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星月
京劇戰冀州是我們南方劇團的叫法。北方多稱為冀州城。見于《三國演義》第六十四回。道光四年《慶升平班戲目》已有此劇。此為俞菊笙名劇。注重表情、念白、武打、功架,并重跌撲。為長靠武生功夫最難的經典傳統戲。
曹操命楊阜、韋康屯兵冀州,以防馬超。馬超敗歸西涼。兵近冀州。楊阜遣人往長安求見夏侯淵調兵增援。乃使梁寬、趙衢二將堅守城門。以待長安援兵。即時兵至冀州。楊阜見救兵未到。開城假意投降。并薦梁寬、趙衢二人與馬超。然后告假一月歸葬家妻。馬超一一應允。楊阜奔至歷城。搬來姜敘。馬超得報大怒,使梁寬、趙衢把守城池。親自領龐德、馬岱出城迎戰。擊敗楊阜、姜敘。收兵回城。不料梁、趙二人將馬超的妻兒綁上城樓,迫使馬超歸降,馬超大罵。二人竟當場殺死馬超的妻兒。馬超見狀痛不欲生。三次昏厥于城下。此時夏侯淵、姜敘、楊阜兵分三路殺來。而梁,趙二人開城出擊。馬超殺了二人。兵敗,往漢中投奔張魯。
我12歲學此戲時還是孩童。對于戲中的內容,情節根本不認識。只是照著老師(義小亭)的樣子比劃。我在校以模仿力強而著稱。只是學老師的外形像而討教師的喜歡。當然,當時老師所講的二個重點我也是有很深的記憶的。第一,他再三強調該戲一定要演出一個悲字來。絕不是一個摔字。我的記憶中,此戲的技巧,也只有兩個僵尸,一個前僵尸,一個后僵尸。并沒有象現在這么多的高難度摔的技巧。第二,是他十幾歲時他父親帶他去看一個名演員演戰冀州。當時該演員演到“攀鞍認蹬把馬上”——一個背槍的鷂子翻身,提左腿,勒馬,三顛。接扭絲開唱,臺下觀眾滿堂的喝彩聲。他問他父:這個動作好象也不是太難。為何會贏得觀眾如此的反應?他父回答:因該演員這個動作學楊小樓學得太象了。這說明這些觀眾當年都看過楊小樓先生演出。所以京劇在舞臺上演出,一定要和觀眾有共同語言。也就是當前所講的所謂“互動”!但是我們和現代小品有本質上的不同。我們演的多是歷史人物傳統戲。和現代人怎樣的互動呢?我認為演戲一定要以情為本。就說《冀州城》中。馬超本來已被曹操害死了父親,如今又在自己的眼前看著梁寬、趙衢將自己的妻子,兒子當場殺死,可以想象這種事情誰遇到了誰不悲傷?誰不憤怒?如此時不顧劇情的發展,一味的賣弄技巧,豈不無味也?要知道技巧一定要為劇情所用。否則就是單純賣弄。那也只是一個“技”字,而絕無有“藝”字可言。所以演員在演戲的時候一定要提高自己的表演能力。要將觀眾帶入當時的時代背景,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我在200多場的演出中,深有體會,戰冀州絕對是武戲文唱的代表作品。所以每次演此戲時,我都是以唱為重點。此戲共有三摔,三個西皮導板。而導板后都是接扭絲唱散板。當唱到,“恨心賊絕了我后代根芽”,些時的劇情已發展到了頂峰。前受楊阜詐降之騙,又錯用梁寬二人之辱。后又遭了家破人亡之災。所以每演到此時,連我自己也是熱淚難忍。我從小學武生練就了許多武生必備的功夫。冀州城的這些技巧對于我來講是易如反掌的。特別我又吸取了老藝術家周云亮先生的大靠厚底。抄捧提可為高難度技巧,而又用之得當。所以說必須的技巧那是要狠下功夫訓練的。沒有技巧同樣也保證不了戲的質量。我恢復該戲時狠下了一段時期的功夫,所以我將此戲加演在黃孝慈大姐的戲前面。去山東一帶演出。受到當地觀眾的一致好評。(有青島日報為證)我現在受聘于上海戲劇學院大學11京劇班。該劇已做為傳統經典劇目傳授給我的學生。我在此也強調目前教京劇傳統戲一定要教 “你小時怎么學的,一生怎么演的”將自己的舞臺實踐經驗教給學生。目前我的學生中有一位馬鵬超條件很好。比較適合唱此戲。我的經驗是先訓練他的技巧。然后再訓練他的唱念基本功。等一切條件成熟了再下課堂,規范的進行深教。要讓學生懂得此戲是楊派的代表作。他的特點是什么:文戲武唱,帶戲上臺,帶戲下臺。一般的演員演到此戲城樓最后下場時,都是急急風打下。而我要求一定要打沖頭下場。這樣的鑼鼓襯托才能將這個悲壯的氣氛帶下場去。由于老一輩藝術家的相繼謝世,而我們這代人會的也不是很多,千萬不能越傳越糊涂,誤人子弟。老祖宗給我們留下的經典作品,我們是無權去糟踐的。本人有幸在老藝術家梁慧超先生臨終前,他給了我一個西涼猛將馬八出的劇本。我年歲已大。不可能再現于舞臺了。但我在教學中,要選中合適的人材。一定要將《斬馬騰》、《反西涼》、《戰渭南》、《刺韓遂》、《戰冀州》、《賺歷城》、《兩將軍》、《李恢說超》共八出傳教下去。盡一個演員的責任,讓我國優秀的民族文化作品得以延續下去。