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無是我朋友圈里一位小有成就的人士,我記住的倒不是他的業績,而是他放在手邊的一本時間存折。
時間存折很特別,里面記錄了他每日的時間分配:上午開會,下午制訂工作規劃,6點給女兒買生日禮物,8點跑步半小時……看出我的驚奇,他解釋說:“每存一筆進去,我的時間又少了一筆,這是越存越少的存折,不像金錢存折,數字總在增長。所以,我現在對錢越來越大方,對時間越來越吝嗇,我只把它花在溫暖可親的人身上。”
我發現,他的時間存折上每天都有固定的跑步時間,鐵定半小時,風雨無阻。我笑說:“你可對自己真夠狠的,這種小事還能堅持幾年。”他說:“三年前的一天,我心臟突然不舒服,倒在辦公室椅子上無法動彈。當時大家都下班了,緩過神來后,我第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家里,是女兒接的電話:‘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們等你吃飯。’那一刻,我的眼淚刷地流下來了。”
為了女兒,他說他得活得更久一些。人到中年,不能再是為自己活著,得有責任。從那以后,他開始注意鍛煉,選擇慢跑,掛個MP3免得路途枯燥,聽歌,聽新聞,聽講課,或是整理自己的工作思路,解決孩子學習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跑步可以完成好多事。這個時間存進去,相當值得,一舉幾得。
我看到他有個時間段存進去的是醫院陪護,一周,很細化的陪護安排。他跟我講起這么一件事:去年,他妻子動一個小手術,他那時正被單位推薦去德國慕尼黑考察,這是他向往已久的交流活動,可他毫不猶豫放棄了。沒有別的,只是覺得妻子動手術是大事,沒有什么比這更大,萬一一個小細節不到位,他是輸不起的。他留下來,家里醫院兩頭跑,雖說有父母姐妹幫助照顧,他并沒做多少實事,但是為了心中“踏實”這兩個字,他得留下來。
他有一筆去年秋天的記錄更有意思:雙休的兩天時間,陪妻子回母校。這是他妻子的一個愿望,回上海的母校看看。這一筆存進去,就是兩天時間,他這樣的忙人,卻肯舍棄兩天時間,只為了滿足妻子一個念想。他解釋說:“女人,要盡量從小處滿足她,其實我也是為自己,家人好了,得益的是我啊,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很多人卻想不清。那天,在母校,妻子特高興,我們一起在食堂吃小火鍋,聊起年少時代的事,覺得很幸福。”
還有一個記錄,陪女兒上學。我很奇怪:“你女兒上高一了,你還要陪著上學?”他笑著說:“女兒很喜歡同我聊天,學校離家兩站地,我們提前走著去,正好可以聊天,蠻有意思的。將來她如果在本市讀大學,我也要送她上學的。”我的眼前浮現出這樣的場景:漂亮的女兒,身邊有一個身材鍛煉得不錯的老爸,兩人聊得不亦樂乎,連我這個旁人想想都是開心的。這個時間存進去,也是相當值得的事。
他有沒有不開心的事?他的時間存折就存進了這樣一條:為瑣事和妻子爭吵,晚上有3個小時在憤怒中度過,第二天一想,值嗎?傷身體傷精神,連帶影響孩子……趕緊道歉和好,快速結束,以后時時提醒,把時間花在對的地方。
他說:“我不再年輕了,再也輸不起了。我希望我的存折上除了工作以外更多地出現這樣的記錄——陪女兒旅行,為她買一輛喜歡的自行車,帶她騎自行車跑遍整座城;晚上陪家人喝茶,清晨帶一家人去爬山;花半天時間燒一道紅燒肉,滿足妻子的一些愿望。”
編輯 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