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嚴歌苓小說研究綜述

摘 要：作為當代著名的海外華人文學家之一，嚴歌苓在文學上的造詣頗令人驚嘆。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對其作品特別是小說予以研究和關注，從研究時期上劃分為對其出國前的作品研究和赴美后的作品研究。出國前發表的小說主要是文革敘事，研究者較少關注。對于其赴美后的小說，學者從多重理論方法和小說思想內蘊的多元透析著手、同時運用橫、縱向的研究方法對其小說進行深入研究，但是，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目前嚴歌苓小說研究尚有許多待開掘之處。

關鍵詞：嚴歌苓；國內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I2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2）11-0000-02

一、對嚴歌苓出國前的小說研究

對嚴歌苓出國前（20世紀80年代）的小說研究，近十年來國內研究界較少關注。嚴歌苓的第一篇小說是1981年發表的，題為《蔥》。由于文筆的稚嫩，在當時并未引起多大的反響和評論界的關注。隨后發表短篇小說《臘姐》《血緣》，中篇小說《你跟我來，我給你水》，長篇小說《綠血》《一個女兵的悄悄話》等小說較少引起學者關注。縱觀嚴歌苓早期的小說研究，主要有王卉的《從個人化的體驗出發指向時代的荒誕和人性的壓抑》探討了嚴歌苓從個人化的體驗出發揭示時代的荒誕和人性的壓抑的創作特征和文學追求，該文章指出：早期的《一個女兵的悄悄話》與其他的一些部隊作家不同，其個人化色彩濃烈，她避開主流敘事，較多的投入自我感受，并指出研究其早期作品的意義。這對后來學者的研究開了風氣之先。

嚴歌苓出國前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雌性的草地》（1989年出版），研究者關注相對較多。嚴歌苓在《雌性的草地》自序中講：“要成為一匹優秀軍馬，就得去掉馬性；要成為一條杰出的狗，就得滅除狗性；要做一個忠實的女修士，就得扼殺女性。”根據對文本序言的理解，袁洪福在《“理想”祭壇上永不褪色的“女人花”——嚴歌苓<雌性的草地>的女性主義解讀》中分析道，在革命年代，女性的自我被扼殺，但是依然有著對女性身份的渴望。吳閩閩在《“革命理想”祭壇下的犧牲——嚴歌苓<雌性的草地>解讀》中指出：嚴歌苓再現了當年川西草原上“鐵姑娘牧馬班”的生活，挖掘出文革語境下的“理想”作為“他者”對姑娘們的壓迫，展現了一幅亦悲亦壯的殘酷景象。王烈耀在《女人的“牧”、“被牧”與“自牧”——嚴歌苓<雌性的草地>賞析》中提出，在大草地上牧馬的牧馬班，她們自身也被物與人“牧”，這些女人在一個虛幻的“革命”的名義和荒謬的“平等”下承受著種種磨難和人性的扭曲、壓抑，同時他還提出了“雌性”的書寫，進而深入到作品中表現的母性情懷。綜上述，嚴歌苓出國前的小說研究主要集中在對《雌性的草地》的研究上，側重于分析在文革語境下，女人的自然之性被消磨、扭曲直至走向沒有光的所在，但其中也不乏對母性/雌性的表露和自我身份的渴望。學者對于其早期的創作不甚關注和研究，但我認為還是有研究的空間和必要，這樣才能更好的研究、把握嚴歌苓赴美后作品的脈絡承接，從而對其作品有更為精到的綜合見解和真知灼見。

二、對嚴歌苓赴美后的小說研究

（一）多重理論方法的研究運用

90年代，嚴歌苓赴美國芝加哥哥倫比亞藝術學院，攻讀寫作碩士學位。留洋后的異國土壤滋養著嚴歌苓，同時也撕扯著她，像一個新的生命被連根拔起，移植到異域的土壤中，自我身份的變化和異客的敏感將她拋向了空中，但她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故土。這一時期，她先后創作了長篇小說《扶?！贰度隋尽贰兜诰艂€寡婦》以及中短篇小說集《洞房·少女小漁》等多部小說，引起了很大反響，學界圍繞這些小說作了諸多評論和研究，相應的運用了多重理論方法、多角度切入式的進行建構研究，從而對小說有了新的闡發。如從人類學角度上，鄭民娟的《饑餓年代的鄉土人性——從人類學角度評嚴歌苓<第九個寡婦>》以民間視角展現了葡萄鮮活的一生。對精神分析法的運用如葉維芳的《從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來看嚴歌苓的女性言說》該文章從精神分析學去理解嚴歌苓和她的作品，闡釋了她對愛情獨特的見解，對精神領域的性本能、夢境和性心理都有細膩描摹和深刻解析。從生態女性主義的角度上如萬濤、王麗娟的《嚴歌苓作品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等，在杜若松的《嚴歌苓小說動物意象的生態女性主義旨歸——以<雌性的草地>為例》中指出，嚴歌苓小說中豐富的動物意象揭示了她的生態女性主義觀念：動物意象作為人與自然聯系的“中間物”而成為作品中人性與獸性的矛盾體，這種存在與女性——自然的天然聯系密不可分，從而與城市化進程無緣；母性、雌性中孕育著關愛的倫理觀念，這將是人與自然和諧之路的依據；動物意象的多樣語言表述滲透了女性經驗的真實。從新歷史主義角度上，劉雄平的《解構、重構、再解構——<扶桑>反思華人移民史的三部曲》指出，文本先是質疑與解構那些帶有偏見和歧視的史書，然后以自己的經歷和體驗來想象和重構那段早已湮滅的歷史，但最后又不得不解構自己重構的歷史。又如對敘事藝術的探究，陳振華的《撲朔迷離的現代性敘事——嚴歌苓小說敘事藝術初探》中分析其敘事藝術的現代性特征。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交錯敘事在現代敘事文本中，這種敘事方式經常出現。小說不是采用單一的聚焦方式（敘述視角），而是第一人稱內視點（即內聚焦方式）的敘事和第三人稱外視點，同時，運用元敘事、拼貼敘事來分析文本，從這些敘事學角度對嚴歌苓的小說敘事進行了研究。通過多種理論方法建構研究角度，從而使文本有了多樣化的意義生成。學者們運用多種研究方法對嚴歌苓的小說進行多元探究和理論建術，對后來學者的研究具有很大的啟發、延伸意義。

（二）小說思想內蘊的多元透析

縱觀對嚴歌苓赴美后的小說研究，學界對其小說思想內蘊的多元透析主要分為如下類型：

1、挖掘人性：李培培在《在苦難救贖中綻放的人性之花——解讀嚴歌苓女性書寫中的人性魅力》中指出，作者站在人性高度上來展現苦難下的女性是如何弱者不弱的。她以自己獨有的方式在文學中實現了對弱者身份的超越，再現弱到極處的強大，執著地表現著屬于女性特有的人性之美。

2、文革記憶：錢虹的《“少年的我”的殘酷青春記憶——嚴歌苓及其“文革”題材小說》在作品與作者生活經歷的重合度、小說的“自傳”色彩、時代的印象寫真、殘酷的青春記憶等方面，做了較為深入的解讀與剖析，并以此凸顯嚴歌苓有關“文革”題材小說的“印象派”版本的價值

3、邊緣人：涂青青的《嚴歌苓海外小說中的“邊緣人”生存狀態解析》對難以逾越的種族和階級鴻溝、異域下的文化錯位和心理錯位地“邊緣人”的生存狀態進行了深度的展現。

4、情感錯位：孫楊的《論嚴歌苓短篇小說中的“非常態戀情”》中認為嚴歌苓以人性關懷的高度將目光聚焦于非常態情感世界的邊緣人性，增補了人生各種情境真實存在的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拓寬了華文文學的表現領域。

5、女性意識：沈紅芳的《在苦難中升騰——論嚴歌苓小說中的女性意識》中指出，嚴歌苓小說中的人物在苦難中承擔自己命運并立于不死或循環再生的狀態，女性對自己身體的支配表現了女性所具有的自我選擇和行動的力量，體現了人性的燦爛，傳達了作家對女性生命價值和主題意識的獨特思考。王衍的《論嚴歌苓小說的女性意識》通過分析嚴歌苓筆下的各類女性形象，從小說中具體的女性人物入手，揭示其背后隱蔽的對女性觀和女性精神價值的思考。

（三）比較、綜合的橫縱向研究

1、嚴歌苓作品間的內部比較：如陳曉輝的《另一種海洋——略論美華女作家嚴歌苓的三篇小說》，他認為從嚴歌苓的三個短篇《海那邊》《紅羅裙》《茉莉的最后一日》可以發現，那種化合過程的印象鮮明獨立的顯露的同時，也許嚴歌苓在異域的幸福生活里，亦有些許模糊的委屈和傷感。

2、其他作家同嚴歌苓的作品比較：如劉艷的《海外華人女性視閾的文學書寫——一於梨華和嚴歌苓為例》認為，她們的女性意識和對于女性生命存在的探討其自身都經歷了一個發展和變化的過程，但最終都從不同的層面指向了同一創作旨歸——探索女性的生存境遇和女性的生命存在。而且難能可貴的是，她們的創作，還給予我們另外一種啟示，那就是在極端的女性主義主張之外、在女性欲望化敘事乃至身體寫作之外、在那種留學生或移民文學常有范式——編寫海外華人女性事業成功的“通俗故事”之外，依然可以構建探索女性生命存在的話語方式，并達至一定的思考深度

3、2006年莊園編寫的由汕頭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女作家嚴歌苓研究》一書問世，共分為五篇，收入了包括康正果、王德威、李敬澤、陳思和等的“名家點評”、青年學者陳瑞琳、朱立立等的“作品研究”、女作家嚴歌苓自己寫的“作家自敘”以及報刊雜志編輯記者等寫的“作家側記”和“作家訪談”。它是國內首部對旅居海外的重要女作家嚴歌苓進行多方面解讀的書稿，既有學術深度，也注重閱讀的快感。

（四）研究中存在的局限性

通過對嚴歌苓小說的研究綜述可看出，目前學者們對于嚴歌苓出國前的小說研究較少，且多為獨篇研究。對其赴美后的小說研究采用多重研究方法和小說意蘊的多元透析，但同時也有局限性。對赴美后小說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固定的幾部長篇，雖然有《女作家嚴歌苓研究》一書，但是僅局限于集錄他人的點評和研究，沒有形成綜合上和整體上的宏觀研究。所以對于嚴歌苓做專項研究尚有很大的研究深度和書寫空間。在微觀上，主要是理論運用時欠缺考據，理論層探究深度不夠，如多重理論方法的運用，在建構研究時缺乏理論的嚴密支撐，同時，存在文本內涵尚需深入。目前嚴歌苓小說研究尚有很大的研究空間，切入點可以女性主義理論為支點，文本為依托，綜合、全面的對其小說整合，從而發掘小說更多的潛在內涵和意義生成。

參考文獻

[1] 王卉.從個人化的體驗出發指向時代的荒誕和人性的壓抑.南京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4年01期

[2] 袁洪福.“理想”祭壇上永不褪色的“女人花”——嚴歌苓<雌性的草地>的女性主義解讀.西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6月第9卷第6期

[3] 吳閩閩.“革命理想”祭壇下的犧牲——嚴歌苓<雌性的草地>解讀.牡丹江大學學報2009年05期

[4] 鄭民娟.饑餓年代的鄉土人性——從人類學角度評嚴歌苓<第九個寡婦>.作家2011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