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江溫泉——投紫毒
起步就留下了陰影,我們習慣走在暗處。
而影子太渴望光了。
今夜。月亮像個偷情的少婦,亦步亦趨跟在我們的背后。妹妹,我們彼此不要互相照耀。白天的鏡子,照得人間狼藉一片。
打開身體,做一回裸浴的女神。
快解衣吧。我們都被夜晚強奪,成為他短暫的妃子,
不分長幼,不要封號。我們侍候完這個公眾情人后,在他的大染缸里投下紫毒。讓他死得其所,胴體為妖而折。
我們可以成為同行戀者。說不上誰是誰的統(tǒng)治者,誰是誰的,奴隸。
紫毒是假的!有人被夜晚的白銀賄賂了,那么多的狼人還活著,那么多的異性者,扮演著善人和惡人。那位叼煙的帥男人是不是吸毒者?用煙圈套定我水里的魚骨,想把一根根魚刺變成一個個美人魚,變成他掌心粉紅的砒霜……
再也顧不上修辭語了。今夜,我要把月亮租賃下來。
別把我逼急了,那溫泉的源頭,那高燒的地焰,來自于哪里?你說,注意別暈眩,我就想著一個方向,有目的地挪了挪身子。
這時候,是不是有月光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臉?明月江畔——走蒹葭
明月江畔無渡船。因此,蒹葭在低處,對這片土地深深地鞠躬。誰的腳印,亂了季節(jié)的方寸,擁有憂郁的美。
岸邊。第一個曲身蛻掉綠衣的女子,必向天空
交出憔悴的地盤。
江水劫持了明月,暗中竊笑我一無所有。
該如何為深秋獻出大禮?
你看我這張皮,像一件皺巴巴的時光睡衣,還緊緊包裹著峭壁一樣的骨骼。
蘆葦花,開得有些過分。
誰的唱腔揚得更高?
一雙預言性的眼神,遞向彼岸的槳。
別提那一江大環(huán)境的水聲,它的確攪渾過我的內(nèi)河,驚擾過我高掛的馬蜂窩。今日,我像一個打敗仗的游牧民族,帶著散兵涉獵更深的灘涂,握緊差點被俘虜?shù)墓穷^。
哦。我要卷土重來,收割秋風和問號。
你后退,八千里——
金山寺外——繞佛門
金山寺的陽光大好,有佛性的溫暖。
金山寺的神,正在普渡眾香客。
我,在原地空轉。
今日,無人注意我掉隊的腳步。
今日的我是個例外,是淘汰出局的一粒棋子,在棋盤外自省。
罪越來越深。我離佛門越來越遠,內(nèi)心填滿細細的泥沙。
我開始走回頭路。躲在灌木叢中,像一只有先鋒意識的秋蟬,壯烈地脫殼,壯烈地,向秋天展示骨感美。
多完美的造型。
我把雨季藏在激素里,牢記一朵蓮花被淤泥活埋的坐標。
握緊刀鋒,我要一刀一刀地割痛秋天。
神。我始終沒有看見血液從刀刃上流下來。
你看。梵高溫暖的向日葵普照我。我說親愛的神,我已經(jīng)擁有了梵高那只飛舞的耳朵,它在剩余的人間,看我和秋天比試。大地床上——暗渡紅
夜晚是一口貪婪的井,借口不提黃昏的落日。
噴涌的乳汁,靠一代又一代女人用血液喂養(yǎng)。
——題記
眾鳥沉睡。我在晾望窗外。
確信有一粒紅棗,在打探我的經(jīng)期,我視而不見。
人間哪來良醫(yī)?在大地這張床上,我的初紅一去經(jīng)年,長成了一株桃樹,不久的將來,她會逃離我的芬芳。
明知補氣養(yǎng)血的道理,為什么總是不愿入藥三分?身子,被一塊淤血嘲諷半生。
這是痼疾——
我已經(jīng)向人間作蜷曲狀了。對大地的免疫力逐漸降低。
痛,是極致的美麗。
“上帝的緊箍咒,鎖定了穴位”,中醫(yī)如是把脈。
一粒紅棗大汗淋漓,找不到我出血的路徑,丟掉我的門牌號和郵編地址,原路返回。我衣帶漸寬,飄在黑暗與黎明的門口,暗渡,紅……
不是寒病。坐臥不安。燥郁不安。
拒絕紅棗的甜,是多么危險的征兆。然,我的靈魂如此輕盈,與紅棗擦肩而過時,在門楣處碰撞出一絲絲微弱的火花。
想著與一截遠方的河流交頸,跑得氣喘吁吁。
是的,氣喘是我的短處,而一粒紅棗,被我折騰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