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曾經相信,雷軍創立小米公司是為了做一家偉大的公司,一家能承載雷軍最終“夢想”和影響力的公司。
對于一個有互聯網“活化石”之稱的人來講,在互聯網最火熱的世紀之初,卻幾乎被人遺忘,其間的失落和不甘,是常人無法理解的。看著入行比雷軍要晚很多的丁磊、馬化騰等一個個成為一方諸侯,雷軍想讓外界聽到自己的聲音的想法亦被許多人認可,盡管這里面有容忍和可憐的成分,但對于一個在金山待了16年的人來說,金山給中國IT行業帶來的標志性意義,讓人們更多地接受了雷軍許多看似荒唐的做法。
于是,雷軍想做一家偉大的公司,做一家能成就自己至少影響中國IT和互聯網領域權威的公司,小米就這樣誕生了。
其實,小米誕生之前,盡管唱衰者甚眾,但人們依然用相當寬容的態度,接受了雷軍和小米種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這其中包括雷軍和黃章之間的糾葛。甚至在一定意義上,人們寧愿忽略了黃章所提供的一些事實證據,相信雷軍是純潔的,是想做好一家公司的。后來證明,公眾的這種寬容在一定意義上成為了雷軍和小米愚弄民眾的根源。
小米手機問世,讓曾經打算一年銷售30萬部的雷軍,在號稱兩天預訂40萬部的(實際售出約9萬部)數字面前,徹底地膨脹了,于是,一個個小米或者說雷軍式的大躍進神話產生了。
從行業經驗來說,雷軍最大的神話莫過于在沒有任何售后和維修渠道的情況下,產品銷量“連放衛星”,這確實是一個“偉大的創舉”。而這個偉大創舉的直接結果是小米手機的用戶,在手機出問題的情況下,無法得到接近行業整體水平的售后服務,從而引發了眾多用戶的抱怨甚至憤怒。
在“米粉”們的歡呼聲中,雷軍走上了“神壇”,也許對于一直沒有在互聯網領域形成影響力的雷軍來說,這種“神的光芒”,他很享受。但比較骨感的現實是,小米手機雖號稱“神機”,質量遠沒有達到“神”的高度。
一系列質量問題隨之而來,雷軍很清楚這些質量問題一旦在媒體和用戶中傳開會有什么樣的影響,也清楚,是“神”就不能有錯誤的,即使有“錯誤”也是“神”自己說了才算。于是新的造神運動開始了。
凡是說小米手機不好的用戶,都是“米黑”,凡是說小米手機有問題的媒體和行業人士都是用心不良者。在兩個“凡是”的指導下,于是,小米論壇關閉了售后服務版塊的外部瀏覽功能;于是,只要有人在互聯網上發布一點小米不好的言論,雷軍和“米粉”便群起而攻之。而對于在互聯網上有影響力的評論者,雷軍要么私信警告,要么找人帶話,恩威并施,力求讓其閉嘴。
面對著成堆的質量問題,雷軍和小米采取了一概不認賬的做法,所有的問題都是用戶所裝軟件的問題。應該說,小米的用戶不管是“米粉”還“米黑”,都是很厚道的一群消費者,不管說他們傻也好,說他們二也罷,即使在手機連續修了三四次都不能解決問題時,仍然只需要一個“小米的道歉”,然而小米和雷軍走上“神壇”后,連這個“道歉”都從來沒有給出現質量問題的用戶施舍過。
當一個人聽不見任何反對意見時,會是什么樣的一種狀態;當一家公司永遠無法去正視自己產品的問題,用所有能搪塞的理由來粉飾太平時,又會是一家具有什么樣基因的公司呢?
公元前270年,魏人范睢在魏國混不下去,被王稽帶到了秦國,并推薦給了秦王,秦王決定在離宮召見范睢。而自侍才學甚高的范睢在見秦王的過程中,“佯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來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謬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耳!’王微聞其言,乃屏左右,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見《資治通鑒》第五卷)此后,秦王拜范睢為客聊,最后他成為宰相。
秦國的強盛有千條理由,但秦王能對冒犯自己的人下跪求教,確實是當時的諸侯王所不能及的,不管是范睢還是商鞅,稱霸前的秦王能聽進去不同的意見,能容下所有有利于秦國而有不同政見的人的胸懷,是其最終成功的一個基礎。
確實,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今天的雷軍和小米,不管有多大的抱負和多遠大的理想,如同針眼般狹小的胸懷和氣量,一出現對自己不利的言論,動輒用類黑社會的手法來處理,無論如何與一家偉大的公司的標準相去甚遠。
谷歌成了硅谷企業領導人的“黃埔軍校”,行業認為這一現象源于谷歌的開放性文化,而這種文化,也正是成就谷歌這家偉大公司的基礎。
即使小米以后能成為偉大的公司,雷軍成為“神”一樣的人,也需要小米和雷軍有“神”一樣的寬大胸懷和氣量。
如果哪一天中國省市政府官員可以直選,那么雷軍和小米團隊,則完全可以在300萬“米粉”的簇擁下,成為一個地方政府的領袖。
那會是什么樣的光景呢?以目前雷軍的做法和小米的力量,那個地方可能不會有不同聲音,如同朝鮮一樣政通人和,空前的團結,光明無限,不僅可以繼續大鳴大放“大躍進”,而且很快可以“趕超英美”,怎么說小米現在的市值也超40億美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