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亦瘋狂

■王耀宇

每次觀看陳佩斯、朱時茂合演的小品 《主角與配角》都會忍俊不禁。捧腹之余，猶覺主配角之間必須和諧共處，相互依存。縱觀戲劇發展史，前輩藝術家們同臺獻藝，和而不同的典范之作比比皆是。如：《群英會》、《龍鳳呈祥》等。這些珍貴的影像資料不僅被眾多的戲曲院校立為藝術教材，同時亦成為梨園界爭相效仿的道德范本。“演員分長幼，角色無大小”。這是老師們常說的一句話，強調了舞臺藝術就是“一棵菜”，哪片葉子爛了都不行。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角色，都不容敷衍，不能忽視。

記得第一次演配角是在剛進團時，我在大型古裝戲《天要落雨娘要嫁》中飾演“杜八哥”。從劇本上看這個角色戲份不重，唱腔不過三四句，雖然貫穿始終卻又雞零狗碎。因此也就沒有認真去研讀臺詞，揣摩角色，導致自己在排練時總也找不到感覺，刻畫的人物亦顯得膚淺、空洞。后來經過導演的細心講解，我對“杜八哥”這個角色有了新的認識——“他”是一個善良勤勞的莊稼漢，為人正直仗義，樂于助人。當看到“林氏”母子相依為命，生活艱難時，他拿出自己僅有的口糧慷慨相濟；當“林氏”決意改嫁，“小斯文”無人托付之時，他再次伸出援助之手，且不顧族長嚴命護送“林氏”離村。幾處短短的出場，或在劇情轉折處，或在高潮迭起時，無處不牽動著觀眾的心。重新的梳理和分析，使得“杜八哥”這個人物在我面前逐漸清晰起來了。然而，塑造人物不能閉門造車憑空想象，現實中的我和劇中人差距很大。“他”是一個40多歲的菜農，而我是一個20歲的小伙子，既沒有“他”的年齡閱歷，也沒有“他”的生活經歷，如何才能將這個人物活靈活現地展現在觀眾面前呢？我想到了藝術源于生活，只有從生活中去親身體驗，去努力尋找角色的外部特征和內在氣質，才能讓角色貼近生活，貼近舞臺，貼近觀眾。于是在排練之余，我經常行走于街坊集鎮，留心觀察與“杜八哥”年紀相當的農夫。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捕捉他們勤勞的特征，模仿他們做事的干練，并將這些從生活中汲取的點點滴滴加以提煉，揉入到自己的二度創作中，取得了很好的藝術效果。隨著導演和老師的進一步修正和啟發，我逐漸走進了“杜八哥”的內心世界，從我演“杜八哥”到我是“杜八哥”，完成了對這個角色由形似轉入神似的藝術跨越，使得“杜八哥”這一配角并沒有因為戲份少而湮沒在情節之中，而是因為出色的演繹使其成為了全劇的亮點，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也受到了專家同仁的一致好評。著名話劇演員雷恪生曾經說過“像就是美，不像就是丑”。這個角色的成功對我而言，既是一次表演上的突破，也是一次思想上的重要升華。由此我認識到：角色再小，只要演好照樣出彩；角色再小，都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和合理性，正所謂“獨木難成林，無葉花不艷”，配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配角弱則戲如清湯寡水，索然無味；配角強則戲如鐘罄和鳴，錦上添花。其之間關系恰如紅花綠葉，只有相互襯托，方能相得益彰。

進團20年，我多演配角。要說不想唱主角那是騙人，可一出戲注定了主角少配角多，既然當不了紅花，做一片稱職的綠葉，也不失為一種積極健康的心態調整。我是一名專攻丑行的演員，然而就我們的劇種和團情而言，要做到專行專唱是不現實的，因此跨行表演在所難免，有時甚至一個蘿卜幾個坑，一出戲飾演幾個不同的角色。對此我毫無怨言，相反把這種演出當成磨練演技，提高業務水平的“試驗田”。多年來我先后在大型古裝悲劇《周仁獻嫂》中飾演“馮承東”（丑行）；在古裝悲劇《團圓之后》中飾演“葉慶丁”（須老生）；在新編現代戲《為兒為女》中飾演中學生“朱兵兵”；在紀實淮劇《信訪局長》中飾演解放軍排長“小黃”；在大型輕音樂淮劇《迷途》中飾演毒梟“侯二”……等等。并在一些綜藝類節目中客串“美猴王”、“楊宗保”等武生行當，也取得了不錯的反響。這些分門別類的角色，不僅為我提供了創作素材，也給我提供了鍛煉的機會，從而更大程度地拓寬了我的戲路，在長期的演出實踐中讓我的業務水平顯著提高、日臻成熟。這種成熟讓我在創作每一個角色之時，多了一份淡定、一份從容、一份甘當綠葉的心態。

不以戲少而懈怠，不以配角而自卑。認認真真對待每一次排練，盡心盡力演好每一場戲，用心塑造好每一個角色，用精益求精的表演去爭取觀眾認可的掌聲，才是一個好演員應具的基本素質。友人曾贈我一手書條幅，上書十個大字“主演須精彩，配角亦瘋狂”。我愿固守這份源自癡迷的執著和瘋狂，為使自己成為一名德藝雙馨、一專多能的好演員而不懈努力，不斷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