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翻看《外國教育研究》,看到刊載其間的兩篇關于美國教育的文章:《從奧巴馬政府修訂NCLB法看美國教育均衡發(fā)展》①以及《美國中小學“21世紀技能”計劃及啟示》②,感觸良深。
記得第一次了解到有關NCLB法案的消息是在《美國音樂教育考察報告》一書中,在此書中作者提及NCLB法案將音樂列入到美國中小學核心課程體系以及由此給美國音樂教育界帶來的影響。然而除此之外,筆者通過在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和碩博全文數據庫中使用關鍵詞“NCLB”+“音樂”的搜索,卻沒有發(fā)現一篇與之相關的論文。③反觀教育學界,在2002年2月出版的《教育發(fā)展研究》中便已有專文④對此法案進行評述,筆者不禁對其信息獲取之快及反應之迅速感到驚嘆,要知道此法案在2002年1月8日才正式生效!
同樣,對于美國教育界產生深遠影響的“21世紀技能”計劃至今在音樂教育學界中仍未得到有效認知,據筆者所查,沒有一篇論文或專著對此計劃哪怕是僅僅有所提及。而在教育學界,已有諸多論文對此進行了專門評述。
記得蔡良玉先生曾經撰文指出,“文獻的翻譯狀況與本學科的發(fā)展水平一般成正比”,⑤上海音樂學院音樂教育系主任余丹紅博士也認為,“我們必須知悉別人都已經做了什么,做到何種程度,然后才有可能進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效果”。⑥兩者都指出了信息,特別是學術前沿信息對于學科建設和學科發(fā)展的重要意義。
眾所周知,目前我國音樂教育學科課程建設過程中,受到學科建設前期積累不足的嚴重拖累,音樂教育哲學、音樂教育心理學等學科方向的積累十分薄弱。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下,如果我們還處在信息閉塞、固步自封的狀態(tài),那么,我們這門學科就死定了。
由此可見,信息對于音樂教育學科尤其是比較音樂教育學的建設所具有的非同尋常的意義。在此借用美國比較教育學家貝雷迪(Beraday.G)⑦對于比較教育學的闡述,我們可以將比較音樂教育學的學科研究進程概括為“描述、分析、并列、比較”。筆者認為,比較音樂教育學從引進來的層面來看,首先應是敏銳的信息獲取,繼而進行研究,最后是本土化的可行性。信息的獲取是前提,沒有前沿領域的信息引領,一切都無從談起,只有獲取到了相關的學術信息,才能夠對其進行全方位的研究,與我國音樂教育各層面進行比較,取長補短,這就需要我們對其本土化可行性進行探討。我想“獲取、研究、可行性分析”可以作為貝雷迪觀點比較音樂教育化的另一種詮釋。
談到對于信息的敏銳性,筆者不禁又想到,上個世紀末我國學術界對于新理論、新觀點、新術語的狂飆突進式的跟隨、追風,引得季羨林先生不得不發(fā)出這樣的感慨,“就我讀過的文章來看,膚淺者居多。往往讀了等于沒讀,毫無所獲。作者勉強得出來的結論,也多是八股調,說了等于沒說。”⑧
縱觀我國近年來的音樂教育界,難道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嗎?就音樂教育哲學來談,從一開始的對于“審美”哲學的一擁而上,到后來對于“實踐”哲學的趨之若鶩,繼而兩派吵得不亦樂乎,然而這其中真正研讀過“審美”與“實踐”學派著作,深入到音樂教育哲學的深層,分析入微的學者又有幾人呢?眾多論辯的參與者所引用的都是上個世紀的出版專著,鬧出一些“且待小僧伸伸腳”的笑話,令人匪夷所思。當然,值得欣喜的是,音樂教育學界中仍然有一批學者能夠冷靜思考,對音樂教育哲學的進程、流派做出全面詳實的梳理和客觀評述,引領學術的理性發(fā)展。
筆者提及于此,為的是說明,對于信息必須要客觀地去看待,前沿信息的獲取一定要全面、準確,不能知曉個一丁半點就開始對其進行研究。同樣在研究的過程中也需審慎對待,選取最適合的而不是最時髦的,學術絕對不是娛樂!
既然信息有著如此的重要性,為什么我們對于信息的獲取還如此地滯后呢?筆者認為,首先是一種觀念的制約,缺乏一種站高望遠的思維方式,有點井底之蛙的味道,認為自己所知所取已經足夠。這樣的思想要不得,學術永遠沒有頂峰,學術探究無時無刻不在延伸發(fā)展,在當今信息爆炸的時代,絕對不會存在“所獲已滿”的狀態(tài)。
當然,除此之外,我們也應該認識到,我們有許多的音樂教育工作者渴望獲取大量的學術前沿信息,也在積極的嘗試著,但是受制于語言的桎梏,只能望其興嘆。音樂院系學生英語的短腿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見怪不怪的問題,筆者不是崇洋媚外者,但是在國際交流日趨頻繁,英語國家執(zhí)掌前沿學術話語權的情況下,掌握語言這個工具就具有了十分重要的意義。連西方語言都不甚掌握,還來談語言的獲取、研究、本土化可行性探討是否有點自說自話的意味呢?
有人會追問,既然如此,為何英語能力出眾的音樂教育工作者不能從事翻譯的工作呢?在我國學界存在著一個很奇怪的現象,翻譯不算科研成果。筆者曾經嘗試過對于《新格羅夫音樂與音樂家辭典》中有關“音樂教育”詞條的翻譯,甚是艱難。如何準確優(yōu)美地翻譯西文學術著作,不是簡簡單單的詞匯對詞匯、句對語句的轉化,如果對于凝結于語言之中的兩國間的文化語境和文化傳統(tǒng)不甚了解,是不可能完成翻譯的,更不用提從選題到翻譯把握中所蘊含的巨大學科建設意義。
我們不能總是奢望每一位音樂教育工作者一生默默無聞、不求一絲回報,甘愿做圣人。每每所從事的工作得不到承認的時候,巨大的心理落差將會嚴重阻礙翻譯工作者的工作積極性,嚴重阻礙對于學術信息的把握,嚴重阻礙音樂教育學科的學科構建。
本文純屬筆者閑余之時對于音樂教育學科信息獲取滯后的一些感慨,不是一篇檄文,只是就筆者在學習過程中所迷惑的一些問題進行闡述,也是希望能夠引起音樂教育界同仁對于信息獲取滯后、信息獲取非理性行為的反思。
參考文獻
[1]蔡良玉《對西方音樂學科發(fā)展的思考》,《人民音樂》2007年第5期。
[2]余丹紅《面向教育的音樂教育專業(yè)學科》,《中國音樂教育》2007年第11期。
[3]季羨林等《比較:必要、可能和限度(筆談)》,《讀書》1991年第2期。
①張燕軍《從奧巴馬政府修訂NCLB法看美國教育均衡發(fā)展》,《外國教育研究》2011年第2期。
②勒昕、蔡敏《美國中小學“21世紀技能”計劃及啟示》,《外國教育研究》2011年第2期。
③在和導師交流過程中得知在音樂教育界的一些會議上,有學者如管建華教授曾講過這一法案,但筆者認為,沒有在公開學術期刊進行發(fā)表評述和深入研究,因此依舊在此提出。
④趙中建《從教育藍圖到教育立法——美國〈不讓一個兒童落后法〉評述》,《教育發(fā)展研究》2002年第2期。
⑤蔡良玉《對西方音樂學科發(fā)展的思考》,《人民音樂》2007年第5期。
⑥余丹紅《面向教育的音樂教育專業(yè)學科》,《中國音樂教育》2007年第11期。
⑦http?押//hi.baidu.com/%D2%F4%C0%D6%CD%BC%CA%E9/blog/item/7e8a3858686e97d49d820452.html.
⑧季羨林等《比較:必要、可能和限度(筆談)》,《讀書》1991年第2期。
余少鵬 江蘇師范大學音樂學院2008級音樂教育專業(yè)本科在讀生
(責任編輯 張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