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媒體有關青少年違法犯罪行為的報道,常常不約而同地披露出后面的所謂“富二代”、“官二代”或“壟二代”的背景,例如杭州闊少飆車撞人案、合肥少女被男友毀容案、長春“砍手門”和北京某歌唱家之子駕無照寶馬并毆人致傷案等,此起彼伏,刺痛著轉型期社會緊繃的神經。這些“高貴血統”,從上輩手中接過“財富衣缽”和“權力手杖”的年輕人,其霸道和驕矜如斯,讓人側目。而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處在社會邊緣、話語權缺乏的弱勢群體的子女,比如農民工二代。他們缺乏父輩蔭庇,很多人從小沒有受到良好教育,長大后亦難能在社會立足,艱難竭蹶之時,部分人為了迅速改變命運而鋌而走險,走上犯罪道路。
同樣是年輕人,同樣生活在祖國和平崛起的偉大年代,但由于家庭出身的不同而帶來如此大的命運差異!雖然,不能簡單地將“富二代”或者“窮二代”與社會問題聯系在一起——實際上這些現象對兩個人群都是個別現象,但是這個現象背后的階層固化問題,卻是回避不開的。社會學把由于經濟、政治、社會等多種原因而形成的、在社會的層級結構中處于不同地位的社會群體稱為社會階層。個人在各階層之間流動受阻、尤其往上流動受阻的情況稱為階層固化。階層固化往往導致社會活力的喪失和階層間的對立,成為和諧社會建設的絆腳石。
在改革開放初期,社會的機會結構開放,中國相對單一化的階層結構迅速分化,職業和財富結構都出現多元化特征,富有創造力和奮斗精神的人可以較為容易地提高自己的社會經濟地位。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斷深入發展,改革進入攻堅階段,階層固化的趨勢隱約漸現,精英階層通過各種方式實現自我再生產,而底層階層子女一開始即輸在起跑線上。數據顯示,大陸基尼系數已激增到0.48,超出0.4的警戒線。
在廣東有超過100家資產雄厚的上市家族企業。這些企業的創辦人絕大多數生于1960年代,他們的子女正開始陸續進入企業擔任高管職務。在他們掌管的企業里,同齡的工人們在流水線上日夜重復著簡單勞動。深圳富Icmj1EYT/D87g/cYbyu7VA==士康工廠發生的“十三連跳”事件的背后,隱約可見那些曾經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年輕臉龐——或許因為始終觸碰不到理想而放棄了生命。在這個被某些網友戲謔地稱為“拼爹的時代”,“我爸是李剛”的咆哮不僅拷問著社會的法治精神,也拷問著社會對公平與正義的更深層和更廣泛的關切。在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后,如何讓所有人共同富裕起來,建設法治國家,仍是一個緊迫而又艱巨的課題。
階層固化在古代就是為政者所高度重視的問題。從孔子的“舉善而教不能”,到曹操主張的“唯才是舉”,再到隋文帝首推科舉制,都是試圖通過創造公平的選拔方式,讓才德兼備的人脫穎而出,治國理政。但在封建主義制度下,這種自下而上流動的機會,畢竟是非常有限的;特權階層利用手中掌握的權力,不斷將不平等的社會秩序復制和遺傳下去。即使每一次農民革命戰爭摧毀了原來的階層結構,新的王朝也很快重蹈覆轍,社會再度走向僵化硬化。
在一些發達國家,政府提供了完善的國民教育體系,并且對遺產課以重稅,同時以法治來抑制特權,這為起點上的公平和機會上的平等創造了條件。一部分人通過自己的超人才智和付出,可以爬到金字塔的塔尖;而一部分人因為懶惰懈怠等,也會淪為貧困階層。多數人則成為中產階層,這個社會主體成為社會穩定的中堅力量。
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為解決階層固化問題提供了最有力的保障。目前黨和國家已經開始從多個角度來解決階層固化問題。“聚焦教育公平,促進均衡發展”成為今年“兩會”上的熱點問題。“同在藍天下,共同進步成長”,是溫家寶總理對農民工隨遷子女的寄語,也是對教育均衡的深深期冀。收入分配問題也再次被推到前臺。在今年“兩會”記者招待會上,溫家寶總理表示,制定收入分配體制改革的總體方案是今年政府的七項主要任務之一。人大也應該在立法、監督等各方面放大“弱音”,進一步體現對社會弱勢群體的尊重、幫扶和救助,不斷推進公共服務均等化改革。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只有當每一個公民能夠用自己的努力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時,整個社會才會充滿生機與活力,國家也才能長治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