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丹麥人的幸福密鑰

□ 高榮偉

平等是許多人追求的美好目標之一。女兒僑居丹麥，因此，我常有機會到丹麥走動。丹麥人的平等理念和當?shù)氐钠降确諊o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在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路上，街頭的咖啡店坐滿了人，大家快樂地喝酒聊天。路上有專門的自行車道，北歐小國的美女帥哥都騎著自行車，還有不少人倒騎毛驢，車前簍里面放著孩子，貨品，或者是一條可愛的小狗。只覺得丹麥街頭“其樂也融融”，人與人之間是那樣的真誠與和諧。

一個國家的民主觀念和平等理念與其經(jīng)濟發(fā)達程度應(yīng)該是成正比的。最新出爐的2011年世界人均GDP排名，中國成功邁進前90名，真的是可喜可賀。然而，與丹麥相比我們只能望其項背。2011年丹麥人均GDP為6.3萬美元，名列世界第7，位居瑞典、美、日之前。丹麥作為一個發(fā)達國家，公民享有的平等程度位居全球前列。

丹麥人的平等意識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是后天培養(yǎng)的。丹麥家長和學校從小就教育孩子們要平等待人，要幫助窮人和弱者，孩子幫助老人是必修課，計入學分。學校教育學生，不管從事何種工作，其人格上是平等的。上小學時學校經(jīng)常組織學生上眼鏡店擦眼鏡，把掙來的錢捐贈貧窮國家，例如柬埔寨等國的失學兒童。

我常常聽丹麥人提到“葉特爾法則”。“什么是‘葉特爾法則’？”一次，我好奇地問。哥本哈根琥珀博物館館長索恩微微笑了笑說：“我們丹麥是個小國家，但我們崇尚‘葉特爾法則’。”

索恩很認真地說：“在我們丹麥，‘葉特爾法則’是我們民族的靈魂！這也是北歐人崇尚的一種不成文的平等理念，其中心意思就是：任何人不得自稱比別人好、聰明或者富有；同時，丹麥人也不認為他人會比自己更好、更聰明或更富有。基于這一法則，丹麥人非常討厭別人的傲慢和自夸；談到自己往往很含糊，有意把個人成就輕描淡寫；不主動交換名片，很多人甚至沒有名片。”

哥本哈根琥珀博物館館長索恩在丹麥、德國、中國臺灣地區(qū)開了好幾家琥珀店，是名副其實的千萬富豪。可他待人接物很低調(diào)。我問他為什么？他說：“丹麥人不能張揚自己有多少財富，因為別人會覺得你的財富來路不明。要知道，丹麥的稅收非常高，你顯富，別人會以為你逃了稅。”“長期以來，丹麥政府一直在向著縮小城鄉(xiāng)和貧富差別努力，加大對弱勢群體的保護力度，最常用的一招是以稅收縮小差別。最高的稅收可達70%，私房須交房產(chǎn)稅和地產(chǎn)稅。政府視住宅與上班地點的遠近，有不同程度的減稅。住宅地與工作地往返在24公里以上，每超過1公里，每個工作日減稅1.6克朗。”索恩侃侃而談。

一位記者前往丹麥采訪，他寫道：離開丹麥前兩天，我們遇見哥本哈根今年第一場瑞雪。韋思特（Vestas）首席執(zhí)行官迪特烈·英格（DitlevEngel）在風雪中快步走回辦公室，自己拎著皮包與大衣，自己開門，自己倒水。一位部屬在一旁，任由他的老板服務(wù)我們，自己一點也沒有代勞的意思。要不是換名片，根本分不出來他們中間誰是領(lǐng)導。令人稱奇的是，這件事并非個案，我們一路采訪，從未見員工或者秘書幫領(lǐng)導倒水，所有領(lǐng)導都是自己動手。

這位記者接著寫道：丹麥最大煙草公司皇家煙草市場發(fā)展總監(jiān)漢斯·豪斯克夫告訴我們：“在丹麥，老板絕不可能叫秘書幫忙為客人倒水。如果他這樣做，秘書大概會把水倒在他的臉上。”

一次，丹麥的一位大臣出席一個晚餐會，排隊取食品后沒有找到座位，只好站著，十分自然地與大家聊天。事后中國朋友問他的秘書“為什么不給大臣讓座？”秘書驚愕地反問：“為什么要給他讓座呢？大家都是客人，誰先到誰先坐。如果你給他讓座，反而會讓他不自在。”

不僅如此，就是丹麥的皇室也沒有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周末，女王經(jīng)常只帶兩位隨從，靜悄悄走進教堂內(nèi)祈禱。一位見過她走入教堂的丹麥民眾說：“看見她只帶兩個人出現(xiàn)在面前，我嚇了一跳，那真是神奇極了!”女王甚至自己上超市買東西。多年來，丹麥皇宮一直遵守法律并維持簡樸的生活。皇宮的四棟建筑為灰褐色哥特式建筑，外觀樸素，分別為現(xiàn)任女王瑪格麗特二世與王夫、王儲、二王子以及賓客的住所。小王子寢宮樓下就是文物館與紀念品展示區(qū)，人來人往，自由穿梭在四棟小樓之間的民眾與車輛強烈體現(xiàn)著皇室的親民以及與百姓的平等。

丹麥的小孩子跟父母，長輩之間，也很平等。剛到這兒來時，恰逢外孫女放學歸來，“兒童相見不相識”，外孫女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我叫什么名字。我留了個心眼，告訴她一個我從來沒用過的英文名字William。她馬上就大叫“William，Do you……”看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屁孩兒直呼我的大號，雖然那個大號不是中文的，心里還是覺得挺別扭。大老遠從中國跑來，卻沒有受到相應(yīng)的禮遇，老大一陣子不痛快。私下沒人時，我特意囑咐外孫女：“直呼外公的名字，在我們中國，是不禮貌的行為。”“老William，你應(yīng)該明白，這可是在我們丹麥。”“呵呵！不僅沒有“悔改”之意，還額外送了一個“老”字！“教育”歸“教育”，外孫女照叫不誤。“唉！朽木不可雕也！”

仔細想來，中國父母跟孩子是不可能平等的！在丹麥，孩子們的獨立有其經(jīng)濟上的基礎(chǔ)。年滿十八歲，每個人都能拿到一張信用卡，每個月政府發(fā)給生活費，父母不用再履行撫養(yǎng)的職責。這個叫做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在國內(nèi)，兒孫經(jīng)濟上不獨立，作父母的當然有權(quán)命令他們：“直呼其名，這是沒有教養(yǎng)的表現(xiàn)，也是不禮貌的行為。”對于不聽話的孩子，輕則打屁股，重則斷絕經(jīng)濟來源，以觀后效。

因為身份平等、機會平等、經(jīng)濟發(fā)達，社會民主又透明，所以不論在大街上，或者超市里，丹麥人到處都是一副“其樂也陶陶”的樣子。從容不迫、悠然自得的丹麥人，對于生活在高節(jié)奏、高壓力之下的我們，具有非同尋常的啟示意義。因為，平等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追求，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權(quán)利。

平等離不開物質(zhì)條件，但是單純的物質(zhì)享受不一定能帶給人民真正的平等與幸福。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從丹麥人身上，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