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論鐵凝創作中的儒家理想人格

劉惠麗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西安710062；西安文理學院文學院，西安710065）

芻論鐵凝創作中的儒家理想人格

劉惠麗

（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西安710062；西安文理學院文學院，西安710065）

在文學日益邊緣化、傳統日益走失的今天，鐵凝始終堅守著對文學的執著與敬畏，不脫離生活，不脫離現實，不回避矛盾和糾葛。作家反思我們的傳統，追尋儒家理想人格，以一個作家的責任心自覺地堅持本位文化立場，用文學微弱的能力捍衛著人類精神的健康和心靈的高貴。

鐵凝；文學創作；中國傳統文化；儒家人格；現代轉型

自20世紀70年代中期步入文壇以來，鐵凝筆耕不輟，創作豐富。她是現代而多變的，她與筆下的人物一起思索人生，審視人性，從稚嫩走向成熟；鐵凝又是傳統而不變的，寬廣遼闊的冀中平原培育了作家寬廣開放的視野，也將優秀的中華文化傳統融入她的血液。面對當下社會物質生活相對豐富和精神追求較為低迷的現實，鐵凝沒有回避內心的矛盾和糾葛，踏踏實實穿行筆下的每一處生活場，細細密密體味身畔的每一種人性秀，塑造出一個個“花開在時代的季節里，根扎在民族的沃土中”的人物形象：清新的香雪，率真的安然，仁義的白大省，淳樸的大芝娘，頑強的司綺紋，自省的尹小跳……。她至始至終沒有放棄對理想人格的追尋，在自己構筑的文學世界中重新反思著我們的民族傳統。

一、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

《易傳·象上》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意謂天道剛健，君子效法天道，以頑強的奮斗精神來實現自己不息的宏愿，這種努力向上、永不懈怠的自強精神在儒學發展的進程中一直激勵著儒家有識之士積極進取，奮發有為：孔子自稱“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論語·述而》），正是這種積極有為精神的真實寫照。孔子弟子曾參對包括自己在內的知識分子的人生價值取向作了清明定位：“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論語·泰伯》），朱熹也指出：“學者自強不息，則積少成多；中道而止，則前功盡棄。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四書章句·論語集注》）可見，從先秦到明清，有為進取的人生價值追求一直是儒家理想人格的重要組成部分。

鐵凝出身于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畫家，母親是聲樂教授，在這樣一個充滿藝術氛圍的家庭中，鐵凝從小就受到了傳統文化的熏陶。在上世紀70年代中期的特定時代背景下，儒家有為進取的人生追求在鐵凝心中幻化成一個強烈的文學夢想——要做中國的“女高爾基”。鐵凝奇跡般地把個人的夢想和整個時代的理想智慧地相融合。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以她當時所受的教育和對文學有限的理解，認為文學是來源于生活的，生活就在農村的廣闊天地里。于是在父親的支持下，鐵凝懷著無比真摯的感情，在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已近尾聲時毅然插隊到河北省博野縣張岳村，將自己的文學尋夢之旅撒在田間地頭，撒在汗水和淚水中。“我常被自己的熱情所鼓動，它鼓動著我從熱情中又生出熱情來，在農村沒有虛度四年。”[1]124從那時起，鐵凝就一步一個腳印地將自己對人生價值的追求轉化為一種永不懈怠的精神融化在她的作品中。在創作中，老作家徐光耀、孫犁、冰心、汪曾祺等都以自己傳統的儒家理想人格不同程度地影響了鐵凝，在《溫暖孤獨旅程》、《您的微笑使我年輕》、《冰心姥姥您好》、《懷念孫犁先生》等多篇散文當中，鐵凝都表達了對這些老作家高尚人格的敬意。盡管鐵凝多年來的創作風格變化很大，但她都能堅持知識分子對待人生的積極態度，不回避溫暖與寒冷、善良與邪惡，正視生活中的坎坷和艱難，儒家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始終是她筆下人物面對生活的精神支柱。

成名作《哦，香雪》取材于北京與河北省交界處的一個貧窮小村茍各莊，村子土地貧瘠，只有多而無用的石頭。村民年復一年地在貧窮困頓中過著拮據寒酸，滯重封閉，沒有奢求的日子。火車來了，它帶來了山外的新奇世界，也給山里的女孩子們帶來了求變的熱望，香雪和她的伙伴們每天晚上七點鐘都要去看在村口停留一分鐘的火車。為了這一分鐘，她們精心地打扮自己，甚至穿上了過年才拿出來的新鞋。火車在臺兒溝車站停靠的那一瞬間，香雪看見了她向往已久的塑料鉛筆盒，就在火車即將開動之際，從未坐過火車的香雪勇敢地踏上了它，用四十個雞蛋換回了一個塑料鉛筆盒，并在下一站下車后獨自走夜路回家。“以香雪的眼光，火車和鉛筆盒就是文明和文化的象征，當火車沖進深山的同時也沖進了香雪的心，不由分說地打破了她那小小的透明的心境。而她那懷揣鉛筆盒的三十華里的夜路便也可以看作是初次向著外界文明進軍的行動了。”[2]173小說發表之后，評論界過多的將關注點放在了它的詩情畫意之美和山村姑娘淳樸的人性美和人情美上。其實香雪的價值遠不止一個純美的山村姑娘對山外文明的單純向往，她要求改變自己命運的強烈愿望和奮斗精神，是剛剛走出十年“文革”陰霾的中國人獨立的自我意識重建的開始，是中華民族走向富國強民的夢想最需要的傳統人格的現代轉型。

二、厚德載物的仁愛境界

“仁”是儒家人格論的核心。廣義而論，“仁”是一切道德的總稱，它包括恭、寬、信、敏、惠、溫、良、儉、讓等眾多道德范疇。從狹義講，仁主要包括三層意思：第一層意思是“愛人”。《論語·顏淵》記載：“樊遲問仁，子曰：‘愛人’。”所謂愛人，一方面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衛靈公》），另一方面則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這兩個方面結合起來就是忠恕之道。第二層意思是“仁民”。孔子主張“泛愛眾而親仁”，主張愛一切人。第三層意思是“愛”。宋代以降，儒家由“仁民”擴大到“愛物”，力倡“萬物一體”的博愛思想。程顥在《識仁篇》中指出：“仁者渾然與物同體。”朱熹在《大學或問》中也指出：“君子之心，豁然大公，其視天下無一物而非吾心之所當愛。”張載在《西銘》中宣揚“民胞物與”的思想，提出“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是博愛萬物思想的集中體現，可見儒家把“仁愛”看成人類道德追求的最高理想境界。

鐵凝小時候寄養在北京的保姆奶奶家，老北京胡同里人們謙和、仁義、厚道的傳統美德在她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散文《共享好時光》、《想象胡同》中，鐵凝懷著無比的留戀把童年這一段美好的回憶向我們娓娓道來。中學畢業后，鐵凝下鄉到農村，是冀中平原廣袤的土地和厚道的鄉親接納了她，他們的淳樸、善良、忠厚、仁義又一次激發了鐵凝人性中最為傳統的“仁愛”之心，奠定了作家一生的文學態度和人生態度。“一個作家，如果在千變萬化的生活當中能夠葆有，或者說能夠窺透一些屬于人類永恒的、不變的東西能力，知道永遠有一些終生不能舍棄的東西，要是有這樣的能力的人，也是一個有智慧的人。”[2]206“香雪并非從前一個遙遠的故事，那是生命長河中短暫然而的確存在的純凈瞬間，有人類就有那個瞬間，正是這個瞬間是生命有所附麗。”[3]62于是，從成名作《哦，香雪》開始，善良仁義的“香雪”就成為了鐵凝小說創作的底色，她無處不在。

“她”是農村姑娘山杏，為了給哥哥寄一張全家福，全家搭了50里汽車，走了200里山路，喝涼水，住小店，吃了多半籃子干餅，第三天才來到縣城，總算在照相館團團圓圓照了張全家福。半個月后，山杏收到照相館寄來的信封，撕開一看，照片上卻是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姑娘。對于照相館的失誤，山杏全家卻毫無怨言，把陌生姑娘的照片掛在自己家的墻上，并善意地解釋給鄉親說照片上的姑娘是山杏未來的嫂子。

“她”是《永遠有多遠》里北京胡同里的姑娘白大省，這個長相平常、性情溫順、永遠吃虧讓人的姑娘在鄰居大娘的眼里“仁義”著哪，在生活中卻一次次遭人算計，“好人沒好報”。但白大省卻像她的姓氏一樣每次都能自動凈白污損，恢復清亮單純的心境，最終總是心甘情愿、渾然不覺地接受了命運的不公平。白大省是我們這個民族傳統理想人格的化身，鐵凝對于白大省這“一縷碩果僅存的精神”充滿了珍愛也充滿了憂慮：“我們可能會祈禱白大省不變，惟有她不變，才能使人類更像人類，生活更像生活，城市的肌理更加清明，城市的情態更加平安。”[3]77

三、崇尚中庸的人生準則

中庸之道是儒家理想人格——君子或圣人的一種人生準則和崇高美德。在處世上，君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孟子·公孫丑上》）在感情上，“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庸》）這就是說，人之喜怒哀樂等感情“未發”之時，不偏不倚，無過亦無不及，所以叫做“中”；既發之后，皆符合禮，處于和諧的境地，所以叫做“和”。一旦達到中和境地，則天地得其位，萬物得其化育，從而把中庸之道由道德觀提升到宇宙論的高度。中庸的境界主張成就自己，叫成己；還要成就他人、成就萬物，叫成物，把主觀和客觀都結合起來，叫“內外合之道”。我們要實現自己，也要幫別人自我實現；我們要成就自己，也要成就他人，這就要求我們從個體的生命、物質欲望中超脫出來，使萬物各安其位，各隨其性，這樣我們就會提升自己的境界。[4]231中庸講的是平凡與偉大的統一。就是說，人既要有遠大的目標，又要腳踏實地，不脫離凡俗的生活世界，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追求真、善、美合一的境界，實現崇高理想。

鐵凝的短篇小說《樹下》就向我們講述了一個在當今社會艱難而執著地堅守中庸之道的故事。主人公老于在中學時期是班里的佼佼者，多年之后，老于只是一所中學普通的語文老師。老于家境清貧，但兒女卻很有出息，為了供給在北京上大學的兒子，他一家三口至今仍然租住在兩間不帶暖氣的平房里，女兒的手上長滿了凍瘡。一個偶然的同學聚會老于遇見了中學同學項珠珠，在妻子和女兒的肯求下，老于再三思量準備向已是副市長的項珠珠提出請求，讓她幫助解決兩間帶暖氣的房子。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安貧樂道和心底的自尊使他難以啟齒；作為父親，女兒手上的凍瘡又讓他坐臥不寧，兩難的處境使老于左右思量，最終，父親的責任和義務使老于鼓起勇氣來到了項珠珠的家。項珠珠熱情地接待了老余并一再追問老于是否有事，老于卻開口講起了文學和藝術。他從美國小說《熱冰》談到電影《莫扎特之死》，他發現項珠珠專注地聽他的講述，她的表情使老于很滿意自己，但他同時也開始焦慮自己。“他滔滔不絕著，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對付自己，心中的另一個老于在同他搗蛋。他的話題越是寬泛，他說出房子的可能就越是狹窄；莫扎特他們越是高雅，他的房子問題就越是俗不可耐；他越是想說出房子，就越是說不到房子上去。他以為他是會步步逼近‘房子’的，卻不知為什么一直在朝相反的方向奔逃。”[5]最后，老于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請求說出來，他狼狽不堪地出了門后，終于把心里話訴說給了項珠珠家門外的一棵龍盤槐樹。

老于在現實面前的困頓和他的內心糾葛強有力地顯示了知識分子的人格和信仰在當下生存環境中的悲涼。在物欲橫流、人心浮躁的今天，人們會為了一己之利，極盡虛偽之能事，甚至喪盡廉恥。從世俗的眼光看，老于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甚至有一些迂腐。作為父親，他必須把這個要求說出來，作為一個知識分子，他多年塑成的清高人格也是不容踐踏的。老于在萬般無奈之下，選擇了一棵槐樹作為項珠珠的替身，傾訴了自己的困頓，既成全了人格又擔當了父愛。老于堅守的知識分子道德的底線終于沒有在物欲面前全線崩潰，執著而艱難地在凡俗的生活中成就了他的中庸境界：人與人之間“不求”就能“不賤”，“無欠”就能“無愧”。正是老于的這種迂腐和清高，才使我們在現代社會中看到了一絲清亮的光，如果每個人都像老于一樣用優秀的傳統文化精神來約束自己，就不會出現“一地雞毛”的精神淪落。“文學最微薄的那一點作用在哪兒呢？我認為它還是應該有一種勇氣，文學應該承擔一種功能，即使談不上責任，但是至少得有捍衛人類精神的健康和我們內心真正的高貴的能力。”[3]211鐵凝懷著對老于的敬重，在小說的最后帶來了一絲希望：“日子會好起來的。”這希望是給老于的，更是對中國幾千年的傳統理想人格一聲悠長的呼喚。

四、注重氣節的獻身精神

儒家為了實現自己的“仁愛”思想和“經世”抱負，不惜犧牲自己的寶貴生命。孔子講求“智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論語·子罕》），這種“不惑”、“不憂”、“不懼”是圣賢君子對外在力量的態度，是理想人格的自我控制和自我選擇，這種獨立意志和主體人格發揮到極致，就是“以身殉道”的獻身精神。孔子要求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靈公》）孟子大力提倡“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孟子·滕文公下》。“天下有道，以道徇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未聞以道殉乎人者也。”（《孟子·盡心上》）“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孟于·滕文公下》）孟子還主張人的生命誠然可貴，但決不能為了生命而放棄自己的原則和尊嚴：“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孟子·告子上》）儒家的這種堅守氣節和勇于獻身的精神，正是中國無數志士仁人為捍衛人格尊嚴而威武不屈的內在支柱。

鐵凝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她認為：“長篇小說最重要的品質，當是作家通過他所擁有的所有故事的熟透了的掂量，爆發出的直逼人心的那種思想的力量。”[6]她把自己對于傳統儒家理想人格的向往和追求融入到長篇小說《笨花》之中。這部作品描寫了從清末民初到抗日戰爭的鄉間生活和時政社情，塑造了一個血肉豐滿的主人公向喜。他是一個賣豆腐出身的農民，因偶然機遇考入新軍，憑著自己淳厚仁義的為人和英勇善戰的才干步步高升。他本可以在軍營大有作為，實現人生抱負，但是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現狀使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向喜毅然決然地選擇了退出新軍，埋身糞場做工度日。隨著日本侵華的加劇，保定的淪陷，向喜拒絕了日本人在冀中偽政權的代理，當日本兵追趕一個雜技演員到糞廠之后，向喜挺身而出，開槍打死了日本兵，最后把自己也葬身在糞池之中，完成了他人生當中最為壯烈的一舉。

鐵凝在《笨花》創作談中對以向喜為代表的儒家理想人格發出了由衷的贊美：“他們最終可能是亂世中的塵土，歷史風云中的塵土，但他們是非常珍貴的塵土，是這個民族的底色。我側重的還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這群中國人的生活，他們不屈不撓的生活之意趣，人情之大美，世俗煙火中的精神的空間，閉塞環境里開闊的智慧和教養，一些積極的美德。以及在看似松散、平凡的勞作和過日子當中的、面對那個紛繁、復雜年代的種種艱難選擇，這群人最終保持了自己的尊嚴和內心的道德秩序。”[7]

五、“斯文在茲”的時代抉擇

當孔子、儒家宣稱“斯文在茲”的時候，中華文化傳承不已的命脈已然掌握在他們手里。今天，傳統與現代的矛盾日益尖銳，西方的文明雖然帶來了高度的物質繁榮，但同時也導致了對力的崇尚、利的追求、欲的放縱、情的馳逐。時至今日，西方社會那種高速發展中積累的生態危機、道德與價值觀念危機、極端放縱自我、人性嚴重扭曲、犯罪與暴力充斥的社會文化已經嚴重侵蝕了改革開放的中國，因此，充分認識中國傳統文化的價值，避免重蹈西方的覆轍，已成為當務之急。

我國是一個歷史悠久、民族文化根基十分深厚的國家，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絕不能輕視我們的民族文化傳統。儒學并不等于中國文化，但毫無疑問，儒學是中國文化的主干，居于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地位，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儒學已深入人心，對中華民族文化以及民族心理結構的形成和發展起了重要作用，成為中華民族文化認同的基礎。因此，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過程中，我們應自覺地堅持本位文化立場，使中國的現代化自始至終具有民族待色。

鐵凝以一個作家的敏銳和責任沒有回避現代化進程中諸多的焦灼與困惑，執著而堅定地追尋著儒家人格在現代社會的理想境界：“文學可能并不承擔審判人類的義務，也不具備指點江山的威力，它卻始終承載理解世界和人類的責任，對人類精神的深層關懷。它的魅力在于我們必須有能力不斷重新表達對世界的看法和對生命新的追問，必須有勇氣反省內心以獲得靈魂的提升。還有同情心、良知、希冀以及警覺的批判精神。”[2]167

她作品中捍衛的儒家理想人格強調人格完善的自修途徑，這種途徑有一定的心理根據。它重視人格實踐中的關系交接，規定了人在關系網絡中的義務，有利于調整人際關系，形成社會的和諧。她把人格的健全完善放到大生態環境中，主張通過主體人的內在的自我轉化，確立“上下與天地同流”的理想人格，這一思想具有鮮明的人類文化學的價值和意義，儒學人格說中積極的一面，完全可以通過合理的剝離與析濾，有機地組合到現代文化機體之中，成為陶鑄新時代新人格的思想基礎和精神動源。

[1]鐵凝.會走路的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2]鐵凝.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3]鐵凝.從夢想出發[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7.

[4]郭齊勇.中國儒學之精神[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5]鐵凝.樹下[J].名作欣賞，1999,3(2).

[6]鐵凝.回到歡樂[M].鄭州：河南文藝出版社，2009：237.

[7]白燁,鐵凝.透過歷史，窺視“日子的表情”——從夢想出發[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7：55.

I206.7

A

1002-7408（2012）05-0101-03

劉惠麗（1968-），女，河南洛陽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西安文理學院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責任編輯：宇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