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波:一位非著名畫家的市場之路

武漢籍畫家陳波喜歡用主角和配角來比喻自己在中國當代藝術這個舞臺上的位置：相對于普通畫家來說，自己小有名氣；相對于曾梵志、方力鈞、冷軍等已經地位穩固的大腕畫家來說，自己還是屬于配角。或許，他幾十萬的作品單價看起來有些小巫見大巫。而他的個人經歷，可能代表了更大一批經歷過中國當代藝術狂歡與低谷的從業人員。

3月底的陳波，顯得特別忙碌。

3月18日，陳波去了一趟香港。多年前他在北京認識的一位私人收藏家，邀請陳波去其家中舉辦一次帶有私人沙龍性質的個展。\"其實一般的畫家都不太愿意把這種沙龍稱作個展。\"陳波說。不過陳波的畫在這次沙龍上很受歡迎，他帶去的幾幅畫都被人以幾萬元的單價買走。

3月20日，回到武漢的陳波又要馬不停蹄地開始新的創作。4月下旬，他和美術文獻中心共同參加北京當代藝術博覽會，而他在武漢畫室的畫已經全部都沒有了。

這種緊張的工作節奏，不禁讓陳波想到了2008年金融危機到來之前的那幾年時間。

畫作曾經供不應求

2001年，已經在江漢大學當老師四年的陳波接到了來自北京的電話。著名畫廊“世紀翰墨”要求購買他的作品，開出的價錢是大幅畫7000元，小幅畫3000元。而當時陳波一個月的工資就1000多元。

對于從中央民族大學油畫系畢業，帶有濃厚純藝術追求的陳波來說，和市場的初次接觸并沒有遇到什么阻礙。\"對于有經濟能力的人來說，再多的贊美都比不過他掏錢買你的畫。\"陳波說。

自此，陳波便與“世紀翰墨”建立了長期合作關系。按照約定，從2001年到2004年，陳波每年向對方提供不少于9幅作品。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升溫，給陳波帶來的一大改變就是去北京的次數變多了。在2004年前后，陳波基本每月都要去兩三次北京。后來，陳波干脆在北京市郊租了個地方做畫室，將生活的重心轉移到北京，變為每個月來幾次武漢。

2004年，陳波的合作方變成了國內另一家知名畫廊環碧堂，該畫廊曾躋身亞洲前二十家知名畫廊之列，財力雄厚。

有消息稱，環碧堂的幕后老板是一位金融投資人，其出手也十分大方。當時環碧堂的合作模式是，每年提前支付給畫家一筆固定資金，額度從十幾萬到數百萬不等，畫家則交付相應數量的畫作。

陳波和環碧堂一共合作了6年。在這幾年里，陳波的畫幾乎是供不應求，每年都要畫10多幅大畫，以及10幾張小畫。在最忙碌的那幾年里，陳波請了3名助手，然后加上租畫室、租住房等各種花費，他每年在北京的開銷就達10多萬元。

那兩年里，北京的畫家特別多。陳波也經常和圈內畫家聚會，在席間他們經常討論的話題是某某的畫有賣出了多少，某某要在紐約舉辦個人展覽等等。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后，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也受到了沖擊。雖然畫家們作品的單價并沒有下跌，但每年的成交量卻直線下降。在陳波看來，只有全球的經濟好了，手里的熱錢多了，市場才會真正關注藝術品。

因此，和環碧堂解約的陳波，開始計劃將工作的重新轉回武漢。

作品被武漢美術館收藏

回到武漢的陳波，很快就成為了美術文獻中心的代理藝術家。陳波覺得，這家畫廊既經歷過牛市，又經歷了市場的低谷，能感覺到他們想做好畫廊的誠意。再加上之前長期的合作關系，所以陳波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美術文獻中心。

陳波一直很看重畫廊在當下的作用，“大多數普通人是很難分辨江湖騙子和藝術家之間的區別，所以總得依靠專業機構去判斷。”陳波說。而在他看來，武漢是個很市民化的城市，當代藝術品市場沒那么火熱。

2011年武漢美術館曾收藏了兩幅陳波的畫作，其中一幅2米X3米畫作的價格在十多萬元。一般來說，被用來收藏的藝術品的價格都會比市場價低不少。但很多武漢藏家對于當代藝術品的價格估計比收藏機構還要低得多。

“武漢的富豪不少，但他們對畫作的心理價位往往只能保持在幾萬塊錢左右，\"陳波說，\"不是買不起，更多的是擔心買了之后被別人認為是冤大頭。”

不過從經濟角度來看，現在賣掉或者賣不掉一張畫對于陳波來說都不會有太大影響，他現在更想在藝術上有所突破。

“這也是我和美術文獻中心在討論合作時達成的共識。”陳波說。畫廊方面每一兩年負責幫個展，博覽會可以去亮個相，給陳波制造一些曝光率。而陳波將更多的心思放到創作中去。

潛心修煉，度過瓶頸

近兩年來，陳波曾多次調整自己的創作風格。有人認為這是陳波為了刻意迎合市場而做出的改變，對此陳波反駁道：\"要想形成一個成熟的藏家群，必須維持二三年的風格，而風格更穩定更系統的作品，才利于商業運作。\"

陳波之所以要多次調整，更多的感覺到自己在藝術上的創作瓶頸。

在陳波看來，這也是當前很多70后畫家所遇到的問題。從繪畫的技巧上看，他們和曾梵志等上一代畫家沒有多少差別，但總是欠缺一些火候。“就像寫毛筆字一樣，大家的毛筆字都寫的很漂亮，但他們不光字寫的好，還寫得一手好文章。”陳波說。在藝術品市場上，這兩代人的畫作也體現出這一點，例如曾梵志、冷軍等人的畫作就更容易出手。“像我們這樣的畫家，盡管也有人相信我們的畫在未來很值錢，但畢竟那還是一種期望。”

在陳波看來，2008年之后當代藝術品沒有以前那么容易銷售，反過來看對于自己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壞事。

”打個比方，就好比我現在在電視劇里面算是一個有名有姓的配角。但如果真的演好了，下一部戲也有可能成為主角。“陳波略帶調侃地形容道，他目前對自己的期待是從容作畫，不著急，能夠出一批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