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柳下惠是我國春秋前期一位著名的仁人,他的品格純潔高尚,其中最突出的莫過于他把講求信用視作人生珍寶,在任何時候都堅定不移的去保持,受到了人們的贊揚。本文選取他一生中著名的岑鼎事件,著重探討誠信品格在我國古代思想史上的重要地位,指出隨著時代的進步,誠信內涵又得到進一步豐富和發展,在當今構建和諧社會的過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其價值是永恒的。
關鍵詞:柳下惠 誠信 現實意義
誠信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被看作是“立身之本”、“修政之舉”、“進德修業之本”,孔子甚至認為可以“去兵”、“去食”,而不可以無信。柳下惠,春秋前期魯國人,以誠信聞名諸侯國,被戰國中期的孟子稱為“和圣”。[1]柳下惠始終把誠實守信作為自己的人生追求和立身處世的基本理念與準則,為后人作出了典型示范作用。
一、“齊攻魯,求岑鼎”事件
《呂氏春秋·審己》記載,魯國有個寶貝,叫作岑鼎。這只岑鼎形體巨大,氣勢宏偉,鼎身鑄上精美的花紋,讓人有種震懾心魄的感覺,魯國把它看作鎮國之寶。齊國向魯國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進攻,魯國較弱,無法對抗齊國的攻擊,齊國就借機要求魯國獻上岑鼎以表誠意。魯國的國君實在舍不得這個寶貝。正在左右為難之際,魯國有個大臣出了個主意:齊人從未見過岑鼎,我們何不另獻一只鼎去。魯君想讓柳下惠去獻假鼎,因為齊王知道柳下惠非常誠實,是魯國最講信用的人,畢生沒有說過半句謊話。可是柳下惠說,“人和人交往最主要是信譽,國與國交往信譽更加重要。我一生都把信譽當做唯一的最重要的珍寶,你現在讓我說假話來保住你這個珍寶,你是用毀掉我的珍寶來保住你的珍寶,這個事絕對不能干。”并且柳下惠規勸魯僖公,“如果用這個假鼎送過去,一旦被識破后果很嚴重。”那只假鼎用肉眼看上去也是一個巧奪天工的精品,齊王確實也沒見過真的岑鼎。當時魯僖公仍反復懇求柳下惠,希望他在國家危機時說一次假話,但是,柳下惠還是對魯國國王說,“你既然已經答應了要把岑鼎送給齊國,這就是一種承諾,是不能夠輕易改變的。”魯國國君聽了這一番義正辭嚴的話,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用了,就將真的岑鼎獻給了齊國。
要評定一個人的人格,不僅要聽其言,觀其行,通過他的言行觀察其思想道德品質,而且更要看他的言行是否出于誠心實意。“齊攻魯,求岑鼎”事件就充分表明柳下惠是具有誠信美德的人。齊國為求岑鼎要進攻魯國。魯君既不想把岑鼎舍棄,又想挽救國家的危亡,無奈想出以假充真之下策,想借用柳下惠誠信的威望證實假鼎就是岑鼎,以欺騙齊國。靠騙術救國其弊有二:第一,很難實現救國的目的;第二,與柳下惠以誠信做人和以誠信安邦治國的信條相悖。所以柳下惠對魯君的回答是,“君之賂,以欲岑鼎也?以免國也?臣亦有國于此。破臣之國以免君之國,此臣之所難也。”[2]是以騙術保住岑鼎,還是以誠信拯救國家危難,孰輕孰重?一清二楚。“于是魯君乃以真岑鼎往也。”這不僅保住了柳下惠的誠信,而且也使魯國免遭一場戰爭之災。誠信感動天地,誠信是道德的根本。恪守誠信才是真君子,不講誠信寸步難行。柳下惠就是最具誠信品格的典范。[3]
二、從誠與信的關系看我國古代誠信的價值觀
何為誠信?從道德范疇來講,誠信即待人處事真誠、老實、講信譽,言必行、行必果,一言九鼎,一諾千金。在《說文解字》中的解釋是:“誠,信也”,“信,誠也”。可見,誠信的本義就是要誠實、誠懇、守信、有信,反對隱瞞欺詐、反對偽劣假冒、反對弄虛作假。
1、中國古代價值觀對“誠”的有關解釋
誠,是先秦儒家提出的一個重要的倫理哲學概念,以后成為中國倫理思想史的重要范疇。孔子時期,“誠”還未形成為理論概念。孟子時不但已經形成為理論概念,而且地位十分重要。他說:“是故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在這里,誠不但是天道本體的最高范疇,也是做人的規范和準則。荀子發揮了“誠”的思想,指出它為“政事之本”。他說;“天地為大矣,不誠則不能化萬物;圣人為知矣,不誠則不能化萬民;父子為親矣,不誠則疏;君上為尊矣,不誠則卑。夫誠者,君子之所守也,而政事之本也。”在《禮記·中庸》里,“誠”成為禮的核心范疇和人生的最高境界:“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至誠如神,有了誠篤的品德和態度,就可以貫通仁義道德,甚至能夠盡人之性,盡物之性,贊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大學》把“誠意”作為八條目之一,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誠”成為圣賢們體察天意,修身養性和治國平天下的重要環節。宋代周敦頤進一步認為“誠”為“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把包括誠實在內的“誠”看作仁、義、禮、智、信這“五常”的基礎和各種善行的開端。程頤更為直截了當地說:“吾未見不誠而能為善也。”其見解入木三分。
2、中國古代價值觀對“信”的有關解釋
信,也是中國倫理思想史的范疇。“信”的含義與“誠”、“實”相近。從字形上分析,信字從人從言,原指祭祀時對上天和先祖所說的誠實無欺之語。春秋初期隨國大夫季梁說:“忠于民而信于神……祝史正辭,信也。”后來,由于私有經濟和私有觀念的發展,原有的純樸的社會被逐漸破壞。國與國、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不得不訂立誓約。但誓約和諾言的遵守,仍然要靠天地鬼神的威懾力量維持。春秋時期,經儒家的提倡,“信”始擺脫宗教色彩,成為純粹的道德規范。孔子認為,“信”是“仁”的體現,他要求人們“敬事而信”。他說,“信則人任焉”,“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孔子和孟子都將“信”作為朋友相交的重要原則,強調“朋友信之”,“朋友有信”。而歷代當權者大都將“信”作為維護秩序的重要工具。《左傳·文公四年》中說:“棄信而壞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呂氏春秋·貴信》對社會生活中的信與不信之后果,作了淋漓盡致的剖析:“君臣不信,則百姓誹謗,社會不寧。處官不信,則少不畏長,貴賤相輕。賞罰不信,則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則離散憂怨,不能相親。百工不信,則器械苦偽,丹漆不貞。夫可與為始,可與為終,可與尊通,可與卑窮者,其唯信乎!”漢代董仲舒將“信”與仁、義、禮、智并列為“五常”,視為最基本的社會行為規范。并對“信”作了較詳盡的論述:“竭遇寫情,不飾其過,所以為信也。”他認為“信”要求誠實,表里如一,言行一致。朱熹提出“仁包五常”,把“信”看作是“仁”的作用和表現,主要指交友之道。他說:“以實之謂信”,其說與孔子、孟子基本相同。在儒家那里,誠與信往往是作為一個概念來使用的。“信,誠也”,“誠”與“信”的意思十分接近。
3、誠與信的關系
誠信二字聯系在一起,表達的是兩種境界的統一。一種是誠的境界,一種是信的境界。誠的境界與信的境界既有區別,又有聯系。總體上二者是一種互促互補的關系。誠是根基,信是枝葉,誠與信互為涵養,誠中有信,信中有誠。誠就是誠實,不自欺。《禮記·中庸》寫道:“誠,自誠也。”信就是講究信譽,信守承諾,不欺人。一個人要想做到不欺人,首先做到不自欺。只有忠于自己的本質,做到言行一致,表里如一,才能使自己的行為具有穩定性和一貫性,才能最終取得他人的信任。古人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孟子》也說:“至誠而不動也,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所以,與人交往,不自欺,以誠為本,才能最終做到人不欺,信于人。另外,由于信的基本要求是誠實不欺,忠于他人。所以,有信的人,必然言行一致;而言行一致的人,也就是一個誠實的人。
由此看來,傳統倫理將誠信作為人的一種基本品德,認為誠實是取信于人的法寶,是處己立身、成就事業的基石。總之,是一種個人生活的準則。誠信作為評價圣人的標準之一,自然就具有了很高的道德境界,而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當然,中國古代誠信體現為一種很高的道德境界,而不是一種基本的道德義務,在“誠”與“信”的關系上,則顯示了更重“誠”的傾向。
三、現代社會賦予了誠信新的社會意義
在現代社會,誠信早已突破了儒家道德思想的軀殼,不再僅僅是個人為人處事、修身養性的原則,更多地應用于職業道德的規范和行業內外競爭的秩序化。
馬克思主義倫理學批判地繼承了“誠”這個范疇,肯定誠實是社會公德中的一個重要規范。在長期的社會生活中,誠實之道德要求逐漸明晰為:忠誠、正直、老實。忠誠的主旨是對祖國、對人民、對正義事業的忠誠。當然,這種忠誠不是盲目和狹隘的“愚忠”,而是認同于崇高的理想,為實現理想而不懈追求和努力奮斗,從而表現出樂于奉獻、勇于犧牲的精神。正直,是指為人正派,處事公正坦率。老實,則特指說老實話,辦老實事,做老實人。
市場經濟下的誠信,主要不是道德境界,而是指每一個市場主體、全體公民必須遵守的基本道德義務。由此,誠信建設也從社會思想意識層面下移到社會制度層面上來,從人們“愿不愿為”提升到“必須為”的高度。從社會上各種假冒偽劣商品的泛濫,到大學校園貧困學生拖欠國家的助學貸款、就業市場中的假檔案、假文憑、假招聘的屢禁不止,再到財會行業的假帳,企業之間的賴帳、三角債等。于是有人做過統計,中國每年由于信用問題造成的損失高達6000億元人民幣,相當于我國每年新增的產值。作為基本道德義務,其是否履行,對社會秩序就有著基礎性的影響,人之無信所帶來的不僅僅是道德的譴責和良心的責備,而是生存的危機和發展的桎梏。2001年10月25 日,中共中央公布的《公民道德建設實施綱要》,首次把公民基本道德規范概括為“愛國守法、明禮誠信、團結友愛、勤儉自強、敬業奉獻”2O個字。其中的“明禮誠信”是緊接著“愛國守法”之后的第二個基本道德規范。這不僅說明誠信之德對當前社會來說的重要性.而且也說明了作為公民基本道德之一的通用性、群眾性、全民性和穩定性。從道德自身建設來說,也必須把誠信作為基本道德義務切實抓緊抓好。要全力打造誠信政府,充分發揮政府在誠信重建中的主導作用。黨政領導干部要轉變作風,依法行政,在抓好自身誠信的基礎上,帶動各行各業開展誠信活動,使誠信理念深入人心,推動整體誠信意識的提高。 此外,我們更要加強誠信的制度建設,建立社會誠信評估機構及自然人、法人的誠信檔案,直至進行有關方面的立法。誠信制度建設主要包括制定關于建立信用體系及制度的基礎法律、信用中介機構的管理法規、制訂對欺詐行為的懲處辦法等。從近年來,不少地方已經開始了對信用評估體系和失信懲罰機制的探索,如上海市政府已于2000年在全國首創個人聯合誠信體系,2002年上半年,又建立了企業聯合誠信體系;2003年11月,中國人民銀行擬定了誠信管理條例草案等,表明了誠信立法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4]2012年11月8日,中共中央十八大會議勝利召開,在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深入開展道德領域突出問題專項教育和治理,加強政務誠信、商務誠信、社會誠信和司法公信建設。誠信的制度建設刻不容緩,已擺上國家重要的議事日程,亟待成為我國經濟健康有序發展的重要保證。只有這樣,把我國建設成為富裕、美麗、和諧的國家才能早日實現,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經濟發展的成果才能真正讓人民群眾得到實惠。
參考文獻:
[1]選自《孟子·萬章下》
[2]選自《呂氏春秋·審己》
[3]劉玉明,《論柳下惠的仁德及其現實價值[J].管子學刊,2008年第03期
[4]董紅亞.古代誠信觀與現代誠信觀之比較[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