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閱讀能力測試的現狀與思考

■天津市教育招生考試院 徐娟敏

閱讀能力是語文學科培養和考查的核心能力之一，也是學生參與社會生活的必備能力，因此，教育專家和社會人士越來越關注閱讀能力的培養及閱讀能力的測試與評價。目前，國際上有多種類型的閱讀能力測試，如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美國國家級教育評估項目NAEP、英國國家課程測試SATS等，還有全球范圍的專門的閱讀素養評價PIRLS。天津市曾在2006年和2009年連續兩次參加PISA的測試研究。在閱讀能力日益受到關注的今天，中小學閱讀（主要指語文現代文閱讀）能力測試的狀況如何？為了解相關情況，本文對測試試題及呈現的特點進行簡單梳理，并對測試存在的問題及對策進行初步探討。

一、閱讀能力測試的基本情況

閱讀能力測試在中小學階段大多是作為語文學科考試的一部分，只有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是專設的閱讀能力測試類型。

（一）小學階段

小學語文教學大綱要求，小學高年級的學生能夠閱讀程度適合的文章，能理解主要內容，領會有一定內涵的詞句，體會作者表達的思想感情，并有自己的見解；能領悟作者的一些表達方法，包括能體會文章的含義、理解句段篇之間的聯系、歸納文章的段落大意、概括主要內容和中心思想等。這些大致界定了小學階段閱讀能力測試的范圍和要求。以2010年某市“小升初”試卷為例，命題者設題如下。

朱伯儒伯伯高高的個子，他那雙深沉的眼睛給初次見面的人一種嚴厲的感覺。但事實并不是這樣。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管在多么艱苦的環境中，他都能熱情幫助別人。人民的（疾苦、痛苦、困苦）牽動著他的心［……］（約500字）

1.在文中括號內合適的詞語下面畫“___”。

2.根據意思在文中找出詞語寫在括號里。

3.第二自然段叫 ______段，起______的作用。

4.用“||”分段，并寫出段意。

5.寫出文章的中心思想。

在此類試題中，有詞語選擇、詞語釋義、段落作用、段意以及文章的中心思想等內容的考查，這些也與平時的練習相契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目前小學階段閱讀能力測試的典型考查方式和內容。

在天津市，小學階段還有一個專門的閱讀能力測試——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測試的是4年級的學生應達到的閱讀能力水平。這項測試借鑒了國內外閱讀能力測試的理念、模式與技術，通過測試基本閱讀能力來甄別學生的閱讀能力發展水平，并判斷學生閱讀能力的優長和不足。以《書本里的螞蟻》相關試題為例。

古老的墻角邊，一朵紅色的小花孤零零地開著，在風里輕輕地唱著歌。一只黑黑的小螞蟻，靜靜地趴在花蕊里睡覺［……］（約700字）

1.這篇童話主要寫的是誰？

2.小螞蟻是怎樣進入舊書里的？

3.什么原因讓所有的字都感到很新奇？

4.下面哪一句與文中原句表達的意思不相同？

5.下面哪一項最能體現文中小螞蟻的特點？（以上各題備選項略）

6.小姑娘為什么總能讀到新的故事？

（A）書里有了一個會走路的字；

（B）書里的字每天晚上走來走去；

（C）書里的字全住在一起，快快樂樂的；

（D）小螞蟻走來走去，每天編出新的故事。

有別于詞句及段落的考查，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考查更多的是理解、分析、概括、鑒賞能力，包括從文中定位和回憶信息、整合和解釋文中的信息與觀點、評價文中的信息等。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根據學生作答情況形成閱讀學業能力診斷報告，對學生學習的強項、弱項給予評價。

（二）初中階段

一般來說，初中階段語文閱讀能力的要求是“能領會詞句在語言環境中的含義和作用，理解思想內容和文章的思路，了解基本的寫作方法，具有一定的語言感受能力。初步具有欣賞文學作品的能力”。2011年某市中考閱讀題“花開的聲音”設題如下。

花開有聲音么［……］（約1100字）

1.題目“花開的聲音”的深層含義是什么？怎樣才能聽到這種聲音？

2.文中畫線句子使用了什么修辭方法？請簡要分析其表達效果。

3.從全文看，作者為什么“迷戀于諦聽各種花開的聲音”？

4.觀照全文，作者如何由物及理，從自然之花聯想到“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請簡要分析。

初中階段的試題與小學階段相比有了較明顯的區別，主要集中在把握語句和文章的思路、分析修辭手法、發掘文章的豐富意蘊等方面，在一定程度上考查分析、整合、評價等能力。

（三）高中階段

高考語文大綱中提到，高考語文注重考查學生在審美體驗、感受形象、品味語言、領悟內涵、分析藝術表現力以及理解文章反映的社會生活和情感世界等方面的能力。以2011年高考語文天津卷閱讀文章《塔上的樹》為例。

乘船而行，每每靠近城鎮，常常能發現一座塔。眼下泛舟武水到沈從文故鄉鳳凰去，果然看見有座古塔突兀于小鎮高坡之上。那塔頂上長著一棵碩壯的樹［……］（約1800字）

1.本文第二自然段中古塔的“老態龍鐘”體現在哪些方面？請加以概括。作者這樣寫的用意是什么？

2.作者原本打算登到塔頂，為什么中途而返？

3.請為第六自然段空缺處分別選擇一個最為恰當的詞。

4.請細讀最后一個自然段，寫一段80字以內的賞析性文字。

5.根據本文內容，你認為是否有必要更換文章題目？若無必要，請說明理由。若有必要，請你出新的題目。

6.下列對本文的理解和賞析，不正確的兩項是？（備選項略）

從試題中我們可以看出，試題集中考查了考生篩選整合文中信息、分析結構、把握思路、概括主題、賞析內涵、發掘意蘊以及對文章進行個性化解讀等能力。可見，高考中的閱讀能力測試更傾向于考查分析綜合能力、鑒賞評價能力以及探究能力。

二、閱讀能力測試存在的問題及對策

疏理小學、初中、高中三個階段的閱讀能力測試現狀，我們看到：小學集中在考查詞句、段落、中心思想等內容；初中則是考查學生對文章信息的提煉整合能力、賞析文中語句的能力、對內容和寫法的理解能力、對文章中心的理解能力等；高考則側重句段分析、綜合分析、鑒賞評價以及探究等能力的考查。這三個階段的閱讀能力測試是逐步深入的，在一定程度上評價了學生的水平并體現了選拔的功能。

縱向來看，這三個階段的閱讀能力測試都存在一些不足，如考查能力重疊反復，沒有形成較為清晰的層次，缺乏閱讀能力核心的貫穿。華東師范大學語文考試與評價研究所副所長趙志偉認為，“當前流行的現代文閱讀題成了中小學語文教學的‘公害’，小學生還未能順利閱讀，就要做閱讀分析題，并且仍有教師將一篇完整的文章分割得支離破碎，再逐段講解。即使到了初中和高中，閱讀也還是在同一平面上開展訓練”。這是對當今現代文閱讀的一個尖銳批評。現代文閱讀考題瑣碎、缺乏整體理解的考查、缺乏延伸性與拓展性是幾乎所有的閱讀能力測試存在的共性問題。

橫向來看，小學階段的兩個測試，對比鮮明，體現了不同的測試方法與理念。翻開“小升初”的試卷，閱讀題選文部分不是畫線就是括號或空格，一篇文章可以說是“滿目瘡痍”，讓任何人都沒有讀下去的興致和耐受力。過多的停頓和返讀，也減弱了學生的閱讀興趣，挫傷了學生的積極性。而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保證了文章的完整性，讓考生回歸原文閱讀定位、分析、整合、鑒賞。天津市小學閱讀基本能力測試經過4年的實踐，參加考試的學生普遍認為“很有意思，和我們平時的考試不一樣”。

閱讀能力需要積淀和培養，而割裂式的能力考查，容易導致能力缺乏提升。天津市參加的2009年PISA測試結果不是很理想，可能就與多年來中小學階段的閱讀能力測試以及閱讀習慣和閱讀方式培養有一定的關系。對于閱讀能力測試，我們的態度和做法應該是學習、借鑒，然后尋求提升。

第一，閱讀能力測試應該立足實際，學習先進的測試理念并加以改進。在美國的國家級教育評估項目NAEP四年級試題“貪婪的蜘蛛與烏龜”中這樣提問：“在故事的第一部分，蜘蛛的行為最像下面哪一個？A.媽媽保護她的小孩；B.小偷搶銀行；C.賽跑者輸掉比賽；D.人們不想分享他們的財富。”這樣的試題具有延伸性與拓展性，是我們的閱讀能力測試所需要學習的。PISA是針對15歲學生進行的測試，相當于我國的初中畢業生，這是PISA的一段閱讀測試：“下面是莎拉購買了新照相機后取得的收據和保修單（圖略）。請根據這些文本回答下面的問題。”最后一題是“打印在收據底部的‘謝謝您購買我們的商品’幾個字，可能純屬禮貌用語，也可能有其他原因。請指出其他的原因。”與前面示例的中考題相較，在材料選擇和設題上我們可以借鑒之處也較為明顯。因此，我市中考和高考可以參考國外的閱讀能力測試理念加以改進，也可以借鑒國內其他省市包括港臺地區的測試與評價方法。

第二，閱讀能力測試應該強調綜合，影響教學和課外閱讀。我們的課堂在閱讀方面，主要集中在給文章分層分段、寫段意、歸納文章的主要內容或總結文章的中心思想等相關講解與訓練。而美國的閱讀課程分精讀和泛讀，精讀課由教師講解，但主要不是講字、詞、句，而是著重對文章進行分析、評論、概括、復述；泛讀課沒有統一的課本，通常由教師列出一個書單供學生選讀，學生每讀完一本書，都要寫讀書報告。美國學生通過大量的閱讀，綜合能力得以提升。雖然閱讀能力測試不能承受引導教學和課外閱讀之“重”，但閱讀能力測試如果傾向于整合與綜合能力的考查，傾向于延伸性和拓展性考查，將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教學和課外閱讀，使閱讀教學不再受限于字、詞、句、段，而回歸閱讀應有的方式和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