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區域市場一體化與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義烏商圈”的空間效應分析

婁朝暉,錢 晨

(1.浙江工商大學經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2.浙江外國語學院國際工商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2)

一、引 言

“義烏商圈”的形成過程是義烏小商品市場不斷拓展其服務半徑的過程,也是以特色商貿主導型城市——義烏為核心,區域性城際分工協作網絡逐步“涌現”,即浙中城市群圈層化的過程[1]。浙中城市群地處金華、衢州、麗水等3個地級市組成的浙江中西部內陸山區。其中,金華、義烏、東陽、永康、蘭溪等5個中等城市呈高密度分布,相互間距不超過30公里,且功能互補性不斷增強,但一直缺少像杭州、寧波、溫州等地那樣能夠擔當增長極帶動功能的中心城市,這是浙中內陸經濟區難以追趕環杭州灣、溫臺沿海兩大經濟區的一個主要原因[2]。鑒于此,2006年浙江省提出發展環杭州灣、溫臺沿海、浙中三大主體城市群,《浙江省城鎮體系規劃(2007-2020)》提出“以金華市區-義烏為主體,與周邊地區形成的浙中城市群是浙江省城鎮群地區空間組織的三大特色地域單元之一”,進一步明確了義烏在未來浙中城市群中的戰略地位。本文關注的核心問題是:“義烏商圈”的空間效應如何在地處內陸區域的浙中城市群中展開?商貿主導型城市在此過程中是如何發揮作用的?

近年來,較為成熟的關于制造業空間集聚的理論常被借用來研究市場空間集中問題,但由于交易服務本身不存在制造業那種顯著而緊密的上下游、旁側等技術關聯,因此基于D-S模型(1977)發展起來的核心-外圍理論(Krugman,1991b)、Fujita&Krugman(1995)、FKV(Fujita,Krugman&Venables,1999)等就難以解釋市場地理集中的內生集聚機制和規模報酬遞增來源以及“偶然性失衡”(Krugman,1991b)之后非對稱空間均衡結構的內在穩定性、可持續性及其空間結構特征。楊小凱(1991,1998,1999,2003)、楊小凱和Rice(1994)指出,個人專業化決策的交互作用提高交易效率,而自發導致交易地理集中,從而分工水平提高,城市化進程展開,中心城市乃至區域市場一體化程度提高,城市均衡層級體系出現。這一框架有助于系統解釋浙中城市群內發生的基于義烏專業市場集群化發展、相關產業集群衍生并互動協同演化,周邊農民與全球外商不斷進入使城市人口比例上升、商人群體壯大的城市化過程,從而導致城鄉一體化乃至區域經濟一體化等內生發展現象。本文擬應用此理論框架分析如下核心問題:探討特色商貿主導型城市在內陸城市群圈層化發展中的作用,揭示內陸城市圈層化的動態演化過程及其不同于濱海城市圈形成的特殊機制。

二、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與義烏城市集聚度提升

(一)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與“義烏商圈”硬核形成

本文的“專業化交易”是指專業中間商“專務一業”地從事交易中介活動①本概念的“專業”非“專業市場”之“專業”,后者主要指從集貿市場(往往是綜合性的)脫胎而出的專門交易某一類商品的市場。楊小凱(1998,1999)通過一種商品貿易專業化的斯密模型把“專業中間商”內生出來,本文將在楊小凱意義上使用這一概念,強調義烏商人群體“專務一業”于中介、集散貿易,即業界所謂的“買全球、賣全球”。,涵蓋義烏市場三個相互關聯的基本特征:(1)基于地緣傳統、民間習俗而內生的“小商品專業化交換制度”(白小虎,2006),義烏商人群體作為“專業化交易組織”專門從事中介-集散的貿易活動(王祖強,2004),即使在具備“產地型市場”條件之后,仍以集散功能為主導,大規模訂單集成等交易模式創新則使其集散范圍擴展至全球化。中國小商品城集團(以下簡稱“商城集團”)戰略定位為“綜合服務商”,也是一層“專業中間商”,依Spulber D.(1999)的理論,中間層組織作為專門完成交易的專業化機構,實現中介交易效率改進,從而使人們得以開展耗費更多交易費用的分工協作活動,商城集團就發揮著提供交易場所、集聚購銷信息、產品展示、訂單集成等專業中間商功能(陳福,2008);(2)市場衍生的制造業、原(輔)材料市場、生產性服務業等,均以小商品市場為中心展開前/后向及橫向的配套支撐網絡。“義烏商圈”形成后,義烏市場仍主要為跨區域產品輸出、來料加工、勞務輸出等提供接單、發包等中介服務;(3)義烏市政府堅持“興商建市(縣)”②1984年,義烏縣委、縣政府確定“興商建縣”總體發展戰略,1988年撤縣建市后表述為“興商建市”,此后又有“興商強市”、“強商強市”等補充,以小商品市場為龍頭產業是其長期一貫的戰略方針。的總體戰略30年不動搖,不為工業強市、重型化等戰略所動,舉全市之力發展市場,專心為市場服務,提供市場內外的軟、硬件環境和秩序、制度等公共產品。

自Von Thunen(1826)開創工業在大城市集聚的原因研究以來,Ohlin(1933)最早把貿易與區位聯系起來研究,August Losch(1939)分析了市場網絡對工業區位的作用。Krugman(1991b)指出,價格指數效應產生的前向聯系吸引下游產業集聚,而本地市場效應產生的后向聯系則引致上游產業集聚。1994年,義烏市政府提出“引商轉工、以商促工、工商聯動”的戰略以來,充分發揮了商貿業的強大先導作用,市場集群的前向溢出效應吸引了20多個產業集群在義烏城區周圍及周邊地區衍生,轉化為市場-產業協同互動的的復合型集群,建成16大優勢產業、十大國家級產業基地。這一“市場引領型”的工業化道路還產生后向溢出效應,會展、金融、中介等各類現代生產性服務業正在加速集聚,“義烏商圈”逐步形成,協作網絡和輻射力遠邁全球。據課題組問卷調查③2010年11月課題組對義烏專業市場的經營戶發放問卷1萬份,回收9104份,有效問卷8229份;對周邊主要產業集群企業發放問卷2000份,回收1859份,有效問卷1745份。和實地訪談,市場中以義烏本地為商品主要采購來源地的占16.7%,義烏周邊地區占16.6%,二者合計占比為33.3%,與來自華東地區以外的全國各地商品總比重相當;銷售目的地則37.3%出口,華東以外的國內其他地區占39.5%。在接受調查的1745家企業中,有1231家企業(占71%)當初落戶義烏的主要原因就是“有小商品市場,產品銷售更加方便”;以義烏市場為“原材料及配件主要采購地”的占45.4%;“比較認同”義烏市場是“國內民營企業國際化重要載體”的占58.7%;對義烏本地市場機制發育程度評價為“較好”的占46.0%;認為本地企業對市場變化的適應能力比較強的占60.4%。

(二)“義烏商圈”與義烏城市集聚度提升

制造業因其固定投資沉沒性而對區位的空間粘性更高,具有較高的穩定性。一旦圍繞市場集聚起來,并與市場集群建立良性互動機制,就成為市場-產業復合集群的內在穩定器和震蕩緩沖器,進一步降低集群總交易費用(TC),從而使分工水平li(i=x,y,…,n)即貿易品種數n提高,也即產生前向聯系/價格指數效應,吸引更大范圍的人口卷入義烏市場,并不斷衍生新行業、新業務。這正是Yang&Wills(1990)的一個引申,通過事前的交易伙伴關系拓展費用與加深現有伙伴關系的費用這兩種外生TC權衡以及總外生TC與內生TC之間的三個嵌套的兩難權衡,節約總交易費用而得到的剩余非生產性資源無外乎有三類再配置路徑(當然也可組合配置):Ⅰ型配置,發展更高的分工水平(意味著貿易品種數n增加);Ⅱ型配置,精確界定現有產權合約,使每個交易可靠性提高;Ⅲ型配置,獲得更多交易伙伴,使總體交易成功率提高[3]。

Ⅱ、Ⅲ型路徑的再配置效果等價,均用于進一步減少現有分工交易的內生交易費用,增加的非生產性努力會提高現有分工交易的可靠性,但會降低各方真實效用;而Ⅰ型再配置則產生新的分工交易活動,盡管每個交易的可靠性及網絡總體可靠性反而可能下降,但會提高各方真實效用,并可持續集聚,不斷突破給定分工水平下的最優伙伴數限制,進而形成新的最優N值。三種路徑的組合選擇實質是三類交易費用的嵌套的沖突折衷的最高層權衡問題。從內生演化觀點看,總交易費用(TC)降低而節約的資源可通過Ⅰ型再配置提高專業化分工水平,從而交易效率提高、總交易費用率進一步降低,如此累積因果循環將導致無止境的規模報酬遞增(Global Increasing Returns to Scale,GIRS)[3]。由此,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形成空間高密度的有序競爭,使市場分工網絡形成具有一定可靠性保障的自組織、自增強、動態累積的系統協同內生演化機制,其動態效應體現在義烏的一系列重大突破性發展上:(1)從聯托運發展到浙江四大物流樞紐之一、全國最大的陸港——“義烏港”的大通關體系;(2)產業集群形成,工業化進程加快。從單純集散型市場發展為“集散主導、產地支撐”的市場,義西南、義東北產業帶成型;(3)國際會展業和購物旅游業崛起,“義博會”已是廣交會、華交會之后的全國第三大展會,形成50多個專業展會集群,義烏已成為國家4A級購物旅游城市;(4)2006年商務部開始定期發布“義烏日用消費品批發價格指數”,成為“義烏商圈”的全球標桿,加之大規模訂單集成交易、網絡報價競爭,初具商品交易所、期貨市場的基礎功能;(5)城市擴容、功能提升,市民比例上升,領先全省實現“三、二、一”結構、初步城鄉一體化、浙中城市群圈層化等城市化進程。

三、浙中區域市場一體化與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

在任一給定層次的經濟系統中,個體可定義為其下層子系統,則基礎模型可用來理解子系統間的分工協作程度及每個子系統的專業化程度,如城市群中的城際分工專業化。根據Yang(1984,2003)對“每個貿易伙伴的最優網絡規模”和“市場一體化”的對稱性分析[3],我們可以合理地推論,若一定時期內區域總城市數為M,則每種產品供應城市數是M/n=N,N正是特定商品x或y替代性競爭的產業雷同城市數;反過來,1/N=n/M就可以表示每個城市出售的產品種類數,反映每個城市的市場依存度(總計的真實收入中來自市場收入的比重),也反映該經濟系統整體的市場一體化程度。因此,1/N=n/M不僅可反映區域性城市群的市場一體化程度,還反映每個城市的專業化水平,也即每種商品的平均生產集中度水平,還體現城市群內分工水平和/或城市間分工程度。當N=1時,則屬于完全分工網絡,即每個城市都“專務一業”;當N=0時,則不存在交易伙伴,也即各城市自給自足;N越小,城際功能雷同,互補協作性不足越嚴重。

(一)“義烏商圈”與浙中區域市場一體化

義烏市場對周邊市縣的輻射、支撐作用主要通過產業分工協作、物流配送等方式來發揮,并正在向金融服務、勞務合作、技術轉移等多元形式和復合功能擴展。在前述GIRS機制和政府的“市場有序化”公共治理策略的雙重作用下,義烏正逐步形成“三中心兩高地”功能,即國際小商品貿易中心(義烏小商品交易指數、訂單集成)、商務中心(會展、)、創造中心(設計、創意等)的產業中心功能以及區域物流高地、區域金融高地等空間經濟功能。由此實現浙中城市群內產品銷售要素流動自由化、產業轉移梯度化、來料加工基地化、勞務輸出規模化,6萬多家企業依托義烏、支撐義烏,形成一大批特色產業園/區、產業鎮/村(浙中城市群現有5億元級集群50個,超30億元的集群15個),促進區域內生態環境優化和資源互補利用[2]。這一雙向國際貿易中轉平臺也為周邊市縣提供了更加多樣化的國際分工協作渠道,通過融入“義烏商圈”的分工協作網絡,將地方性產業集群嵌入到全球價值網中。

義烏貨運線路輻射全國260多個大中城市,形成大通關體系和陸港“義烏港”,各市優勢產品至少1/3通過義烏銷往國內外。浙江中西部地區已有10多個縣(市、區)在義烏設立了政府辦事處、商會等,如在義烏的麗水各類經商人士有近10萬人;義烏市場成為眾多中小企業開拓國內外市場的主要平臺,蘭溪、衢州、麗水、龍泉、諸暨等地的許多優勢產品經過義烏外銷,如龍泉寶劍1/3、衢州“四印”80%、蘭溪年產6億條件毛巾的50%、諸暨大唐襪業、麗水全國第三的制筆業的50%等均通過義烏銷往國內外;浦江縣則實施“接軌義烏、全面開放、興工強縣”的總體發展戰略,將水晶、掛鎖兩個博覽會搬到義烏來舉辦。義烏與周邊地區開展合作項目共100余項、輸出資金20多億元,義烏人“走出去”對外投資或經商,為周邊各市縣超過30萬名群眾輸出來料加工業務[1]。

(二)區域市場一體化與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

“義烏商圈”的演化擴張及其形成的義烏市場集群引領的區域市場一體化進程,逐漸將浙中西區域卷入GIRS機制,如今浙中城際間的分工協作已深入到產業內部,從研發、制造、零部件配套、組裝到終端銷售的產業鏈分工。Yang(2003)的人口方程Mx+My=M揭示,若區域內各城市人口Mx、My間形成專業化分工(x,y),兩個城市分別專業化生產x、y,則x與y之間市場交易效率的改進將使兩個城市在功能上聯為一體[3]。浙中城市群內各城市地理位置本來就非常接近,隨著城際基礎設施(如高速公鐵路、城際快速通道)不斷改善,空間距離成本將大大提升兩兩城市之間的居民跨城際交往。特別是義烏市場集群提供的城際貿易中心平臺以及“義烏商圈”拓展的交易效率極高的商品-要素流動渠道網絡,更將發揮集聚-輻射、“外引內聚”的動態自增強GIRS機制。“義烏商圈”拓展市場范圍,提高分工水平n,每種產品的供應者個數是N=M/n,則N正是卷入區域內某項專業化分工活動的城市數目。當n趨近于M時,各城市一體化程度增強,逐漸成為真正有機融合的空間經濟組織;當n=M時,則N=1,也即兩個城市完全一體化(假如城際隔斷空間也能消除的話)。浙中城市群的地理空間格局以及GIRS分工演進因果循環機制啟示,只要有產業相向的地理擴展及城際輕軌快車等基礎設施改進,各城市完全可以通過推進空間融合、降低城際運輸成本等外生交易費用,加快分工演進,使n盡可能逼近于M,“圈層化”可視為融合過程中地理距離仍未消解時的一種階段性均衡。

浙中城市群內部又因規模大小、發展水平不同而形成梯度層次。金華市區是政治文化中心,歷史底蘊豐厚、教育科技發達,義烏則因義烏商圈效應而國際化水平及聚集指數最高,兩市位置相近且發展水平、規模以及城市功能顯著高于其他城市,二者之間連綿分布著五個省級開發區,構成一種點軸結構的聯合中心,合力發揮著硬核功能;永康(五金重工和汽車)、東陽(建筑和重工業)、蘭溪(旅游和能源)等因其特色產業集群和較強經濟基礎而成為核心層,這五個城市平均間距只有20公里,形成“半小時城市圈”,為浙中城市群真正發展成基于區際產業分工網絡的功能有機體奠定有利的地理條件。隨著“聚合金-義主軸線”的戰略實施和各市城鄉一體化進程加快,以周邊中心鎮及農村等為狹義腹地,以浙中西內陸經濟區為廣義腹地,沿主要交通軸線圈呈層狀延伸,正呈現出“圈”為經濟腹地依托,“層”為城市能級梯度,“核心外圍互動、集聚輻射結合”的城市圈層化態勢:金-義主軸為啞鈴型內核,永康、東陽、蘭溪為第一個圈層(即核心層),金華市域其他縣市(浦江、武義、磐安及周邊中心鎮)為緊密層,附近周邊縣市(諸暨、縉云、龍游、建德、淳安等)為支撐層,浙中西的衢州、麗水等其他縣市為協作層,其他經濟區外圍縣市及皖贛鄰近縣市為外圍層(如上饒等),形成一個“內外開放化、五級圈層化”的區域城市層級體系[2]。

四、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的微觀動力機制

集聚和擴散是推動城市群圈層化發展的兩個相輔相成、交替增強的動力,圈層化的范圍邊界及其梯度等級可視作是這兩種力量的一種階段性均衡結果。本文把這兩種力量轉化為兩種成本的權衡,即集聚導致空間摩擦成本,表征為lc;擴散則導致享受不到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的較低交易費用和較高的分工水平(更多的商品品種和配套相關服務),這種機會成本以交易失敗概率q來代表。換言之,一個準備參與交易的理性個體有兩種方式可供權衡:一是到專業化交易集中(從而內生交易費用及相當部分的外生交易費用降低,并導致GIRS效果)的義烏市場,但要支付一定的交通成本,即以lc代表;一是“分散兩兩配對”或到其他市場,為簡化分析,本文假定其選擇本地市場,此時他至少可以省去交通成本,則一個潛在市場參與者的決策問題是權衡如下的最小化問題:

其中,c由交通費率系數e和區域空間距離T共同決定,A是取決于分工水平的平均交易量。一般地,每個城市集聚度可由其規模反映,后者與卷入城市圈的城市數目M成反比,則M可反映內核城市的輻射擴散水平,因此q與M呈正相關,降低M有助于緩解q,M=n(n代表卷入市場的區域范圍內的交易品種數),當N=1時,則完全一體化為一個城市;t是代表城市規模報酬遞增程度(GIRS效果)的參數。根據Yang&Hogbin(1990)的理論模型,城市數目M與城市層數m的關系為[3]:

按照浙中城市群圈層化態勢,令兩個層次間城市距離為d,則該區域空間總距離為:

中括號內的多項式是算術-幾何級數的總和。根據標準式,該總和由 [1-n(m+1)+mn1+給出,即

又因為該參與者交易量A隨貿易品種數n增加,即A=an(a是某一參數);其因交易而通行的距離也與n呈正相關,因而可令其最遠交易距離D=bn(b為一常數);D又與d呈正相關,根據“城市圈層化”概念,則有D=2dm,故d=bn/2m。

由此可以看出,Total TC中lc、q都與m、n呈正相關。在競爭均衡狀態,城市競爭市場必須出清,則最優層數m是分工水平/交易品種數n的遞增階梯函數,也即是t/abe的遞減階梯函數。m隨n抖動上升,意味著一體化市場網絡覆蓋范圍的梯度擴張(即“圈層化”);m隨t/abe抖動下降,則意味著在給定的卷入區域范圍內,隨著各城市規模擴張而逐步合并。

若令t/abe=K,則K可刻畫城市間交易效率,即反映“城市圈”內城際交易效率,反映其內部市場一體化程度。K增加會提高圈內分工水平,吸引更大規模的商流、信息流、價值流卷入義烏市場,提高義烏集聚度,導致義烏城市規模擴張,并與金華聚合為“金-義主軸線”,并發揮更大的擴散效應,推動浙中城市群圈層化發展。當K=1時,則完全融合為一個城市。借鑒趙偉(2006,2009)對FKV核心-外圍模型(1999)的拓展,我們把金-義雙核主導下的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態勢描繪成如圖1所示[4][5]。

圖1 金-義雙核主導下的浙中內陸城市圈層化態勢① 圖中的λi、K(B)i對應于橫坐標上的ki。令ki值在每個標注之間均介于1.5-3,則從左向右的ki值在每一個標注均復歸于0。縱坐標上每一個新原點均具有對稱性,λi代表區域城市綜合集聚指數。這兩個假定的含義:(1)K隨區域層次降低進而空間范圍縮小而提高;(2)λi對于K的敏感性隨著區域范圍縮小因而一體化程度、分工協作關系、要素流動性增強而增強,表現在圖中就是靠內一層的弧度更大。K(B)i是對稱分布均衡狀態的突破點,K(S)i是非對稱分布均衡狀態的維持點。

義烏市場的集聚-輻射能力強弱關鍵不取決于空間距離,而是決定于義烏內生的相對于其他地區的交易費用比較優勢,只要義烏的總合交易費用低于兩兩分散配對交易以及其他商業中心城市,這種專業化交易地理集中就是有效率的,這種市場引領的工業化、城市化、區域一體化進程就會持續,內陸城市圈層化發展格局就具備內在穩定性。

五、結 語

本文的關鍵想法和基本思想是:一個地處內陸的商貿主導型城市通過發展有序化的市場集群,可以使其周邊城市群走上圈層化的發展路徑,建立起基于自主層級體系的城市共同體。而城市群圈層化的實質是在該市場群的商圈輻射下呈現的階段性空間均衡結果,其內在原因是:核心城市通過制度創新內生出具有交易效率比較優勢的局部空間,并與周邊城市形成專業化分工協作體系,導致的網絡效應足以克服地理距離及運輸成本的外生交易費用,獲得等價于同一區域層次內“港口城市”的區位優勢及城際競爭力,從而促成周邊城市一體化進程,構建一個立體的城市體系[6]。

本文關于“義烏商圈”空間效應的研究或許可提供一條新的發展路徑,其政策啟示是:

1.即使不存在生產成本優勢,只要具有交易成本比較優勢,交易集聚也能形成集散型市場[7][8]。特色專業商貿主導模式可以使內陸城市形成“陸港”,獲得類似于“海港”的發展促動機能。

2.一個地處內陸的商貿主導型城市通過發展有序化的市場集群,可以使其周邊城市群走上圈層化的發展路徑,建立自主的城市層級體系,而城市群圈層化的實質是在該市場群的商圈輻射下呈現階段性的空間均衡結果[9]。

3.特色專業商貿主導型城市成功的關鍵或者說可持續發展依賴的長期核心競爭優勢不是地理位置、硬件設施的優越(外生TC),而是制度、管理等軟件結構的改良。因此,政策的戰略重點是降低各類內生TC,打造一定空間范圍內商務成本最低的商業核心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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