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盡處,半截鋼軌吟滄桑

從長江二橋的武昌橋頭經過，俯望武昌江灘公園月亮灣一帶，會驚喜地發現，綿延而殘缺的鐵路線占據了大半視野。大片的鐵路肆意地衍生向南北，有的消失在破舊的居民群里，有的隱匿在落滿塵埃的廢棄車站中，有的突兀地終結在通往長江的武昌江灘上。

這里，就是曾經的粵漢火車輪渡碼頭舊址。60多年前，這里曾經盛極一時，喧鬧而繁盛；60多年后，剩下的只有荒涼的舊址，和值得我們去發現的歷史故事。

火車依靠輪渡過長江

粵漢鐵路最初的設計方案，把起點定在武昌的鲇魚套。因此，為了便于武昌城東鐵路運輸，特地在賓陽門與中和門之間增辟了一個城門，取名為“通湘門”，意為通達鄰省湖南。然而，因為鲇魚套地方狹窄，購地困難而被迫終止。這個起始地也被改變，向北移到了較為開闊的徐家棚地區。1914年1月，徐家棚車站開工修建，3年后建成，五十年代改稱武昌北站。

1954年以前，徐家棚車站在漢口粵漢碼頭設有營業廳，除售客票以外，還辦理發往南方各站的行包中轉和承運業務，鐵路輪渡段備有船舶專司接運。1954年，大水沖毀了漢口營業廳，行包運輸業務移交徐家棚車站辦理，接運行包過江改由輪渡公司負責，徐家棚和漢口車站互派押運人員交接，碼頭和鐵路的關系十分緊密。

在長江二橋北面的江灘上，幾條廢棄的鐵軌消失在通往長江的草叢中，順著鐵路往前走，幾組錯落有致的石墩在綠柳依依的江灘上顯得格外突兀，石墩依水位高低分成幾組，并且石墩中有可根據長江水位的漲落調節的滑道。這里就是粵漢鐵路與京漢鐵路對接的過江輪渡的遺址，也是粵漢鐵路北面的終點。

翻閱史料，1906年粵漢鐵路動工，全長1095公里，到1936年筑成。在1936年9月1日首次通車，由廣州黃沙出發，歷時44小時抵達武昌徐家棚。1914年1月，徐家棚的江邊開始修建火車輪渡過軌碼頭，兩個多月后，坡長740米的火車輪渡碼頭建成。為適應長江水位的漲落，連接渡船的鋼架、石礅分幾組錯落有致，整齊排列。火車過江時，渡船就停靠在石墩前的鋼架上，石礅上架設著鋼軌，待渡船靠穩，船上的鋼軌與石礅上的鋼軌對接后，列車由蒸汽機車牽引，緩慢上下渡船。由此，京漢鐵路與粵漢鐵路在武漢實現了水上對接。在正常氣候情況下，火車渡口每天只能接轉六七對火車過江。一列火車依靠輪渡過江要耗時2-3小時。

拐進歷史的街道

而這條粵漢鐵路的終點，就是徐家棚街，從車輛熙來攘往的和平大道，拐進一個窄巷，不足500米，徐家棚街依然默默保留著當時的印記。窄小的街道兩旁，有著破舊的三層樓房，各種商店應有盡有，定制的手工皮鞋、彈棉絮的夫妻、種類繁多的小雜貨鋪。

在街道的盡頭，穿過逼仄小巷，沿著巷子的青石板拾級而上，一條廢棄的鐵路便呈現在眼前。鐵軌上的枕木已經被多年積攢下的泥土所覆蓋，老人們搬了凳子三五成群的坐在鐵軌上喝茶聊天。一個在鐵軌上擺地攤的老爺爺告訴我們，他已經在這里擺了十來年的地攤了，因為每天來往的人太少了，生意并不是很好，也就掙一個生活費。相比起幾十年前，火車通客、輪渡通航的時候，現在也只能用蕭條來形容了。

坐在鐵軌邊曬太陽的老奶奶說，解放之前，這一帶都是菜園子，還有一些河溝，現在早已不見了蹤跡。以前，這里火車通車、輪渡通航的時候，家門口的巷子是一條往來的便道，當年許多跑月票的人要穿過這條街，每天經過的人群是現在的兩倍還多，但是現在卻十分冷清。

碼頭的江湖

在很多電影作品中，碼頭上的故事總是被江湖上的愛恨情仇所占據，社會底層的人們在碼頭靠勞力和義氣維持著最基本的生活，貧窮和艱辛就成了他們當時的現實寫照。

徐家棚由于擁有鐵路和碼頭的特殊位置，理所當然得便成了江湖故事的集散中心。解放以前，水陸聯運的徐家棚被大概被分成了內班和外班，內班主要是在鐵路上，而外班主要是在碼頭上。盡管有著粗略的劃分，然而在那個動亂的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規則從來都只是個虛設。在舊社會，碼頭上的工人基本都是江湖出身，常常拉幫結派，一般以同鄉、同姓或者親友為單位組織起來“打碼頭”，哪里有活兒就去哪里搶，搶不來就打，都是賺的活命錢。解放之后，碼頭上開始慢慢變得有次序，碼頭和船舶業開始改革，碼頭收歸國家所有，碼頭上的江湖人士也被國家逐步“收編”，成立了專門的搬運機構。

血雨腥風的江湖故事，早已隨著徐家棚的喧鬧離我們遠去，但是江灘上殘垣的石墩還在，那段歷史也不會從人們的記憶中遠去。在武漢運輸史上，寫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徐家棚，如今正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隨著武昌江灘 “粵漢鐵路舊址紀念園”主題公園的建立，徐家棚正以它新的姿態迎接這時代的洗禮，哪些曾經的輝煌也會像鐵路輪渡舊址一般沉淀出文化的余香。

【背景資料】

國內鐵路輪渡簡介

南京鐵路輪渡

為了解決鐵路跨江、過海的問題，鐵路輪渡在中國應運而生。1933年中國建成了連接津浦和滬寧鐵路的第一條鐵路輪渡——南京鐵路輪渡，1968年9月南京長江大橋投入使用，南京鐵路輪渡停航封閉。

武漢鐵路輪渡

1949年前，修建了京漢和粵漢鐵路之間的武漢鐵路輪渡。1957年10月，隨著武漢長江大橋建成通車，武漢鐵路輪渡停止使用。

蕪湖鐵路輪渡

1957年，武漢鐵路輪渡停用后，整體搬遷到蕪湖設渡。2000年9月30日，蕪湖長江大橋竣工開通，當時中國內河上唯一的一條鐵路輪渡——蕪湖鐵路輪渡也完成了歷史使命。

江陰鐵路輪渡

世紀之交，伴隨著沿海鐵路通道的建設，中國鐵路輪渡得到了快速發展。2002年11月21日，作為新（沂）長（興）鐵路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江陰鐵路輪渡建成，并通過國家驗收。該渡口一次可渡運27節貨車車廂。

粵海鐵路輪渡

2003年1月7日，中國第一條跨海鐵路輪渡——粵海鐵路輪渡正式通航，結束了海南與大陸不通鐵路的歷史。粵海鐵路輪渡從雷州半島南端的海安，橫跨瓊州海峽至海南島的海口，全長24公里（海上航線長約21.4公里），年設計運送能力為貨運1000萬噸，客車8對。

煙大鐵路輪渡

2006 年11月6日，我國規模最大、距離最長、技術最先進的煙大鐵路輪渡開通試運營。煙大鐵路輪渡北起遼東半島南端的大連旅順口羊頭洼，南至山東半島北部的煙臺四突堤，縱貫渤海海峽。海上運輸距離約159.8公里。該輪渡是中國第1條、世界上第35條超過百公里的海上鐵路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