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相信我

這件事情大概發生在十年前，但德瑪爾德羅贊直到現在都對此記憶猶新。那是六年級時的一場體育課，小德瑪爾卻被聚集在體育館的一群八年級的學長們團團圍在正中央，大家正等著看他的表演。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扣籃成功，但任何一個小孩子都不會拒絕這樣一次挑戰，他決定盡力一試。十幾秒鐘之后，小德瑪爾令在場的所有人爆發出一陣陣經久不息的歡呼喝彩聲。他成功了。“就是因為那次扣籃，我在學校里很快就成為了最受同學們歡迎的熱門人物。”今年22歲的德瑪爾，談到自己人生歷程中的第一次扣籃時，臉上洋溢著一絲幸福的笑意。

在德瑪爾的孩提時代，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面臨這樣嚴峻的挑戰了。還記得在他10歲那年，他總是去父親弗蘭克效力的rec籃球聯賽觀戰，在場外休息時間里，他更喜歡與那些成年球員們來上一場一對一的單挑——即使對方是前NBA球員也毫不懼怕。一次，他竟然敢向前奧爾良爵士隊后衛羅伊·尼爾森叫板。“我還記得羅伊非常吃驚地問他、‘小家伙，你不知道我曾經在NBA打過球嗎?’弗蘭克回憶道，“德瑪爾卻說，‘那又怎么樣，現在我們不是站在同一個球場上，難道不是嗎?’”按照弗蘭克的說法，德瑪爾最終贏下了那次單挑。

也正是從那一刻開始，弗蘭克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的兒子身上確實具備著某種與生俱來的賽場天賦。直到十二年后的今天，父親的這一想法果然得到了驗證，只不過這其中過程的艱辛苦楚，恐怕只有他們父子二人才有著最痛徹心扉的渾切體會。德瑪爾自幼成長于南加州的康普頓市，在這里他自小就要學會抵御各種街頭不良誘惑的侵襲。上了小學之后，他身邊的同學們就紛紛將自己業余生活的重心從籃球場地轉移到街頭的其他犯罪領域，而德瑪爾卻自始至終從未有過任何的動搖。“還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對自己身邊最好的朋友們說過，‘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校和籃球場上了，如果你們不想跟我同路的話，那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弗蘭克說，“就這樣，他與很多朋友都相繼斷交了，因為他們再也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日子久了，大家了解他的個性了，也就不再強求他了。“沒有人再來打擾他。”弗蘭克說，“甚至就連街上的地痞流氓們都這樣說，‘嗨，別去招惹他，也別讓他攪合進我們的圈子，因為他壓根就對我們的事情不感興趣。那個家伙眼睛里只有籃球。’”

不可否認，也正是因為籃球，才幫助德瑪爾徹底遠離了康普頓。在他最初參加的AAU球隊解散之后不久，德瑪爾加盟了由知名說唱歌手伯希·米勒組建的另一支AAU球隊。進隊不久，他就與伯希的兒子，這支球隊的組織后衛羅米奧米勒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他是我們所有隊員里性格最內向的一個。”羅米奧說，“但在第一天全隊訓練結束之后，他在全體隊友面前上演了一次精彩絕倫的街頭籃球里花式過人的絕活，在那之后，我們兩個人就成為了好朋友。”

自此之后，德瑪爾三五不時地就會去羅米奧位于比弗利山莊的豪宅家中住上一段時間。在跟隨球隊趕赴全美各地參加比賽之余，他的身影也同樣會頻頻出現在好友父親的演唱會上。“我們倆是最要好的朋友。”羅米奧這樣說道，后者與德瑪爾還一起在南加州大學做了一年的大學隊友，“盡管有時候我們兩人好像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我們總是會心懷坦蕩地在對方面前，將自己在生活中的另一面原原本本地展現出來。”而德瑪爾的父親卻對兒子正在體驗的這種全新的生活感到格外欣喜，“我從不會對他去羅米奧家過多干涉。為什么要把自己局限在康普頓這個地方呢?難道這里還有什么可戀戀不舍的嗎?”弗蘭克說，“他和羅米奧在一起時，不管去離家多遠的地方，我從來都不會擔心至少在我看來，他們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因為羅米奧的保鏢個個都是身強體壯。”

當然，羅米奧不僅為德瑪爾帶來了友誼，也帶來了比友誼更令人心動的其他內容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好友被成百上千的人在大街上圍追堵截的勝景之后，德瑪爾這樣對他的父親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在康普頓的高三賽季，德瑪爾在2008年度選秀排行榜上位列第三，并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上交了一份場均29.2分和7.9個籃板的優異成績單，并在不久之后入選了麥當勞全美最佳高中陣容。面對眾多大學紛紛向他投來的橄欖枝，他出乎意料地拒絕了北卡大學的邀請，而是選擇了離家最近的南加州大學，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母親當時正在遭受紅斑狼瘡的病痛折磨。

南加州大學當時的主教練蒂姆·弗洛伊德對于德瑪爾的到來欣喜不已。事實上，早在多年前的一次夏季籃球訓練營中，他就對當時還是個高二球員的德瑪爾倍加留意，因為在所有的高中頂尖受訓球員中，他的身體素質絕對是最出眾的一位。“我還記得，那個時候訓練營里的所有小球員們個個能跑能跳，但德瑪爾與他們就是有所不同。”弗洛伊德這樣說道，“假如是我妻子做教練的話，她也會把德瑪爾選到自己的球隊中，更別說我們這些專業教練的眼光了。”

當德瑪爾如期抵達南加州大學報到時，他顯然并不知道自己在教練心中占據著如此重要的分量。相反的，他卻表現出非常畏首畏尾的怯懦姿態。“在大學首堂訓練課的前一天，這位將在未來成為全國大學五佳球員之一的明日之星，竟然闖到了我的辦公室，表示他對第二天的訓練課感到格外緊張。”弗洛伊德說“他當時說、‘教練，在明天的訓練課上，我懇請您能夠對我耐心一點。’我很吃驚地問他理由。他說，‘因為我從來沒有打過這種人盯人的防守，還有很多對我來說相當陌生的戰術，我需要時間來好好地調整自己，但請您相信，我一定會認真地去學習，去訓練。’”

事實證明，德瑪爾的擔心果然是事出有因的。進入新秀賽季之后，他在場上的表現格外拘謹，在第一個比賽月里場均得分僅有可憐的9.6分，投籃命中率44.8％。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找到自己賽場信心的他也終于適應了半場的比賽節奏，在賽季的最后15場比賽中場均取得了16.3分，投籃命中率更是高達０００54％。在首個大學賽季結束之后，很多人已經開始預測德瑪爾在NBA選秀大會上的排名，但他本人卻顯得信心不足，最后時刻不得不搬出弗洛伊德來幫助他做出決定。“我們告訴他，我們會為他做好充分的業內調查，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機會成為樂透秀。如果真有選中的機會，我們肯定會放他走，因為我們也負擔不起他在大學期間受傷的責任與風險。”弗洛伊德說，“我先后給三個球探打了電話，從他們那里得到的答案都是非常肯定的，‘他絕對可以成為樂透秀’。就這樣，我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試試，一定要試試。’”

幾個月之后，德瑪爾終于在2009年的選秀大會上如愿以償地與大衛·斯特恩握手致意。他以首輪第九順位被多倫多猛龍隊選中，自此告別了在南加州的十九年生活，只身一人前往多倫多。在拿到人生的第一本護照之余，他的從南到北的適應生活也才剛剛開始。慢慢的，他開始喜歡上了冰球這項運動，并且也逐漸適應了這里的賽場生活，從新秀賽季的場均8.6分，2.9個籃板，到第二個賽季的17.2分和3.8個籃板，他就在這一點一滴中慢慢進步著。“當你是一名謙遜好學的學生時，你會發現周遭的一切對你來說都變得容易起來。就連比賽都仿佛進入了慢節奏，像是慢鏡頭回放一樣在你眼前拂過，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你的節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在前不久猛龍隊對陣新奧爾良黃蜂隊的那場比賽中，獨取21分的德瑪爾率隊力克對手。賽場之外，他還見到了昔日的恩師弗洛伊德教練，后者已經離開南加州大學，成為黃蜂助教團中的一員。“想家的時候你怎么辦?在異鄉比賽的時候你都做些什么打發時光?工資卡誰幫你保管?生活還算如意嗎?”面對昔日教練這一連串關懷備至的詢問，德瑪爾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是這樣回答我的，‘教練，我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正確的事，這就可以了。’這就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