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結盟”,這個呼吁印度堅定拒絕與其他國家建立任何戰略聯盟的學說,已經重新被納入了印度的外交政策話語。乍一看,這對于崛起中的印度也算是一個較好的選項。它承諾能夠讓一個國家獨立于紛繁蕪雜的聯盟之外,并讓印度有機會通過推動“印度例外論”來對抗傳統國際政治中的規則。最重要的是,它承諾說,印度能夠在不受外部勢力的操縱下,獨立設計自己的道路——這個目標對于一個過去備受殖民煎熬的國家來說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站在印度戰略弱勢不斷增長的角度上,回歸不結盟運動不但方向是錯誤的,同時還具有潛在的危險性。該學說有三大主要缺陷,都會讓印度陷入危險境地:
首先,不結盟主義很難調和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的相互斗爭。雖然印度的政策制定者們承認該國處在一個叢林世界中,面對的是麻煩不斷的鄰居和地緣政治的競爭,但是,不結盟主義卻認為印度應該超然于常規國際政治之上,即當它成為一個大國之后,不要表現得像其他國家那樣,而要為強大國家指明新的道路。不過,這種理想主義卻和大國競爭將在未來的全球體系中蓬勃發展的現實格格不入。很清楚的是,印度例外論在理想的國際秩序中有繁榮的空間,但是,只要大國競爭仍然不受控制,那么要想鞏固物質上的成功,就不能被追求理想國際秩序的這種空想牽著走。
將不結盟主義作為大戰略的第二個更大的問題是,它堅信,對印度的對外關系來說,拒絕與其他大國結盟,仍是最佳的組織原則,因為它能保持這個國家的“戰略自主”。這種將不結盟與防止喪失自主權等同起來的做法,實際上是對目的與方法的混淆。如果不結盟的本質就是為了達到某一目的,即各國都規避其他國家制定的戰略政策時,則所有的國家就必然會是不結盟的。但是當我們把不結盟定義為一種手段的時候,新德里應該致力與“敵人的敵人”建立優先的戰略伙伴關系,因為這種聯合將有助于消除其當前對手所帶來的危險。然而奇怪的是,不結盟主義的支持者卻采取了相反的策略。
最后一點是,不結盟主義者沒有意識到,假如國內平衡受到阻礙,則外部的平衡就勢在必行。與其避免沖突,新德里還不如通過高質量的貿易關系、穩健的防務合作和強大的外交協同等形式,建立有利的戰略伙伴關系。要獲得成功,印度需要與幾個關鍵的友好大國建立這樣的關系。新德里必須意識到,困境戰略解決之道,不能簡單依靠以新的面目重新祭起不結盟運動這面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