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普遍認知會所的起源為17世紀的英國,已研究會所許多年的陳可向《私人飛機》講述了其中來源。但正如足球一樣,也許中國人玩蹴鞠的年代比西方人久遠,但將這項運動流傳至今并發展為全民運動才具有更深遠的意義。
關于會所的起源眾說紛紜,陳可解釋說,國人口中的“會所”是中式化的概念,從字面意思理解即為“聚會的場所”。會所的英文為“club”,字面直譯為俱樂部。幾世紀前的西方俱樂部中的會員皆為達官貴人,人們曾以此為劃分身份階級的標準,是一種小圈子的聚會。
中國的會所也有自己的起源。近代起源以北京為例,清朝時期,宣南地區曾是會館聚集區,如保留至今的湖廣會館和近期復原的臺灣會館。這類會館以同鄉情感為紐帶,發展成為在北京的外地商賈和士官的同鄉會,除了聯誼聚會相互提攜,還會幫助以各種目的遠道而來的同鄉人士,包括寄寓飲食在內全部免費。彼時的會館無盈利,全部依靠財力較大的同鄉人員募資。在上海,會所的早期模式可以追溯到公館的流行。公館更具有私密性,多為私人住宅,如著名的桂林公館。古代起源則可以追溯到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竹林七賢”,志同道合者以茶酒會友。
人只有在經濟發達、生活富足之余才有時間思考諸如奢侈品等事物,人是生活在家與工作場所之間的,因此陳可將會所定義為“家與工作場所之外的第三度生活空間”。由于現今大量社交需求的出現,以及人們對于生活中精神層面的需求,必然要寄情于某一個空間。家的內室裝修風格不可能每天變換,宴請生意伙伴也無法選在工作場所,但會所可以做到,可以滿足會員或該群體的各種社交需求。
高級餐廳VS文化縮影
經過多年研究,陳可總結會所和俱樂部最大區別是,會所是不動產,必須有固定空間和物理場所;而俱樂部更傾向于虛擬型,聚會場所可以選在酒店,也可以選在餐廳等不同場地。這種區別導致會所在經營過程中自然或不自然地與幾個傳統行業發生關聯,包括建筑行業、餐飲業、酒店業等。
然而會所并非單一吃飯、聚會的地方,會所一定要具備輻射當地文化的能力。即便是同一個品牌,建設在不同地方的會所要能夠體現地域差別下的文化,從而影響該會所的建筑風格。會所是一種稀缺產品,選址的難度體現了這種稀缺性。與餐飲及住宿的選址條件都不同,會所在地理位置上是分散的狀態,不會集聚成群,因此嚴重依賴周遭的亞文化氛圍。舉例來說,如果將會所選址在元大都附近,那么會所整體的文化氛圍都要和元朝歷史相關;如果選在故宮附近,那么一定要體現明清兩朝的文化。
北京成為中國會所產業發展的風向標,陳可表示這是一種必然趨勢。首先,北京的GDP在全國范圍內屬于領先水平,其中的高端人士對精神層面和生活水平的提升有著較高追求;其次,北京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沉淀,并在歷史的長河中始終扮演海納百川的角色,是各地文化的縮影;在包括演藝、建材等各種資源的供給上,北京也有著優越的條件,這些都為孕育會所產業并促其發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陳可將北京比喻為苗圃,在這里栽培的會所移植到中國其他任何地方都能存活。
會員素質VS會員門檻
會所將各種稀缺資源匯集一身,吃喝享樂可以達到的最頂層級別都被運用在會所當中。會所的稀缺性和地理位置決定了它的價位偏高,因此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征,成為會所會員的門檻也相對較高。首先是資金的注入,入會費成為門檻的標準之一;身份背景是門檻的另一個標準。
會所的使用率不高,導致閑置空間較大,因此會員的會費多被用于會所的日常經營和維持,陳可認為這是會費的正確用途,而不是靠收取會費而盈利,會費更傾向于會所的一項附產品。中國當下的大多數會所逐漸將會費發展成為其主產品,金錢成為進入會所的唯一門檻,因此導致會員素質的層次不一,使得會所的整體水平有所下降。陳可表示,會所收納會員應從幾個層面來衡量,應將門檻設置得更加多元化。
普通民眾認為去會所的人通常都是成功人士,然而成功的定義在每個人心中都不同,成功人士不一定只是身價上億的財團老板。在現今社會中,成功人士要更關注對社會的貢獻,要產生對某個行業發展的推動力和對人們生活方式的影響力,這與可支配金錢數目無直接關系,更多關乎的是人的品格和精神層面的魅力。
器物層面VS精神層面
紫砂壺原本只是單純的家具,是一種器物,經過長期的使用吸納了茶和人的“氣息”并將其融合,才會有它高于器物的象徵。同理,會所也是一種器物,或者一個代表器物層面的場所,若要達到其高于原本器物的象徵,需要提升“道”的層面。“道在器中,器不離道。這個‘道’便是人們在會所當中得到的精神層面的愉悅。”
精神層面的愉悅具體指什么?陳可列出幾點,健康、心靈上的安寧、自我認知都可以歸類為精神層次的愉悅,并認為“會所應上升到修行場的層面,無關宗教;可修身養性,而非只是吃喝玩樂。”餐飲等物質層面的產品,所有會所都可以做得很出色,因此會所要有自己的獨特之“道”,提供會員在其他會所享受不到的體驗。
經常有會員手持幾個會所的會員卡,卻不能在其中的任何一家會所尋求到自己真正所需。面對此類現象,陳可認為,目前的會所市場需求很大,同時也面臨市場供給低水平同質化嚴重的現象。會所吸納會員還沒有脫離過于依賴物質的階段,例如室內裝潢的豪華程度、擺設品的稀有程度、餐飲食材的珍貴程度等等,所以中國的多數會所依然停留在器物的層面。物質對于人類感官的刺激是有時限的,一家做得好的會所不需要光鮮亮麗的表面,簡單的外表同樣可以具有吸引人駐足的內涵。
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會所投資人注意到“道”在會所中所扮演的角色,一些已經在餐飲、住宿等基礎上朝著書法、繪畫、茶道等的文化功能方向發展。陳可將這些會所歸為新的流派,并對市場前景表示相當樂觀,“紅樓夢尚有金陵十二釵,中國的會所也應不拘一格。”
人才需求VS文化盈利
會所本身是奢侈產物,會所承載的文化更是真正的奢侈品,因此推動會所行業發展的人才亦是當下最需要的。“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一位好的經營者或管理者可以給會所帶來質的改變,可以使會所從根本上提升。
會所是一個新興行業,現階段會所的從業人員絕大部分來自餐飲業和酒店業,而可喜的是有越來越多的其他行業的精英,已經轉投到這個朝陽產業中來,這在未來為中國會所的專業人才庫提供了量和質的保障。在會所發展的土壤中已經看到了一批雖然弱小但卻生機盎然的文化元素的生長和呵護文化元素的會所人的出現,這些從繪畫、音樂、茶道、奢侈品等非服務行業領域轉業而來的人才,是中國會所發展第二個階段的新生力量。
陳可指出,除卻人才需求,會所行業若要健康地持續發展下去,產品是另一個關鍵因素。會所應是一個多面體,因為這樣才可以滿足會員的各種需求。會所需要以會員的角度去審視,從日常的飲食習慣,到個人愛好,甚至家庭所需,從而解決會員面臨的各種問題。當下的會所提供產品較單一,如果能徹底了解每位會員的需求,并針對不同需求提出解決方案,那么會所的產品也將豐富起來。陳可還提倡將不同的會所以某種方式聯合起來,在提供不同產品的會所中,會員也可以擇其所需。
會所從業人員,應具備從臨近的行業去發現和發掘有益于本行業發展和借鑒的一切商業形態和文化元素,比如在博物館衍生品經濟中,2008年度衍生品收入約3千萬英鎊,臺北故宮博物院收入約上億元臺幣。這證明了文化是可以盈利的,那么,會所從中可以有哪些借鑒和嘗試?會所的氛圍如何被帶走?答案則需會所人的探尋和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