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企業家都有同樣的困惑——當企業規模很小的時候,他們靠一股肆無忌憚的拼勁使企業得以快速成長;但當企業發展到一定階段和規模時,他們發現自己哪怕一個不經意的決策或戰略上小小的失誤,都可能對企業造成巨大損失。因此,很多企業家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經營企業,在這個階段,企業家的心態往往成為企業發展的關鍵。
◎覺知心性
在佛家看來,明心見性是修持者夢寐以求的境界。若用西方心理學中“意識”理論來詮釋“心性”這個東方概念,雖顯唐突卻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按照弗洛伊德的人格分析觀點,人的意識(心性)可以分為本我、自我與超我。
“本我”是與生俱來的,代表欲望和本能的驅動力,它只遵循享樂原則,追求個體的生物性需求,如食欲、性欲、求生欲等。
“自我”代表理性和機智,它按照現實環境的需要監督“本我”,在一定程度上調節“本我”與外部環境間的沖突。它是人格的執行者,也是人格的最重要心理組成部分。
“超我”代表道德、理想及社會準則,是人格的最高指揮。它按照至善的原則,以完全對立的姿態制約和限制放肆的“本我”,同時指導著“自我”的行為。
本我、自我、超我共同構成了一個人完整的人格。自我在本我與超我的對立中,扮演著與外部客體信息交換的角色。
在弗洛伊德看來,只有三個“我”保持和睦、均衡的狀態,人的心性才是平和的。而如果三者始終互相沖突,人就會處在一種分裂的狀態,內心會因為欲望和道德的失衡而痛苦不堪,或者因為“本我”的某個陰暗念頭而感到恐慌,從而影響我們對外部世界的認知、理解、判斷、決策等等。
無獨有偶,弗洛伊德的理論在東方哲學看來便是大儒王陽明的心學四句教:“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對企業家而言,覺知心性便是對自己做一切事情出發點即“良知”的叩問——做企業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滿足貪欲還是為了實現社會價值?是為了股東利益還是謀求全體員工的幸福?實現過程遵循的原則是不擇手段還是以義取利遵循商道?
在叩問的過程中覺知、體察本性良知,查驗自己的起心動念是否符合“道”,是否獲得了心性的平和,從而讓企業經營回歸到“作為人,何為正確”這個原點。
◎格物正心
中國古人一生孜孜以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境界,其方法也不外乎“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而已。其中修身是基礎,而正心是關鍵。“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覺知心性僅僅完成了對本性良知的覺察,企業要找到正確的方向,還需要一個“格物正心”的過程。
西方人認為人的行為是思維的產物,而在東方哲學看來人的一切行為都是心性的外顯,我們所做任何一件事都是由內而外循性而為的過程。
馬祖道一在悟道前經常到般若寺參禪打坐,住持懷讓禪師見他很有慧根便有心接引,于是問道:“年輕人,你每天在這兒做什么?”
馬祖答道:“打坐。”
禪師又問:“為什么要打坐?”
馬祖回答:“成佛!”
禪師反問:“打坐怎么能成佛呢?”
馬祖不解,起身頂禮問道:“那如何才能成佛?”
禪師不答反問:“假如趕車時,牛車不進,是該打牛呢,還是打車?”
馬祖答道:“當然打牛!”
禪師說:“這就對了,參禪要正心方能見性,心才是修持的關鍵。”
馬祖終于大悟,成為禪門一代宗師。
參禪的目的是要明心見性,打坐是獲得禪悟的方法而不是最終目的,參禪悟道,用心即是,不關身相。牛車不進,愚癡者推車而行,雖然精進卻收效不大;真正的智者打牛即行,車則隨性而動。
經營企業亦如參禪,內圣方能外王。稻盛和夫說:“人如果不能提高心性,就不能成功。”
在今天這個浮躁的商業環境中,只有停止不規則狀態下殘酷的無序掙扎,提高心性,重建企業家的商業人格,企業才會有力量走得更遠、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