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家族企業邊界定義的重新劃定

[摘 要]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家族企業的崛起成為國民經濟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但是由于對家族企業的邊界劃分，理論界一直未有一個公認的、清晰的標準，導致長期以來實務界和理論界缺乏對家族企業宏觀的全局的把握，極大的影響了家族企業在我國經濟中的地位。文章作者在借鑒中西方學者對家族企業的定義的基礎上，提出中國家族企業的邊界劃分應立足于傳統文化并符合社會經濟發展。

[關鍵詞]中國家族企業；借鑒；傳統文化；社會經濟發展

[中圖分類號]F406.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1673-0461（2012）10-0094-04

家族企業的英文為“Family business”，“Family”是家庭、家族的意思，“Business”是商業、交易的意思，也就是說家族企業是由家族和企業兩部分組成。家族是以血緣或親緣關系為基礎，以固定下來的家族內部長期有效的規范（家規）為紐帶的特定親屬集體組織。那么什么是以家族為限定的企業呢？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西方國家研究家族企業的歷史并不是很長，而我國更是近十幾年才開始關注家族企業的發展。對于如何去區分家族企業與非家族企業，國際學術界至今都眾說紛紜，沒有一個公認的清晰界定標準，本文在歸納總結前人研究理論的基礎上，分析各自所代表觀點的特點和缺憾，嘗試得出自己關于家族企業理解的結論。

一、以所有權、控制權①為核心的家族企業定義

綜合國內外有關家族企業的定義的文獻可以發現，學者們分別圍繞著所有權（產權）、控制權，基于美國經濟學家錢德勒理解來擴展和補充。其中錢德勒在《看得見的手——美國企業的管理革命》一書寫道：“企業創始人及其最親密的合伙人（和家族）一直掌有大部分股權。他們與經理人維持緊密的私人關系，且保留高階層管理的重要決策權，特別是在有關財務政策、資源分配和高階層人員的選拔方面，這種現代工商業企業可稱為企業家族式或家族式企業。”[1]下列表1為各學者關于以所有權和控制權為核心定義的具體內容及特征：

從上述定義中，可以發現這些定義雖然緊緊圍繞著家族企業內部的所有權和控制權來劃定家族企業的界限，但都存在著界限狹窄，以偏概全的特點。如被大家公認的錢德勒關于家族企業的權威觀點：家族掌握大部分所有權并擁有高層管理的決策權。這里就存在著他過分強調所有權是“大部分”，也就是絕大多數的股權，一般認為個人或所在家族擁有50%以上的股權就為控股，同樣，Leach的觀點和錢德勒一致，他們都強調了最終控股權的意義，認為只要擁有控股權就可以視為是家族企業了，但就越來越多的上市公司而言，上市就意味著股權要被稀釋，能保持50%絕對控股權的公司所剩無幾，這些企業難道就不是家族企業了嗎？所以控股權并不是界定家族企業的唯一標準。Donnellcy的定義突出了兩代成員間的傳承，以保證家族企業的延續，那么對于那些由同輩人員（兄弟姐妹、朋友等）創業，還未進行傳承的家族企業來說這個定義就不合適。Miyamoto的定義雖然糾正了以往只關注企業財產所有權和家族人員管理，而忽略經理人企業的存在會將經營管理權逐漸改變的事實，他的定義既注重了家族意愿下的產權的所有，又將職業經理人特定控制權的包括其中，但他“排除了兩個以上家族的聯盟所有或控制企業的情形，而且所作的分類走向了兩個極端，失去了大量的中間狀態。”[5]

中國學者孫治本、潘必勝、葉銀華和劉小玄在借鑒國外學者關于家族企業定義的基礎上，都將同時擁有企業產權和控制權作為判定是否家族企業的標準。臺灣學者葉銀華還首次提出臨界持股的概念，不再將個人或所在家族持有的絕對控股權認定為家族企業的唯一條件，承認在企業內持有15%～30%的股權，即處于相對控股權地位的家族也是家族企業，同時他還結合中國社會傳統文化，把二等親以內家屬管理企業作為必要條件，大大擴展了家族企業定義的范疇，彌補了先前學者們對企業所有權比例和控制權分配方面表述略顯偏頗的遺憾。但此定義未包括傳承，將家族企業的界定只限定在第一代創始人管理企業之間，而遺漏了家族企業的意義就在于家業永續。

如此看來，理論界在關于家族企業定義中存在的差異和引起比較大爭議的地方主要還是表現在家族企業內部控股權比例（臨界控股）、劃分家族人員的組成標準，進而影響家族企業的界定上面。因此，根據控股權和家族關系滲入企業的程度，有學者將家族企業分為三類：第一，家族持有多數所有權（絕對數量或相對多數）來行使控制權②，即所有權和控制權高度統一，屬于家族所有型企業，具體表現為企業家族化；第二，家族通過持有部分所有權行使控制權，屬于家族經營型企業，此階段的家族企業正逐步過渡至家族管理企業化；第三，在本企業內不掌握所有權，但因交叉控股或法人控股而行使最終控制權，屬于家族間接所有型企業，這種類型的家族企業多存在于現代企業管理模式發達的歐美國家。這三種家族企業的]進是呈遞進型的，第一階段是創業型家族選擇的類型，第二階段是生命周期位于成熟發展階段的家族企業選擇的類型，第三階段是財閥或財團選擇的類型。[5]

二、傳統文化背景下的家族企業定義

進入21世紀以來，國內許多學者摒棄了國內外學者在家族企業研究中重視企業治理而忽視文化傳統和家族愿景方面的理論，在傳統文化的基礎上結合西方企業管理的理論對家族企業的界定重新進行了梳理，突出了家族企業的“家”文化屬性，力求在立足傳統文化的基礎上，把握家族企業的準確定義，具體詳見下列表2：

傳統文化作為非制度性產物，同樣對企業產生著巨大的影響，其中包括家族所特有的文化背景所處的具體環境及基于家族的社會關系網絡資源對企業產生的影響。從以上定義可以看出有關家族企業的定義已突破所有權和控制權為限定唯一標準的界限，逐步將家族利益目標統一性、代際傳承、家族文化規則等概念加入其中來不斷豐富家族企業的內涵，一致將血緣和親緣關系作為判定家族企業的前提條件，在家族領袖的領導下進行公司的管理，即上文提到的西方企業管理理論包含的內容，如產權、控制權、契約關系主導下開展一系列如股權分配、公司治理、人員安排、財務管理等工作。如儲小平“從家庭、家族所延伸的關系網絡出發，從文化規則的角度審視中國的家族企業，把家族成員對企業保持所有權和控制權的擁有呈連續分布的狀態，并要求家族成員一直緊密持有，到企業上市也應至少保持臨界控制權的狀態。”[7]但是，此定義只著[于家族成員對企業所有權和控制權的把握，而未將家業傳承包括其中。而甘德安的定義是照顧到了傳統文化、權利分配、傳承意愿、企業的生命周期等一些界定家族企業的重要因素，要求必須同時滿足上述要素才能被稱之為家族企業，將“家族企業理解為一種以文化為慣例、以生存為搜尋、以企業所有權和管理權]變為創新的制度]變。”[8]可謂是面面俱到，考慮周全。但此定義只存在兩個問題，一是要求兩權未分離，這種情況也許適合現階段的中國的家族企業，但對于西方發達國家的家族企業和未來的中國家族企業就不適合；二是要求家族成員必須控股50%，也就是說必須擁有絕對控股權，正如前文所言，絕對控股并不是家族企業擁有控制權的唯一標準，也許適合部分家族企業，但卻無法涵蓋所有的家族企業。

從上述兩張關于家族企業定義的表格中可以看出，中西方學者在定義什么是家族企業時，都未離開企業的所有權和控制權，因為所有權和控制權是界定家族企業無法繞過的兩個關鍵性因素，只是西方學者偏重于將控制權作為家族企業的顯著特征，而中國學者則傾向將家族企業置于傳統文化的社會背景下去界定。但兩種不同的界定方式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無法精準歸納出家族企業的特性，從而得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觀點。產生這個問題的原因，我認為是由于中西方社會傳統、家族企業的發展進程、法律制度的完善程度等因素的不同造成的。而且，在不同階段下的家族企業研究，會得出不同的結論。所以，上述那些或寬泛或狹窄的定義，是學者們在不同階段，從不同視角觀察家族企業得出的結論。也正因為時代在發展，原來關于家族企業的定義在今天看來都存在著或多或少、無法自圓其說的缺憾，同時也給今天的學界對家族企業的界定帶來了挑戰。

三、當代中國家族企業的定義

既然家族企業是由家族和企業兩個社會基本組織組成，所以我認為界定中國家族企業需同時具備中國家族的典型特征和能夠代表當前中國家族企業的管理模式這兩個條件：一是主要人員組成是以血緣、親緣為基本紐帶聯系的一個家族或數個家族的聯盟；二是公司管理需由家族人員擁有企業的所有權，對企業享有最終的控制權；三是企業傳承家族人員都有著共同的家族治理和傳承的愿景，須直接或間接的參與公司的管理。簡單來說，中國的家族企業③是以人員血緣、親緣為基本紐帶聯系起來的，在共同家族利益目標下，家族成員參與企業經營管理，能始終擁有企業的所有權和控制權，并就傳承達成一致的緊密型社會組織。

[注 釋]

① 這里的所有權（產權）不是法律意義上的企業歸屬的意義，而是指企業內部股東所擁有的股權的大小，即財產所有權；控制權根據家族企業的發展階段，可分為企業特定控制權（經營權）、剩余控制權（決策權）、剩余索取權（控股權）三個階段。

② 這里的控制權是指企業的剩余索取權，即控股權，不是企業創立發展時期的經營控制權和決策控制權。

③ 關于中國家族企業定義，在家族成員的組成方面我采用的是廣義的家族概念，把具有親緣關系的人員也包括在內，不同于嚴格意義和延伸型的家族概念，這樣界定的原因是我國現階段家族企業里的家族成員包括了既有血緣關系的一個家族也包括因為存在親緣關系的數個家族的聯盟。第二，企業的所有權和控制權的擁有是界定家族企業的核心要素，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我把家族同時擁有所有權、經營權和控制權作為必要條件，是因為我國目前的家族企業大部分處于創業階段，不具備實施現代公司管理模式要求的兩權分離的考慮。第三，家族企業的意義在于家業永續，所以所有家族成員必須都有傳承的愿景。另外如果企業內少于2名家族成員共同參與企業管理或經營的話，我認為就失去了中國家族企業存在的形式意義和實質意義，同樣也與目前我國大多數家族企業的發展現狀不符。

[參考文獻]

[1] 【美】艾爾弗雷德·D·錢德勒.看得見的手——美國企業的管理革命[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

[2] 曾向東.中國家族企業發展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9.

[3] 楊志平.國內外家族企業界定綜述[J].企業家天地，2009（3）：212-214.

[4] 李善民，王陳佳.家族企業的概念界定及其形態分類[J].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3）：66-70.

[5] 潘必勝.中國的家族企業：所有權和控制權（1895-1956）[M]. 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9.

[6] 曾向東.中國家族企業發展研究[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2009.

[7] 儲小平.華人家族企業的界定[J].經濟理論與經濟管理，2004（1）：49-53.

[8] 甘德安.復雜性家族企業]化理論[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10.

On Redefining Boundary Definition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Family Business' Boundary

Wang Na

（The graduate school，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s and Law， Shanghai 200042，China）

Abstract：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economy， family business' rise has become the national economy important force that can not be ignored， but because of the family enterprise boundary demarcation， the theoretical circle has not had a recognized， clear standards， resulting in a long time， academe and lack of family enterprises macroscopic overall grasp， the great influence of the family business in China's economic status. This paper tries to analyze the Chinese and Western scholars on the definition of family business on the basis of family enterprises in China， puts forward that the boundaries should be based on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meet the need of soci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Key words：Chinese family business； use for reference； traditional culture； soci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責任編輯：張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