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式詩意生活

來南京之前，我辭了工作，住在武漢南望山。讀了幾本書，寫了幾篇小說，內容都跟這段經歷有關。讀劉向的《列女傳》，它將《詩經》里的詩句“此之謂也”，后代《本事詩》、《本事詞》如出一轍。很顯然，《將軍山》也有“此之謂也”；《搬家記》則取材于希臘神話；《變形記》就不用多說了，這是一篇紀念王小波的文章，也是我的愛情宣言；而最真實又最虛幻的莫過于《上班記》了。雖然，這幾篇小說都有其解構樣本，同時也呈現了多姿多彩的個人經歷。它源于生活，卻遠遠低于我的生活。

寫完《將軍山》，一個讀者以為我在講家鄉的歷史，把文章里的故事一本正經地講給別人聽，結果被人罵了一頓，說他胡編亂造。他來向我抱怨，責備我不標明“純屬虛構”，傷了他的感情。我還寫過一篇《夢溪旅館》，發在一本民刊上，很多人看了，以為作者是一個歷經滄桑的中年人，甚至有深圳的朋友問我夢溪旅館在哪。對此，我都只是一笑而過，也不愿作過多的解釋。我寫小說，不是為了考驗讀者的分辨能力，唯一的原因就是敘說的需求。所見、所聞、所偽裝、所虛構，最終都要歸于本人的內心。如果剛好引起了你的共鳴，那恰恰是你看到了生活的影子，純屬巧合。

日記或許是記錄生活的好方式，我卻喜歡在故事中融入自己的生活。（這多少有些自私的成分，卻也有“自證”的意義。）比如一些詩歌，它們是詩人的日記，卻比日記更耐看，更引人尋味。在寫《上班記》時，我就是直接從個人的生活狀態進入，有一半的篇幅是在描寫上班瑣碎和日常的工作內容，敘說的動力來自真實和真誠。對于作者，它的重要性更加深刻。那么后面的虛幻呢？弗洛伊德在《夢的解析》里講過，夢是經過偽裝的，它是愿望的達成。推及小說，“一千個人有一千零一個哈姆雷特”，讀者自己揣摩吧。把切身經歷引向奇幻，顛覆固定模式，曲徑通幽，這不僅是作者本人的興奮點，也是短篇小說的“義務”。

讀完《搬家記》的人會問，你的文章根本沒有寫到搬家啊，為什么要取這個名字？確實，整篇文章雖然充滿田園氣息，卻又滿是無奈、心酸和自我調侃。西緒福斯的家被毀了，而且推石頭滾向村長的家，他還能不搬家嗎？塞林格在《麥田里的守望者》也只是“一筆”帶過麥田的場景，整本書你根本看不出和書名的聯系。這不僅僅是一個小說家的故作神秘，而是隱藏著更深層的含義。生活不能走到的地方，通過小說可以達到。

周聞道和周倫佑提出“在場主義”的概念，我一直比較欣賞。它不僅可以應用在散文上，還能“拿來”用在小說里，而且可以更加直接。或許它根本就是一個早已存在的“真理”，人不可能作為一個“空想家”而生活在世上。當把“真作假時”，“假”的效果或許更好，這也是我一直想要做到的。另外各種體裁，小說的故事、詩歌的語言、散文的“形散神不散”都可以融合在一起的，構造一個更加宏大、完美的世界——這是我對小說技巧與情節的一點認識，可以參考卡爾維諾的《未來千年文學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