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中國青年報》評論部副主任
中國終于有資格謙虛了
倫敦奧運閉幕了。毫無疑問,這一次奧運在中國的微博上引起的討論和話題,遠比萬里之外的倫敦賽場熱烈和豐富得多。無法回避的是,不少國人是帶著強烈的批判意識看完這一次倫敦奧運的,一方面是與北京奧運比,認為倫敦處處不如北京;一方面是帶著強烈的受害者心態,認為中國運動員在賽場上處處受西方人欺負,從西方媒體到各項目裁判,他們都帶著敵意“迫害”中國運動員。從葉詩文遭質疑到陳一冰遇不公,很多人帶著這種強烈的受迫害心態看待賽場上的裁判不公,甚至帶著這樣的心態解讀每一條與中國相關的奧運新聞。
帶著這種強烈的受害和受挫情緒,有媒體甚至充滿憤怒地在社論中呼吁:中國在奧運會上不需要過于謙讓。中國人不該太忍,該大喊大叫時我們就應喊叫,很多時候我們都沒必要壓抑自己。敢于爭取自己的利益,這就是自信—這樣的民族主義情緒,如此鼓噪“該大喊大叫時就應喊叫”,是很不理性的。曾任中國駐法大使的吳建民曾毫不留情地批評過這種觀點:有些人認為我們國家要抖一抖了!為什么咱們的態度不硬一點呢?這種暴發戶心態會誤大事。
總帶著受害者心態看待外部世界的批評,恰恰是自卑心態作怪,由里而外透著一股弱國心態。真正的硬氣和自信,恰恰是對待批評和質疑時的謙讓與平和。中國崛起了,站起來了,富起來了,不是獲得了“抖一抖”“大喊大叫”的機會,而是終于有資格謙虛了。
落后就要挨打,就要挨餓—而發展了,先進了,就要挨罵,這是無法回避的現實,中國人須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落后,只有挨打,或者被同情;挨罵,恰恰證明著你的強大。
張明揚/《東方早報》書評周刊主編
肥胖中國說
在此起彼伏的“唱衰”中國之聲中,我聽說的最新一種說法是肥胖將導致中國崩潰。最近一本叫《富態:腰圍改變中國》的新書告訴我們,25年來,中國男性的腰圍膨脹了15%以上,而中國體重超標人口已超過2億,相當于整個美國的胖子的總和。
肥胖對于西方而言早已超越審美問題,成為了一個經濟乃至政治問題。最危言聳聽的說法是,21世紀對西方資本主義最大的考驗不是什么云里霧里的這個主義那個主義,而是肥胖導致的這病那病,以及由此遭殃的不堪重負的公共醫療體系。在美國,三個人中有兩個是胖子,政府投入到與肥胖斗爭的錢,占到醫療支出的12%以上。中國某個大嘴經濟學家曾說,若美國不解決肥胖問題,將在20年內失去超級大國的地位。英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據說在二十年內也將達到三分之二的肥胖比例。
對于肥胖這個最新的資本主義掘墓人,西方國家顯然是很當回事的。從去年起,丹麥成為了首個向國民征收“肥胖稅”的國家,丹麥人但凡購買黃油、比薩、肉制品等高脂食品,都得額外再付一筆錢;英國前兩年也曾出臺措施,向有效減肥的胖人提供物質獎勵;最不可思議的是以健康著稱的日本,20歲以上的人口肥胖率已接近三成,日本政府也出臺政策對推動減肥不利的地方政府或企業處以罰款。
讓《富態》作者保羅·弗倫奇不解的是,在中國,肥胖問題卻始終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自絕于世界主流減肥文明。其實這有什么搞不懂的,西方政府倡導減肥還不是出于怕花錢,怕為肥胖病埋單。因此,在中國建立起免費醫療體系之前,中國是不太可能效法西方收什么減肥稅的。因為,你胖了,你病了,是不大可能去麻煩國家掏什么錢的,它管這個閑事干嗎?
同理推論,為什么西方搞禁煙那么積極,而咱們卻半推半就,還不是因為西方政府怕埋單而我們不怕。不過,國家不管我們貪吃濫抽,可我們自己還是得自覺自重點不是?
譚衛兒/《南華早報》副總編輯
“強行出海”?
因為有了香港保釣勇士,五星紅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被同時插上了釣魚島,場面蔚為壯觀。端的是兩岸統一在釣魚島?中國的領土上,何時見過這兩面旗幟在一個地方同時升起?這一切, 歸功于香港保釣船的“強行出海”!
當日保釣船在尖沙咀碼頭出海,人們并未寄予厚望,過去多年屢屢被阻,大家以為他們肯定沒出香港海域就被截回,怎知這回居然就“順風順水”地出境了!特首梁振英翌日說保釣船是“強行出海”,大家立時“醒”過來: “強行”的一艘漁船,居然比香港海事處設備精良的巡邏艇還要“強”?!這一“強”,“強”到了釣魚島上的主權宣示,“強”起了全中國的保釣示威;“強”到了中國外交部要把日本駐華大使當晚從床上叫起來“強烈交涉”, 也“強”到了香港特首梁振英破天荒地召見了日本駐港總領事!還引發一場香港特首有沒有破壞外交權限的爭議。保釣勇士們雖被無理扣留,卻做到了北京、臺北政府都是只說不做或不能做的事。 一國兩制下的香港與北京方面不是一直強調應注重經濟、少搞政治的嗎?可這一回,香港卻在國際政治上為中國發揮了最獨特的作用。
香港,絕不只是一個經濟城市。北京,要重新認識香港的作用了。
劉展超/《第一財經日報》北京綜合新聞中心主任
何必要收房產稅?
開征房產稅,可能需要弄清三個問題:能不能?要不要?怎么征?
這里說的房產稅是指針對住宅所征收的稅。我國商業用房此前是一直繳納房產稅的,對住宅則是免收,直到重慶和上海2011年初開始試點征稅。所以在我國,對住宅開征房產稅并無太多法律上的障礙,爭辯國務院是否有權限去征稅意義不大,即便討論的結果是必須要先修改國家法律才可征稅,但在當下,符合政府需要的立法難道不是很常見嗎?所以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是:能,不能也能!
要不要?這就要看征稅的目的。政府說一是為調節財富分配,二是引導住房合理消費,三是為完善房地產業稅制。前兩種看似都有道理,但仔細想一想,能實現這兩大目的的手段已有很多,為何還要再加個房產稅?它是必須的手段嗎?在這方面,官方好像沒有特別具有說服力的論據。至于完善稅制,理應是有減有增,一些不合理的稅種也要進行改革,但似乎我們只是看到了增稅行為,房地產方面減稅的舉措在哪里?
怎么征?一是范圍,征收對象只能是產權明晰的城市住宅;二是稅率,過低的話,實際稅收與支出的征稅成本相差無幾,還不如不征;過高的話,民怨又可能增加。這時,考驗的就是政府的智力了。
張天蔚/《北京青年報》首席評論員
兩個奧運開幕式
倫敦開幕式最后一翻兒,老麥卡特尼唱起《Hey,Jude》時,全場合唱,我也在電視機前跟著哼唱。這就叫軟實力。翻遍中國樂壇,也找不到一首全世界都熟悉的歌,只好不分場合地、一遍又一遍地唱《茉莉花》。這還得感謝普契尼,感謝他當年對遙遠蒙昧的“東方”的獵奇心理。
無意中看到央視重播北京奧運開幕式。離開當時情境,愈發凸顯其國家主義的美學特質。華麗的冗余和感官的極致,美輪美奐的外殼下包裹著一種內在的緊張和暴戾。也是在央視看到,開幕式的創意,很大部分是在《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現場同步進行的,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