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挺的腰板,步履輕快而有節奏。別以為這是一位軍人,俞岱曦沒有當過兵,但這的確是他留給人的印象。俞的前同事對他的評價是“嚴謹,內心很柔軟”,而他則評價自己是個很細節、規矩的人。
從研究員到總經理,俞在公募行業泡了13年,一直與投資、研究打交道,但當了民生加銀基金公司總經理后,卻幾乎不管投研了,而行業里投研出身的基金公司老總一般不會放棄投委會主席的交椅。這是為什么?
在兩個小時的對話中,俞岱曦對《投資者報》詳談了公司的經營理念。
發產品出發點很重要
《投資者報》:長期以來,A股牛短熊長,作為基金管理人,你如何克服這個問題?
俞岱曦:對基金持有人而言,買賣時間點是第一重要的,第二重要的是選擇什么品種,第三是選擇哪個公司或基金經理。作為一個專業的投資者,我們試圖在合適的時機給客戶提供合適的產品,比如2007年高點推薦了債券型基金,客戶受傷比較小。所以證監會提出的投資人利益第一,做投資者教育我非常認同,但這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何解決過山車問題?在合適的時候發合適的產品,如果基金經理都在減倉,還忽悠大家去買股票型基金,這種行為出發點是以規模為目的而不是以持有人利益為目的。
《投資者報》:那么,2010年中小盤雞犬升天,大家拼命發中小盤基金,結果持有人受傷,去年有一段時間可轉債業績很好,大家又發可轉債,持有人又很受傷,這如何解釋?
俞岱曦:出發點很重要,如果主觀上因為產品好賣而推產品,思考欠長遠;如果主觀認為是好的時間點,但是判斷錯了,那也是為客戶著想。中長期來說,基金持有人和股東并不矛盾,問題是很多人追求短期效益,比如股東就考核一年。
我們的股東想得比較明白,加拿大皇家銀行、民生銀行現在都不缺這點錢,他們考慮的是戰略布局。對實力弱一些的基金公司的股東而言,他們會更多考慮資產管理行業的特點。
少一些私心多一些胸懷
《投資者報》:我了解到你現在不怎么管投研了,連投委會成員都不是,為什么要放棄自己最在行的投研工作?
俞岱曦:現在投委會主席是吳劍飛,我們的理念很一致,即穩健,注重風險,關注中長期業績,關注風險調整后的收益。吳劍飛在建信基金公司做相對收益,后來又在平安保險做絕對收益,在相對收益和絕對收益領域里都錘煉過的基金經理或投資管理人員,市場上鳳毛麟角。
我覺得他管得比我好,所以才干預得少,這并不是謙虛和開玩笑,作為投研團隊的核心,他確實做得比我好,包括投資業績上。
《投資者報》:從一線研究員到徹頭徹尾的管理者,你覺得定位上有什么變化?
俞岱曦:以前做基金經理,我管自己就好了,但現在是通過別人實現自己的價值,這要難很多,所以公司各個層面的管理者,要有一定的胸懷。作為管理者,每天都面臨這樣那樣的問題,心態要平和。
民生銀行董事長董文標先生說,每個管理人員都是演員,我覺得很對。做很多事情我很強調價值觀和出發點,管理層的一舉一動影響著整個公司的文化,少一些私心,想問題就會通透一點。
《投資者報》:你加盟民生加銀時,股東方有什么要求?
俞岱曦:希望民生加銀在公募基金行業的地位,能和民生銀行在銀行業的地位相匹配。我剛來的時候公司規模20多億元,年底我說翻一番,確實是50多億元,今年目標是100億元,明年200億元,這些更多是我們管理層提出的,也體現了我們的價值。
需要強調的是,規模并不是我們的出發點。我們的出發點是提供優質產品,這樣客戶資源就多,規模就會大。如果反過來就不是從持有人利益出發了。我們雖然是一個小公司,但我們有理想。
《投資者報》:如何調動員工的積極性?
俞岱曦:有體制上的管理,也有思想方面的工作。為什么我一直強調要有一顆感恩的心?因為這個行業個人的價格與價值是最接近的,好的基金經理、好的研究員、好的市場人員、好的管理人員都有一個相對透明合理的市場估值。讓每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順理成章地成長,也是業績的根源。
不鼓勵基金經理做第一名
《投資者報》:公募基金業績波動性大,對持有人造成傷害,你怎么看?
俞岱曦:業績波動性大的根源是基金公司治理結構、考核機制在起作用,很多基金經理愛下賭注,這就偏離了產品的基準,包括行業偏離,倉位偏離以及個股的集中度等。
基金經理為什么要下重注?原因是風險收益不對稱,一旦賭對,基金經理就出了名;而今年賭錯了明年再來一次,兩年賭錯了可能才下崗,但這個概率很低。而且公募基金看相對排名,賭到最后10%也不容易。
《投資者報》:如何限制基金經理的偏離度?
俞岱曦:基金公司過分關注排名,基金經理肯定得下重注,所以應從文化上引導,從機制上控制。我不鼓勵基金經理做第一名,鼓勵第一名就意味著基金經理每年要下幾次重注,而且都要賭對了。我們不鼓勵明星,但鼓勵明星團隊,而且這個團隊要具有產生明星的土壤。
《投資者報》:對業績倒數十名有懲罰嗎?
俞岱曦:會保留末位淘汰機制,但不一定實行,業績差關鍵要分析原因在哪里。在公募從事投研十多年,我覺得一個新基金經理,至少有半年的調整周期,踩對節拍,業績就好;沒踩對,業績就差,但讓沒踩對的人把自己的想法擰過來,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一些理念性、習慣性的思維更難改變。
新基金經理至少需要半年時間來認識這個問題,而好一點的基金經理認錯的周期就比較短,比如吳劍飛。所以他說投資中如何認識錯誤以及應對錯誤最重要,這個我很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