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感性的,但她的內涵卻是理性的,所以,城市建設的美學確立,首先應該尋求理性的理解。理解是一種文化,它涉及到城市與城市之間的社會關系模式,它的市民的物質消費傾向,組成該城市的群體之間的文化水準差異與文明程度的高低等,對一個城市創意中的文化元素至關重要。為此,城市的文化創意,除接續該城市歷史變遷的人文命脈以外,還應注意上述“流動著”的因素。否則,就會出現或不倫不類或千城一面的泛俗的局面。全球化與城市化隨之而來的是更加西方生活化,就城市的最活躍分子青年而言,新的城市新的方式新的價值觀以及家庭結構、社會經驗帶來的重大變化,又無不影響著該城市的深度文化創意。還有,我們所處的這個注重消費的經濟時代,也是個令人憂慮的時代,文化創意的城市美學到底是什么,或者說到底應該是什么,這不是一個簡單建設的問題。
文化創意與城市美學,涉及到三個關鍵問題:一是批判地建設;二是陳舊的傳統與嶄新的現代如何彌合;三是在以經濟為主導的社會氛圍中,如何書寫文化創意性強的城市美學。
文化創意與城市美學之中國文化傳統繼承,繞不開歷史街區、名人故居、文化遺存,如浙江海寧徐志摩故居,是明代具有四百多年歷史的建筑,且不說徐志摩,就是他的父親徐申如,率先在當地開辦發電廠、電話局,想方設法將滬杭鐵路硬轉一個大彎繞到海寧,使海寧現代化的交通便捷,比周邊幾個鄰縣提前了百年,就憑這兩項,這座徐宅也應該當做文物保留下來。但在舊城改造中,硬是給拆除了。與此相反,拆去之后又要非真實性地重建,又是時下一些地方打造傳統文化城市的熱門行徑。
事實上,真實遺存與非真實性地重建,它們之間的美學定義完全不一樣!我們知道美學的內核之一是真,那么,相對這份沉甸甸的假,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呢?做假的目的是為了一個城市以文化旅游帶動經濟,從而帶動城市建設,這從一個方面來講也可為善,而美學的另一個內核恰恰是善。美學在這里又該作何判詞?且問題還在于這個假若留存幾百年后將無從考證,它也就成了歷史,成了真。所以在城市建設中古老與現代,合雜與復建,這是文明軸線上的兩個維度,也是時間軸線上的兩個維度,雖然多元共生是發展的方向,但兩者之間的難以把握就給它導致了非常厲害的搖擺性,當下的行為既是一種繼承的發展,又飽含著極大危害因素在內的建設性的他者因素。這是一個悖論,也是擺在我們面前一個新的美學課題。
城市美學在陳舊的傳統與嶄新的現代中,該尋找創新的審美起點,即它們之間該如何彌合,更是一份現實的考卷。第一,實在的已經陳舊破敗,新的在前面又顯得模糊與虛空,兩者之間該彌合的出發點在哪里。第二,高樓大廈是現代文明的象征,高樓大廈與傳統建筑置配在什么程度、范圍、地點才算美?作為一個陳舊的傳統與現代文明之斷裂,就像文言文的運用與新白話直至發展到我們今天的正在使用并在不斷發展、不斷糅雜新詞的日常用語,任何貿然的肯定與否定看來都非良策,那么,究其是否對社會價值具有審美意義,它的審美標尺又該如何樹立,它與全球視野的文化精神是否相悖,這是更應值得我們關注的當代美學的實質性問題。
中國的城市千篇一律,無地域個性特色已成一大病相之狀,原因在于執掌建設審批大權的官員與經濟在握的企業主,大多由于缺乏審美素養,盲目追求高大標志,洋人新款與相互攀比,導致中國特性地域特色的喪失殆盡。針對這一流弊,美學有必要高舉批判的大旗,對盲目在建的官員與企業家大聲疾呼,以美學的名義去建設我們自己的城市!當然,理性地講,這里似乎更應該考慮以下幾個因素:1.城市文化創意離不開人口流動,這既是美學也是社會學的問題。2.生活方式的多元化轉變與城市年輕的特性與美學,與歷史悠久城市的文化美學,與沿海經濟發達城市的生態氣象美學,三者若都視作主流,其實出現的會是互換互動的新城市概念,人們的“生活方式支配著經濟與文化,他們在符號上和實際上占據著城市的空間”,作為美學的城市創意,是中和,還是倡導,抑或復蓋等,值得推敲。
城市文化創意的美學內涵,不在于簡單的解構或建構。它既是經濟市場的匯集與膨化點,又是集體精神公共空間中心的碰撞與發展點,所以,它既不是經濟獨立體,也不是單純的文化面,兩者有機地融合與互動的表情,才能真正構造起一個城市表象世界在歷史與現狀中的關系作用。所謂關系作用,是指城市的靈魂是人,是城市在人的自我設計的自由生存與發展中,在積極的意義尋找中將自身生活化和人化。所以,城市的權威應該是美學的。
以新城市的現代后現代審美哲理觀念而言,我以為都不必拘泥于這種形而上學,因為它多少有點虛構因素與名不副實。關鍵在于,城市的創意要有人情味,一個真正好的城市的創意,就如一個孤獨的旅行者走進了一個有情的世界,一個干渴的長途跋涉者,來到了暢飲甘泉的湖邊。要讓市民在城市的生活行走中充分感覺到,城市首先是我的城市,這個城市是我尋覓的對象,我是這個城市最好的伴侶,那才是創意成功后體現出來真正的美。那才是真正的走入人民大眾生活之中的充滿溫暖與激情的美學的城市。城市在尋找的,是永不滿足的歸宿。美,就在這永不滿足的發展中求索與閃光。
城市的文化創意,應該是城市人主動生活狀態下的一個審美的結構。
(轉載自:《文藝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