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漢語言文字是華夏五千年文明所沉淀下來的一種特有的語言與文字。在世界文字體系中,漢字的構形洋溢著濃郁的人文精神。這不僅表現在漢字構形所描繪的上古社會方方面面的文化風景上,而且表現在漢字構形所體現的漢民族傳統思維方式上。
關鍵詞:漢字;造型;人文精神
中圖分類號:H0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1
關于漢字的起源有很多種說法,像倉頡造字,結繩記事,契刻記事。在人類文字出現之前,人們普遍采用實物和圖畫以記事和傳達信息。圖畫記事面試用線條來表示事物,記事的圖畫經過長期演變可以形成圖畫文字,再經過長期使用,圖畫文字的形體、讀音和意義比較穩定了,就產生了象形文字。從漢字早期的文字中象形字比例最大及漢字時代越早其形體越接近圖畫等現象,都可以看出漢字起源于圖畫的端倪。實際上,文字是人們為了滿足日益復雜的交際需要,在原始的圖畫記事的基礎上共同創造出來的,所以漢字的構形具有人文特征。
一、 漢字的文化定義:
漢字的物質形式是以象形為基礎的方塊結構,它是由圖畫和符號發展為今天獨具特色的方塊字。從漢字的構成來看,東漢文字學家許慎認為有六種結構方法,即所謂的“六書”。其中象形、指事、會意、形聲屬于造字法,而轉注和假借只是用字法而已。[1]在傳統的“六書”中,不論從“文”的含義和“字”的形體結構本身來看,象形都是基礎。
漢字的文字體制和漢語的特點有關。漢語是一種形態簡單的語言,漢語詞法、句法、語義信息的大部分是隱藏字詞語鋪排的線性流程中。語言學家洪堡特說:“在漢語的句子里,每個詞排在那兒,要你從不同的關系中去考慮,然后才能往下讀。由于思想的聯系是由這些關系產生的,因此這一純粹的莫想就代替了一部分語法。”[2] 正是基于漢語認知的這個特點,漢字在表達口語的時候,肯定是以象形表意為造字的首要原則,增強單字本身的信息含量,便于讀者從上下文的聯系中獲取語詞的確定信息。英國學者李約瑟指出:“漢字有很多同音詞,用拼音拼出來的英文字母根本無法表達其意思,而從漢字一看便知。”“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能成功地用漢語拼音寫成。”他自己總無法搞清楚拉丁化中文真正要表達的意思,但是一看中文,馬上就懂了。[3]這確實看到了漢字象形表意性適應漢語表達和理解的特點。
漢字有著悠久的歷史,它在長期發展中其形體不斷變化。從漢字的形體發展來看,經過了甲骨文、金文、篆書、隸書、楷書、草書、行書,漢字的發展要求為更簡便而由繁到簡的形體變化。文字學家唐蘭曾說:“中國文字有五六千年的歷史,而且現在還活著,還在使用著。這是文字史上沒有的。是什么力量能使它有這么長的壽命呢?如果它不能適應中國語言的特點,不能適應每一個時代的需要,它能活到現在嗎?”[4]
所以,漢字的文化定義不是西方語言學的經典定義,即“文字是有聲語言的書面表達形式”;“文字是有聲語言的輔助交際工具”;“它同思維的聯系是通過語言的間接聯系,即思維—語言—文字”。[5]漢字的文化定義應該這樣表述:漢字是漢民族思維和交際最重要的書面符號系統。[6]
二、 漢字造型的人文精神
(一)漢字構形具有人的主體意識
漢字構形充滿著強烈的人文精神,從根本上說,漢字的建構精神是一種以人為立足點的人本精神。姜亮夫說:“整個漢字的精神,是從人出發的。一切物質的存在,是從人的眼所見、耳所聞、手所觸、鼻所嗅、舌所嘗出的。故表聲以殸、以簫管,表聞以耳,表高為上視,表低為下視,畫一個物也以人所感受的大小輕重為判。牛羊虎以頭,人所易知也;龍鳳最祥,人所崇敬也。總之,它是從人看事物,從人的官能看事物。”[7]許慎在其《說文解字敘》中,對于漢字構形的以人的出發點建構觀察的思維方式有精辟的論述,他言明漢字構形的一個基本方略,即“仰則觀象與天,俯則觀法于地”;“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無論是天上之“象”,還是地上之“法”,都需人的“仰”和“俯”去取。俯仰之際就打上了人的印記。至于“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其“近”和“遠”,“身”與“物”之別更是由人的主體決定的。文字的結構必然賦予經驗以主體意識的特征,使之帶有人的需要、態度、評價的色彩。
(二)以人之肌體加入構字
在甲骨文中,有關動物類的字占17%,有關植物類的字占15%,有關天象的字占9%,但是關于人類自己及自己周圍的人的字最多,占20%以上。甲骨文中字形描繪以人為中心,正反映了先民對人的主體的高度關注以及先民認識世界的主體性致思途徑。甲骨文字形的“人的特點”,典型地反映在字的部首上。例如大小的“大”,取人的正立之形,中央的“央”,取人立于門框中央之形;表示跟從的“從”,取二人相隨之形;站立的“立”,取立姿之人形。以上這些字,有點表動作,有的表狀態,有點表方位,其構形都以人為出發點,都有很強的人本特征。
漢字的構形不僅直接用“人”形入字,而且還更多的以人體的部分入字勾勒具有主體性的范疇。最常見的是以眼、口、頭、手、足之形作為主體的符號構形的。以眼的符號,蔑視的“蔑”,取立眉瞪眼踩戈于腳下之形。以口的符號,競爭的“競”像二個人開口滔滔不絕地爭論。以頭的符號(頁),標題的“題”以人的頭額、頭頂會意。以手的符號,尺度的“尺”,取人體臂長之形。以足的符號,徒勞的“徒”,取人徒步而行之形。這些事實說明,以人的自身肌體和行為通于一切事物,是漢字構形的基本方略。
(三)漢字構形的人文觀念
人的至尊至重早在先民造字之初就有體現。它首先表現為一種生命延續的思想。例如“孔”字,據《說文》的解釋是“通也,嘉美之也”。由嘉美之義引申為程度之甚,故《詩經》中有“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的說法。然而這樣一個表示抽象的通達意義的字,其構形卻是一副哺乳圖。左側的“子”形象一大頭嬰兒,雙臂上揚;右側之形象似一個隆起的乳房。以哺乳之形示乳汁通暢,生命延續。一個民族的通達概念植根于乳汁的源源不絕與生命的繁衍不息中,這正是一種濃烈的人文主義意識。
漢字構形所體現的人文主義觀念不僅表現在人的至尊至貴,而且還表現在對人為貴,為主的深刻闡釋上。漢字“仁”的構形清晰說明了這一點。“仁”字以二人會意。中國哲學認為“天地之性人為貴”,而立人的根本在于“仁”。“仁”的“二人”結構解釋了人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一種社會關系的存在。
中國文化認定人與世界的自然關系和人文關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無法截然的分開。這樣的一種人文主義的人論使中國文化在它幾千年的發展中貫注著獨特的人文精神。天人合一,主客互融就是中國文化的人文主義基礎。這樣的一種人文觀在漢字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參考文獻:
[1] 王恩全.論漢字結構所體現的人文精神與社會文明[J].沈陽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09:618.
[2] 洪堡特.《論語法形式的性質和漢語的特性》[M],參見徐志民《歐美語言學簡史》.學林出版社,1990:69.
[3] 《參考消息》[N].1985年1月5日第2版
[4] 唐蘭.《高舉毛澤東旗幟,為中華民族文字現代化而斗爭》[J].1978年第3期
[5] 王德春.《語言學教程》[Z].山東出版社,1987年:292.
[6] 申小龍.《漢語與中國文化》[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二版: 424.
[7] 姜亮夫.《古文字學》[M].浙江人民出版社,1984年: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