小巧玲瓏的杜鵑花。這些小杜鵑，形狀各異，但都不過五六厘米高，扎根荒草坡，枝條上沒有一片綠葉，可三四點枝椏頂，競開出燦爛的花來，讓人倍加愛憐。

順山脊往上，四十分鐘后，我們到達山脊南面的“小花園”，園中樹木青蒼，群花爭艷，地理情況和大花園極其相似。只是面積相對小點，故名小花園。走進小花園，園中粗壯的雪松枝繁葉茂，絲狀苔蘚從雪松半腰的枝條上垂下來，絲絲縷縷，隨風(fēng)飄拂，原始古老，似乎從未有人打擾過！

從小花園向上約五里，有一個很有靈氣的地方，叫做“黑龍?zhí)丁薄４笮』▓@的遺憾處是沒有水源，這里正好彌補了這個缺憾。黑龍?zhí)对谏郊沟谋泵妫c大小花園的位置恰好相反。山脊的南面全是草坡。北面山脊下四五十米處。地形突然狹長而平坦，平地中央下陷，自然形成了黑龍?zhí)丁｝執(zhí)冻蕶E圓形，長約60米，水潭四周，叢叢雪竹用翠綠的清高迎接我們的到來。潭水近旁，草甸經(jīng)年累積，人踩上去，有一種晃晃蕩蕩的感覺，讓人不敢靠近。只有水邊的雪竹，偶爾有一兩桿尾尖倒垂，輕輕撩撥著水面，蕩起粼粼波光。黑龍?zhí)渡硖幧綆p，卻終年水波蕩漾。再干旱的年份，也沒有干枯過。更神奇之處是在龍?zhí)端闹艿闹窳掷铩Ｉ钪蝗好利惖男▲B，只要有一片樹葉或一根枯草落入潭中，小鳥立即飛去叼走，這潭水因而得以終年清澈晶瑩。神奇美麗的黑龍?zhí)叮恢蔽S多人的目光。

從黑龍?zhí)断蛏稀４蠹s五公里的路途。就到達了蒼山西坡的頂點！從黑龍?zhí)堕_始的山脊兩邊。除了山坳里的杜鵑。山坡上不再有其他樹木。遍地雜生的，就是一些細細的竹樹，當?shù)厝私小皰甙阎瘛薄＿@些掃把竹高約一米，細枝繁密，占領(lǐng)著這里的每一寸土地。而杜鵑樹與山下的也不同，這里的杜鵑不過一米高，主干粗壯，枝條受到積雪的壓迫，絕大多數(shù)平平地伸出去。一杈一杈連成一片。一棵一棵結(jié)為密林。而花呢，一律純白色，直到七月才開放。大花園百花爭艷的時節(jié)。這里的生機還蟄伏在泥土深處。蒼山頂?shù)穆吩趦缮街g的一個凹槽中，兩邊都是石山草甸，凜冽的風(fēng)從山凹掠過。這里常年東風(fēng)獵獵，地名就叫做“緊風(fēng)口”。緊風(fēng)口，是絕好的“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之地。向東看，山下洱海碧波如鏡，如一顆綠寶石鑲嵌在蒼洱大地上，回首來路，蒼蒼莽莽的群山在腳下纏綿……

歷史上，大花園旁有一條古道，從漾濞脈地順大黑山東上，經(jīng)大花園從緊風(fēng)口越過點蒼山蓮花峰，下山就到大理的灣橋。這條路，直到本世紀初，還有馬幫和人員往來。如今，大花園以上的古道，很少有人再去走。而大花園之下的古道，馬鈴聲聲，馬幫依舊，都是為遠道而來的游人提供坐騎，為客人們的大花園之行服務(wù)。

秀嶺梨花雪

秀嶺，一個誘人遐思的地方。出漾濞縣城，過河西大橋，沿老滇緬公路一直向西，你就會感受到春天的漾濞，有著自己的不俗與高雅。

還在秀嶺的半腰。公路邊就伸出許多梨樹枝條，白皙妙曼，爛漫妖嬈，引得我數(shù)次停下車來，把鏡頭對準那溫潤的潔白，咔嚓咔嚓，讓一朵又一朵梨花定格在這個春天。

公路在梨花的陪伴下變得悠長，曲徑通幽處，山頂梨花深，那遍野的梨樹，該開成一道什么樣的風(fēng)景？我心底不停地念叨著，憧憬著，忐忑著。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視野突然開闊起來，不經(jīng)意間抬頭，雙眸立即被震懾住了：天啊，公路之上的山野，該不是三月堆雪吧？

停車坐愛梨花雪。我下車來駐足觀賞。公路上面。一山的梨樹看不到盡頭。滿山的花兒正迎風(fēng)綻放。這些梨樹，高約兩三米，樹型經(jīng)過精心修剪，以一種固定的排行，用數(shù)量的優(yōu)勢，在綠意環(huán)抱的群山中，綻放成漾濞春天最獨特的風(fēng)景。緩步進入梨園，隨意停在一樹白雪之下，你都可以悠悠感受梨花的圣潔。枝頭，每一朵花兒都白得純粹，白得干凈，白得徹底。每一朵花又呈現(xiàn)各自的姿態(tài)，盡力把自己的溫潤展示。盛開的花兒，一律五片扇形的瓣子，以一種優(yōu)雅的弧度，用悠然的姿勢展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姿。那些花蕊，更無端地惹人愛憐。剛剛張開瓣子的花兒，花蕊尖上，戴一頂紫色小帽。那小帽，呈心形，又微微向內(nèi)翻卷，仿佛一顆淡紫的花魂。盛開久了的花兒，蕊尖的小紫帽消失，剩下一根一根晶瑩的蕊柱。呈散射狀指向高遠的藍天——她們都已經(jīng)授粉，在醞釀著下一個季節(jié)的夢幻。也有不少梨花，正在含苞，碧綠的萼片高舉鼓脹的雪粒，等待那個開啟心扉的時刻。這是三月下旬，還不見繽紛飄零的花瓣，開得最早的，僅僅看見在花朵底下，冒出密布細毛的嫩葉芽，宛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小荷，對了，那蜜蜂呢？迷戀花兒的風(fēng)姿，我竟然遺忘了這個季節(jié)的主人。其實。蜜蜂一直都在。正忙著給盛放的花兒授粉。自己也收獲純純的花蜜。一只，兩只、三只，整座山上，每一棵梨樹上，不知道有多少蜜蜂在采蜜。這朵上飛起，那枝上降落。找到這樣的花山，蜜蜂早已忘記了辛勞。正開心地勞作——也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誰都不會覺得累。就像我，喜歡山野花開，喜歡燦爛晴日，于是一個人出漾濞小城。沿320老國道驅(qū)車十多公里，來到這里，在梨樹下，一站好久。

梨樹下，一種叫“苕子”的草本植物在瘋長。那是一種綠肥，大約是種來給梨樹施有機肥的。坐在苕子上，閉了眼，耳畔是嗡嗡的蜂聲。不知何時，梨花淡淡的香氣。鉆入我的鼻孔。浸入我的腦海。光陰流轉(zhuǎn)，朦朦朧朧中，我似乎化成一只蜜蜂，鉆入一朵梨花的深處。又變成了一朵梨花。晶瑩在春天的枝頭……

午后的微風(fēng)擾了我的清夢。回到公路上，我驅(qū)車繼續(xù)向上慢行。路邊的一片梨花再次勾住了我的雙眸——那片梨花，竟然雪白中透著粉紅。走到梨樹下細看，那梨花確實與先前的不一樣。大約是品種不同，這些花苞一律粉色，開放的那些，鮮紅漸褪，成為一種淡淡的粉。每一片花瓣的經(jīng)絡(luò)與瓣沿，又紅得更干脆些。花瓣內(nèi)部，流水一樣的紅汁清晰潤澤，呈網(wǎng)格狀延展，似乎要穿破薄薄的瓣質(zhì)，散發(fā)到三月的山野間。從打苞到盛放，花兒似乎玩起了戲法。我正看得出神，一聲“老師’’的呼喚傳來。一棵開滿梨花的樹下，一個放牛的男孩正沖我笑。他走過來，說自己在我任教的學(xué)校讀書，周末，在自家的梨園里牧牛。指著梨花深處若隱若現(xiàn)的屋頂，他邀我去他家坐坐。我笑著說，梨樹下最好坐了。他手里的英語課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問：看英語？他說：“是呢，閑來沒事，背背單詞。”梨樹下，他放牧的耕牛，正慵懶地吃著繁盛的雜草。我問：準備一下，去讀書了嘛！他回答：“不怕，早呢！我爸爸去梨園勞動去了。下班回來才開車送我去。”

哦，梨園上班，真好！這里各家各戶除了耕耘自家的梨園外，還有不少到千畝梨園場上班，做秀嶺人真幸福！那個林場，在梨園深處，我去過多次，那里有一個風(fēng)味獨特的農(nóng)家樂，烤全羊的香味里，氤氳著梨花的淡香……

傍晚，太陽轉(zhuǎn)到秀嶺的西邊，嶺上的萬畝梨花，分外溫潤潔白。這個春天，花兒、蜜蜂，牛兒、孩子，也許就是秀嶺最美的風(fēng)景。不論什么時節(jié)，秀嶺都會給慕名而來的你許多驚喜！

金雀待君來

在漾濞，春天是一個與美食相約的季節(jié)。從早春到晚春，從夏天一直到秋天，你都可以吃到屬于季節(jié)的野花野菜。只有你不敢吃的，沒有漾濞人不會吃的。在漾濞，最早吃進嘴里的春天，當然是金雀花了。

與金雀花的相識純屬偶然。那天，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出口處，一張破舊的塑料布上，一個籃子，盡力地張開口，露出里面那些艷麗的花朵。只一眼，我就被那養(yǎng)眼的金黃勾走了魂魄。蹲下，問詢，毫不猶豫地購買。回到家里，擺在桌子上，細細欣賞。

大約兩厘米長的小花，長得卻極其精致。一個向下彎曲的唇瓣，兩點向上高蹺的捧瓣，頂部的花瓣掩藏著花蕊，加上一個花托，組合成一個金色的夢幻。一朵又一朵，兩朵加三朵，我愛不釋手。那些錯雜堆積的花朵之中，偶爾夾雜著沒開放的骨朵，那些骨朵又是另一種風(fēng)情：像極了一只只精致的女式高筒馬靴！下部還有黃色的裝飾。看了好久，極其喜愛，卻更想嘗嘗滋味。于是，按照賣花婆婆的指點，開工。

用塑料小籮筐盛花，在清水中漂洗幾遍，晾在一邊，瀝干待用。打幾個土雞蛋，雙筷輕攪，調(diào)得均勻。等鐵鍋里的菜籽油冒煙，調(diào)低溫度，把雞蛋倒入鍋中，爆好后出鍋。再把金雀花倒入鍋中，用余油清炒一分鐘，倒入炒好的雞蛋，加上淡鹽，輕翻幾下，就可以出鍋了。

白磁盤襯著金黃的雞蛋。金黃中更有柔柔的金雀花瓣，加上碧綠的花托，還未下箸，眼眸就已經(jīng)陶醉了。夾上一箸，送入口中，舌尖輕卷，牙齒微磨，一時口舌中全是花的清香，瓣的軟糯，蕊的柔和，不待你細細咀嚼，香味似乎已侵入在味蕾之深處。再夾。再品。細細感受那份孕育在花瓣深處的甜美。一餐簡單的飯菜吃完，感覺神清氣爽，有說不出的舒暢，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洋溢著花味，每一個毛孔都好像散發(fā)出金色。早飯吃畢，計劃著金雀花的另一種吃法。晚上，做成金雀花鮮湯。放一點點豬油，爆幾絲火腿，再倒入清水，放鹽、味精，水開了才把洗好的金雀花捧入，等花兒在湯中翻滾幾遍，立即出鍋。嘿嘿，那個湯的味道啊，何止是一個鮮字道得盡。但要記著，煮湯時一定不要卡鍋蓋，看不到湯色，你會后悔一生。

吃金雀花湯時，我告訴孩子。我正寫一篇關(guān)于吃金雀花的文章，我把未開的金雀花比作馬靴，孩子頓時大笑，笑夠了，立即板起面孔說：“什么馬靴。那是一只小鳥的造型！”他從湯缽中夾起一朵花，倒吊在手里，嘿嘿，真像一只微型的鳥兒張開翅膀欲飛。他又夾起一個骨朵，依舊倒掛著，確實也像一只收攏翅膀的小鳥。我夾起一朵，卻不是很像，孩子又說：“有花柄的才像！花柄像鳥頭！”嘿嘿，細細看來，確如他說。金雀這一稱呼的由來，他的看法也許還真有道理！

明天，我還買金雀花。但要換一種吃法——我剛上網(wǎng)查詢過，金雀花有治頭暈頭痛、耳鳴眼花、腰酸背痛等多種功效，吃法也有很多種呢！我呀，明天就做一個金雀花雞蛋餅！

哦，對了，金雀花在漾濞分布廣泛，產(chǎn)量較高，如果你在春天如約而來，吃飯時記著點一道金雀花，離開時，也捎點炫麗的金雀花，把春天帶回家去。

我沒有親眼見到金雀花樹。據(jù)說金雀花樹低矮，樹身帶刺，一般被農(nóng)家作為籬笆栽種。金雀花將開未開之際，被那些樸素的手，一朵一朵摘下來，匯成一籃，開始自己爛漫的旅程。細細回味金雀花的余香。我心底也萌生了一個金色的夢：今生，如果能擁有一座自己的院子，我一定用金雀花做籬笆。當金色爬滿三月，我一定會請你來做客，邀你來一起品嘗漾濞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漾濞，西坡杜鵑等你開。秀林梨花待你謝，金雀花開正當食！來吧，漾濞等你，漾濞一定有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