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地理知識貧乏,過去一直以為卡塔爾和多哈是兩個國家,更不知道“它倆”是在東歐還是中東。直到蔡國強邀請我參加他在多哈舉辦的個人藝術展,我才知道多哈原來是卡塔爾的首都,卡塔爾是亞洲西南部的一個阿拉伯國家,托石油和天然氣的福,人均GDP排名世界第二。
到了多哈,覺得那里有點像在建的浦東陸家嘴。不少建筑出自當今世界設計大師之手。雖沒有陸家嘴建筑那么高聳入云,但規劃得比陸家嘴疏朗和優雅,建筑物之間更有序,更有美感。
多哈的馬路大多沒有紅綠燈,縱橫交錯的路口完全靠環島來調節。車不少,開得也不慢,但車輛交替時還顯得文明,如果都像我們這兒的爺們那樣誰都不讓誰,那路就堵死了。
多哈有個位于海濱的“文化村”。本以為就像我們這里的創意園區或者法國巴黎的舊廠房藝術園區,不料是全新在建的,那里展廳、咖啡館等一應俱全,倒像是上海的新天地。其中有個露天劇場,有點羅馬斗獸場的感覺,全部是用淡黃色意大利大理石砌成,做工精到。
看得出來,他們是雄心勃勃地花大錢來營造自己的文化藝術魅力。卡塔爾的伊斯蘭博物館出自貝聿銘手筆,但平心而論,要比老貝給蘇州造的更氣派,更精致。將本土文化與現代設計融為一體是貝聿銘的絕招,他同樣設計了卡塔爾伊斯蘭藝術博物館。博物館藏品不算多,但陳設布置很到位。我喜歡其中的彩繪陶器和琉璃器,拿手機拍了不少照片。我很規矩地把照相的閃光關閉再拍,后來才知道,這博物館允許用閃光燈!因為它采用了高科技的玻璃,不怕閃光燈。只不過玻璃很貴,極少有博物館舍得花這個錢。還是有錢啊。
卡塔爾現代美術館給蔡國強辦的展覽也可以說是用錢堆出來的。蔡說,當初是卡塔爾公主到他美國畫室參觀,穿著牛仔褲,誰也不知是公主,結果她當場就提出邀請。這位名字很長很長的公主,是卡塔爾博物館管理局主席,她說了算。蔡的作品都是大家伙,除了花50天在多哈制作作品,還從中國運去不少大作品,譬如巨大的石頭和真的木船。他還想從東歐搞艘廢棄的潛艇來,結果手續太復雜而沒成。這一切的費用都是卡塔爾出的。據說公主還另外出錢收藏了他的一件大作品《脆弱》,是用德化瓷和火藥合作而成的浮雕壁畫,真的很脆。
雖然說卡塔爾是在試圖用錢砸出個藝術文化的繁榮來,但看上去卻沒有暴發戶的粗鄙,因為它尊重世界上那些藝術大家。它以謙卑的姿態邀請他們。譬如他們邀請貝聿銘設計卡塔爾伊斯蘭藝術博物館,會同意貝聿銘推翻他們原定的館址,任由他重新選擇。這次蔡國強的展覽中有一部影像作品,是拍卡塔爾王家馬場。蔡告訴我其中有如何用母馬來激發公馬從而取精的詳細過程,盡管卡塔爾在性文化上是比較保守的,但依然寬容他的作品。所以從多哈的美術館、博物館到城市規劃建設,總體上還真讓你覺得像是那么回事,不是那種打著當代藝術旗幟、穿著一身阿瑪尼的土老帽。
怕就怕有了錢以后覺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對,對全世界都可以指手畫腳。“讓他們怎么著,就怎么著!”我還真聽到過暴發戶這么說某些藝術家來著。但也確實有這么些藝術家——更適合從商或從政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