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實踐與思考

　　[摘 要] 律師作為法律工作者，在化解社會矛盾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從虹口區的實踐看，律師化解社會矛盾的優勢不斷顯現、領域不斷擴大、作用日益突出，要進一步發揮律師在維護社會穩定中的作用，應注重發揮律師在推動和諧司法中的獨特作用、加大政府對法律服務的投入、提高律師的決策質量和提高律師的綜合素質。
　　[關鍵詞] 律師；化解社會矛盾；實踐思考
　　[中圖分類號] D92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12）04-0049-03
　　
　　 近年來，社會矛盾日趨突出，及時有效地化解社會矛盾成為當前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律師作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法律工作者，具有專業優勢、身份優勢和團隊優勢，這決定了律師在化解社會矛盾、維護社會穩定中能夠發揮重要作用。本文結合上海市虹口區近年來的工作實踐，對此談一些思考。
　　一、律師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現狀
　　（一）化解社會矛盾的優勢不斷顯現
　　律師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優勢有：一是專業優勢。律師學的是法律，專門從事法律服務工作。律師無論在處理何種類型的法律事務時，均會首先尋找法律依據，以求得法律支持為前提，這是法律專業人士的一種特質。律師在向糾紛主體宣傳解釋法律知識的同時，也為他們劃出了一條法律底線，如接待上訪人員時，當律師告訴上訪人員什么是法律允許的、什么是法律禁止的，則已在不知不覺中為來訪者規劃出了一個空間。運用法律知識解決矛盾，猶如建立了一個參照的坐標，為我們分析矛盾發展的走向、預判矛盾的發展結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對法律知識的掌握是律師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優勢之一。二是身份優勢。律師事務所是提供有償法律服務的中介機構，是市場經濟的主體，有別于政府部門及其他行業。律師是社會人，相對政府機關而言，律師是掌握法律知識的老百姓，處于比較中立的地位。因此，律師和律師事務所在為政府化解矛盾時，更容易獲得糾紛當事人的信任。三是團隊優勢。律師接受當事人的委托，是受所在律師事務所指派的，他從事法律服務時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律師事務所，所以在辦理疑難、重大、敏感、群體性案件時，需要發揮集體的智慧，而律師事務所黨組織就是強大的后盾。虹口區現有律師黨委1個，獨立黨支部34個，聯合黨支部2個。在律師事務所主任中有40人是黨員，有11人擔任支部書記。
　　（二）化解社會矛盾的領域不斷擴大
　　從虹口區的實踐看，律師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主要領域有：一是參與信訪接待。虹口區于1999年成立區信訪律師志愿團，律師堅持參與每周四的區信訪接待。十多年來，參加信訪接待工作的律師超過600人次，接待來訪居民上千人（批）次。律師不僅為來訪人答疑釋惑，積極疏導來訪人的過激情緒，而且主動向相關職能部門提出法律建議，并為來訪人提供法律幫助。如，大名飯店因企業改制引起80多人群訪事件，遠東所吳家平、曹燕二位律師引導他們通過訴訟途徑解決，免費為他們代理一審、二審案件，維護了社會穩定。2011年虹口區信訪辦與五家律師事務所簽訂協議，委托律師作為“第三方”參與四個街道80余件疑難信訪矛盾的核查與化解工作。二是推進依法行政。2003年11月，區政府正式聘請了虹口區10位律師擔任區政府法律顧問。區政府法律顧問團成立以來，先后參與處理政府法律事務50余件，為推進依法行政、提高決策效能提供法律服務，有效地預防和降低了決策的法律風險。2011年，虹口區結合工作實際，對區政府法律顧問團工作機制進行調整，成立了由9位律師組成的“區政府法律服務咨詢委員會”。咨詢委員會成員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圍繞虹口的重點、難點工作主動開展調研，為推進虹口的法治政府、法治社會建設做出了貢獻。三是提供法律服務。虹口區律師從2003年開始參與動拆遷工作，為動拆遷工作提供法律支撐與保障，天一所黨組織還率先在全市提出了“陽光動遷”的理念。在區委、區政府的支持下，虹鎮老街舊區改造、城市交通設施建設、化解動遷歷史遺留矛盾等動拆遷工作領域，都活躍著虹口區律師的身影，為推進動拆遷基地的工作進度、維護社會穩定發揮了建設性的作用。四是突發事件處置。近年來，虹口區律師先后參與了2003年“12.3”怡泉鍋爐爆炸事故、2009年周家嘴路交通肇事案、2009年“12.4”西安路煤氣泄漏事故等重大突發事件的善后處理工作。律師一方面為受害群眾及家屬提供法律幫助，協助做好接待和安撫工作，另一方面為政府部門處理善后事宜提出法律意見，并搭建了政府與受害群眾及家屬之間的溝通橋梁，為維護人民群眾合法權益、及時、穩妥地處理社會突發事件發揮了積極作用。
　　（三）化解社會矛盾的作用日益突出
　　總體上看，律師參與維穩，堅持了“三個爭當”。一是爭當化解矛盾的減壓閥。區各律師事務所黨組織通過“政府法律顧問團”和“信訪律師志愿團”兩個平臺，一方面協助政府有效推進依法行政；另一方面參與動拆遷矛盾化解、歷史遺留問題處置、群體性糾紛和社會突發事件的處理，做到既依法維護了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又防止了矛盾激化，維護了社會穩定。二是爭當法制宣傳的排頭兵。如，世博期間，局律師學委廣泛發動律師事務所黨組織和黨員律師，向廣大市民宣傳與世博相關的法律知識和世博文明禮儀，同時，還組織了部分黨員律師爭當志愿者、參與法律咨詢服務、舉辦法制報告會等活動，為市民提供專業的法制宣傳。三是爭當法律服務的主力軍。目前，虹口區8個街道（司法所）與11家律師事務所、全區232個居委會與200余名律師簽訂了共建服務協議，協助街道、社區把大量矛盾解決在基層。此外，為探索律師參與人民調解工作，今年區司法局在全市率先聘任了專職執業律師擔任兼職人民調解員，成立了一支由16位青年律師組成的虹口區人民調解法律服務志愿團，參與區法院“訴調對接中心”的工作。律師參與社會矛盾的化解，能夠發揮律師的專業優勢，把矛盾各方引導到法制軌道上來解決問題。其“第三方”的身份，有利于進一步加強政府與公眾之間的溝通，起到了減壓閥、潤滑劑、催化劑的作用，為政府實現公共治理、公民有序解決爭議提供了新的思路和途徑。
　　二、律師化解社會矛盾中存在的問題
　　（一）思想認識有待進一步提高。這主要是指相關部門應對律師職業屬性和工作性質的有一個科學認識。律師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工作者，是經濟社會又好又快發展的服務者、是當事人合法權益的維護者、是社會公平正義的保障者、是社會和諧穩定的促進者。律師的職業屬性和本質決定了律師肩負著參與化解矛盾，維護社會穩定的重要使命。但是，由于受傳統思想觀念的影響，一些政府部門把律師維權執業活動當成麻煩的制造者，把律師看作是不穩定因素，將律師在社會管理事務中邊緣化。
　　（二）工作參與度有待進一步深化。目前，律師參與社會矛盾的化解主要是在矛盾發生后或矛盾激化時，是事后依法處置，在一定程度上充當了“救火員”的角色。事實上，律師作為精通法律的專業人士，以其中立性、專業性、親民性，對引導公民依循法律解決矛盾，督促政府依法行政起到積極作用，其在社會矛盾的化解中是無可替代的。無論是在重大事項的立項、投資、談判，還是重要決策前的風險評估、應急預案的制定及矛盾發生后的依法處置，律師作用應貫穿于社會矛盾化解工作的全過程。
　　（三）工作積極性有待進一步調動。律師和律師事務所是不占國家編制、沒有財政撥款的新社會組織，主要依靠為委托人提供法律服務獲取勞動報酬。由于對律師、律師事務所的性質缺乏了解，尚有不少政府或職能部門將律師事務所、律師看作是司法行政機關的下屬單位、人員，采取行政化命令手段要求律師提供法律服務，而不是按照市場規律與規則使用律師，造成律師“收費難”問題。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律師和律師事務所參與維穩工作的積極性，從而導致其作用難以充分發揮。律師事務所自收自支的性質決定了律師參與社會矛盾化解完全依靠自身奉獻將不利于長效工作機制的建立。
　　
　　（四）工作能力有待進一步提升。俗話說：“打鐵先要自身硬”。律師在化解社會矛盾中作用的充分發揮，取決于其業務素質、道德素質和政治素質。我國正處于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的轉型期，社會矛盾凸顯，且具有許多新特點。矛盾主體由過去的公民與公民之間，變為公民與法人之間，公民與政府及其職能部門之間；群體矛盾數量增多，表達方式趨于極端，處理難度加大。面對新形勢、新問題，律師參與矛盾糾紛化解，不僅要講法律，還要講政治，講大局，既要注重法律效果，也要注重社會效果和政治效果。律師參與社會矛盾化解，很重要的一條就是用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去宣傳教育群眾、引導群眾，用擺事實、講道理的方法，釋疑解惑，提高認識，理順情緒。要注重工作的方式和方法，要有理、有力、有節、有方法，有策略，分類化解各類矛盾，使矛盾解決在萌芽狀態。
　　三、進一步發揮律師在化解社會矛盾中的作用的思考
　　（一）提高認識，發揮律師在推動和諧司法中的獨特作用
　　最高人民法院原院長肖揚說：律師是法治國家維護社會正義的重要力量，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的重要成員，歷來被社會譽為公平正義的化身、扶弱助良的天使。如何讓律師在社會主義法治建設進程中發揮符合黨和政府及社會需求的獨特作用，是我們亟待思考的問題。讓律師參與立法，提出立法建議案，有助于更好的設計具體的法律條文和程序，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行政相對人的利益，從而進一步推動我國法治進程，從根本上化解矛盾。
　　（二）整合資源，提高律師的決策質量
　　目前社會矛盾呈現出錯綜復雜的狀態。各種社會矛盾的形成及解決通常涉及多種因素，許多矛盾不僅僅是某個專門的法律問題。這種矛盾錯綜復雜的現狀向律師的法律服務提出更高要求。第一，必須專業化和團隊化。律師個人，即便是最優秀的律師個人也難以獨自應對復雜的社會矛盾，所以，整合律師資源，組建專業化和團隊化的的律師隊伍極為重要。第二，必須提高信息化程度。信息是決策的基礎，信息化程度奠定了決策的質量。律師只有充分掌握所需信息，才能提供高質量的法律服務。所以，搭建律師之間的信息交流平臺，讓老律師與年輕律師之間，專業特長不同的律師之間，掌握不同信息的律師之間，以及律師與相關政府職能部門之間，能夠方便、快捷的進行信息溝通，將對提高律師的服務水平和決策質量大有裨益。律師協會應擔負起整合律師資源的組織作用、搭建信息交流的橋梁作用。律師個人可以根據自身興趣愛好及業務特長加入不同的專業委員會，一方面有利于提高律師個人的業務能力，另一方面也有利于組建出一支專業的律師團隊，當相關職能部門出現社會矛盾需要專業的、高質量的律師法律服務時，能有一支律師團隊積極面對。
　　（三）樹立“政府購買服務”的理念，加大對律師法律服務的投入
　　目前，律師在參與化解社會矛盾的工作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志愿行為或低報酬行為，但這種模式與律師職業的特點和律師事務所的運作規律相背離，因此，需要政府購買法律服務。同時，當下社會的現實也需要政府加大這方面的投入。具體理由如下：其一，這是目前貧富差距過大的社會現狀要求。律師是自由的法律工作者，律師的收入來源于當事人的委托。在當前貧富差距過大的社會現狀下，律師法律服務如果完全市場化就會造成優秀的律師資源將集中在富人階層，因為富人和權貴階層請得起最好的律師給他們提供最好的法律服務，而弱勢群體和中下階層或是請不起好律師或是請不起律師。所以，完全市場化就會造成弱勢群體和中下階層不能得到平等的法律保護。如何吸引優秀律師資源進入這一階層，在當前貧富差距過大的現狀下，政府投入（或補貼）律師法律服務的行為能起到重要的引導作用。其二，這是提高律師參與維穩工作積極性的必然要求。我們既要鼓勵服務市場經濟的律師發展，更要鼓勵服務民生的律師業務發展。由于律師服務關涉法律實施、關涉民生、關涉人權保障、關涉司法權威，其相當部分應由國家為老百姓購買，成為國家調控并免費為公民提供的法律福利產品。第三，這是經濟規律的要求。經濟學原理中有一項“正外部性”原理。即某項活動帶來的部分利益由這項活動無關的第三方獲得，政府要向引起正外部性的生產者給予補貼。律師的法律服務也具有此性質。律師承擔著與公檢法不同的法律職能。律師雖受個體委托，維護的是個體的合法權益。但作為法律職業體中的一員，律師和公檢法共同保障了人權，維護了法律的尊嚴，維護了整個社會的公平正義和法制秩序，社會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從更公平正義、更民主法制的環境中受益。因此，律師的法律服務具有“正外部性”，政府應該向投入或補貼教育一樣，投入或補貼律師的法律服務。
　　（四）準確定位，提高律師的綜合素質
　　美國著名法理學者博登海默認為:“如果一個人只是個法律工匠，只知道審判程序之方法和精通實在法的專門規則，那么他的確不能成為第一流的法律工作者。”當前我國的法治建設對中國律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為社會主義法治進程中的法律工作者，應該明確自己的職責，正確定位自己的角色，將如何把握矛盾特點、掌握矛盾規律作為面對矛盾并提出合理合法處理方式的前提，進行深入研究與分析，配合政府建立規范有序、高效便捷的社會矛盾調節機制，同時，應當在執業過程中謹記一個優秀的律師應當具備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將律師執業與法律良知、社會責任統一起來，在執業過程中體現深刻的人文關懷、道德反思與經濟衡量，以回應法律正義與法治的期待，促進法治現代化進程。
　　特約編輯：魯月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